正文 我们总是在人群里望向自己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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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们总是在人群里望向自己的身后
我们总是要兜兜转转才会回到最初。
名为想想,就是想到不忘吧!不想回到那里,因为那里充满了悲伤。在我工作的这几年里,每到过年过节,爸爸妈妈都会过来陪我。一是我太忙,有时候为了赶稿忙得不分昼夜,而且他们也知道回去只会让我徒增伤感。人生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家人身体健康,爱人不离不弃,事业步步高升。如今的我,除了没有爱人的不离不弃,到底还差了什么?
青春就是走走停停,漂泊流浪,在这几年里,我穿梭了大大小小的城市,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海浪潮起潮落。于是时光告诉我,人要面对现实,有时候看似救命稻草,却在经年以后会是心口上致命的伤疤,像我这样傻傻的守住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那谁来为我的未来埋单?在孤独里学会孤独,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星期终于轮到我和小小休假,那厮简直比中了乐透还兴奋,嚷嚷着要去我生长的地方旅行,当时记得特别清楚,那厮说了一句“我一定要去看看是什么地方能养出你这样的奇葩”笑得特贼。没办法,只好陪她去了,谁叫她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还是我的好搭档。况且,四年没回去了,有些事确实该好好整理整理。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爸爸妈妈看到我的时候还下了一跳,那表情,比看到火星撞地球还夸张。我说是休假,二老还不信,以为我被炒鱿鱼了,直到看到小小才相信我,也对,几年没回来,这种反应也正常吧!还是家里的感觉舒服,轻松,自由。吃了饭,我们便出去了,对于这里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像我们这样的大好青年,当然要出去挥霍光阴,那厮特不给面子的说,你丫就别装了,像我们这样的大龄剩女,就应该出去打菜吃。说得那一本正经,本来长得就很萌,加上一副老大人的样子,我就差笑岔气了。
同学说这里新开了一家酒吧,叫“等十二年”,听说很不错,店主是个男生,开这个店是为了等谁。我当时还挺忧伤的,因为这个名字真的挺伤感。因为等待的人是不幸福的。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很悲伤,这里得格调,布置,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悲伤的气息。可是欢快的音乐和人们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享受。坐久了,连我都觉得那昏黄的灯光散发的伤感是错觉。小小,你觉得这个酒吧怎样?不错啊,全是帅哥靓女。难道你不觉得有一种很压抑,很悲伤的气息吗?小小无奈的看着我说“拜托,我的大作家,你不要把你得那种写作情绪带进来好吗?你一定是写作写疯了,真是对你无语了,没情趣,跳舞去了”看来写作带来的压力还是不小,居然会觉得这里很熟悉。小小跳舞去了,我一个人真没情趣,只能自己喝闷酒。还有一年,我们的期限就到了。那时,我们会怎样。宣昂,十年了,你还会记得你的承诺吗?
现在正值三月,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在我们这座小城里,大街小巷都充满了樱花的味道,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因为每年的樱花节到了,而我,最爱樱花。记得以前每年的樱花节,我都会和雨欣到街上乱窜,每到晚上,我们就像小偷一样,悄悄出去摘樱花,用来晾干泡茶。后来进入大学,我们的团队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宣昂,他总是把散落的樱花用藤蔓编制起来,送给雨欣。那时候就想,即使我不能拥有,哪怕能远远的看着你幸福,我也高兴。在后来,这个愿望我再也没有想起过。兜兜转转,再次回到这里,站在樱花树下的却只有我自己。我们都是时间的祭奠品,就算你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过被时间抛弃的命运。就像樱花再怎么美,始终时间会将它带走。供我们欣赏的,也就那几个月而已。所以,上帝在关掉你眼前的门的时候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我和小小玩累了,那厮硬拉着我站在树下拍照。逼不得已,只能扮着苦瓜脸陪笑了。当我举起相机的时候,却看见了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却又那么真实的你们,时间都凝固了,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荒凉的一片沙漠,彼此起伏的沙丘,闪烁着你们似有似无的爱情。任我在黑暗里万劫不复。不是说好了不流泪吗?为什么还会泪流不止,结局本就是这样不是吗?如今的樱花树下,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们早已不在同个时空里。你早已形单影只,他们十年前就该肩并肩漫步。你们的未来,本就是背道而驰。除了离开,还是离开。“温怡,你要去哪?”后面是小小的叫声。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带来了不堪的回忆,肆意落下的泪,砸出一地的悲伤,那年,在樱花树下,你对我说,我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在湖边,你对我说,我们会像其他朋友一样一直在一起。我还记得,那时你脸上充满了幸福感,阳光洒在你的脸上,你像画里走出来的少年,所以我就下决心守护你。一直守护到你不需要我为之。如今,这些我最宝贵的回忆,被时间切割得支离破碎。所以,时间是在告诉我,你不需要我了吗?
夜晚的风从来没有这么刺骨,只是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的迟,因为冬天眷念这里,迟迟不愿离去,尽管人们很讨厌它。也许我就是那个人们讨厌的冬天,明明知道不再是属于自己的季节,却霸占着位置不肯离开,直到别人来告诉自己,夏温怡,这里不需要你了,你走吧!所以,我真的走了。爸爸告诉我,宣昂在一年前就出来了,因为表现好提前释放,而雨欣也在半年前苏醒,是宣昂唤醒了她。他们怕我接受不了,不敢告诉我,所以还是一如既往的去陪我过年,当他们看到突然回家的我表现的并不是惊讶,而是恐慌和害怕,而我却忽略了。当我昨晚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他们就知道了,纸包不住火,只是让悲剧重演。旧事重提,只会更加悲伤而已。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世界本就不公平,勇敢才是公平的前提,窒息的空气,压抑的气氛,让我快要窒息在这世界,小小说,酒不是好东西,却是不可缺少的良药。当我再次进入“等十二年”的时候,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悲伤。这并不是错觉。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确是忘记伤痛的最快方法,十年前,你们离开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我彷徨,我迷失,我每天都在酒吧买醉,我还学会了抽烟,我甚至吸毒,因为一时的愉悦会让我忘记失去的痛苦。我每天都在混,有时候睡在公园,有几次差点被强暴,我为了你,我和他们死拼,只是为了还能守护你,最后我重伤住院,彻底激怒爸爸,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我和他做了交易,答应去日本留学。可是去之前,为了戒毒,我去了戒毒所,那段日子,就像是在坐牢,黑暗永无天日,因为毒瘾发作,让我生不如死,身上就像很多的虫子撕咬着我,我想到了死,一次次的撞向墙壁,一次次的被救,一次次绝望,后来每次想到你,我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会那样死在那里,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十年后,那个青春活力的团队却再也不需要我。我就是多余的存在,也许,漂泊真的才是我的生活,当我离开酒吧的时候,酒吧的酒保却抽出了今晚的幸运大奖,幸运大奖就是当晚消费最高的人,当灯光照在我的身上时,我才明白我有多可笑,明明痛到无以加复,渴望酒精能麻痹自己,却一切都让我变成“幸运”。更可笑的是,当我抬起头时,看见的竟然是宣昂和雨欣,那个酒保明明亲切的叫他老板,从来没想到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在他们开的酒吧里,把自己与世隔绝,所以,一切的悲伤并不是错觉,我看着你眼里的惊讶和缓缓挪动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周围仿佛没有了声音,只剩下紧张不安的我和惊讶兴奋的你,还有你身后雨欣局促和伤心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嫉妒和不甘,但那只是一瞬间。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或者,是没有勇气。所以,在你即将开口时,我逃走了,狼狈的逃走了。对不起,原谅我还是这样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