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冰花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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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琛和二胖一起去山上玩,在满是枯树叶的有浅浅雪层的冰冷的山坡上,低着头往上吭哧的李伟琛突然就停了下来不走了,认认真真的看着这片土地,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然后就灵魂出窍了……
李伟琛看到了一小片花儿,静谧的开放在满是落叶、小树枝的山坡上,这花儿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花柄是淡黄色的接近于灰色,倒不是那种干枯的灰,而是透着一点点淡雅的灰;花的正中间花蕊是红色,不是圆形的但是类似于圆形;花瓣是白色的,不是完全的雪白,有一点点的透明。这样的花儿整体看上去挺普通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说特别,应该就是开放在了寒冷的冬季!可是,李伟琛却将它的模样深深的刻在了心里,因为曾经有人顶着杂乱罕见的鸡窝头将一小束这样的花送到了他的手里。原来,它是生长在这儿的!原来它的家在这儿!它们以单薄瘦小的身躯站在那里,看上去却并不孤单,那么多那么多的花儿凑在一起,普通但很美,生长在冬天里的花儿少了矫揉造作,多了坚强勇敢,惹人爱。李伟琛就这么看着,表情趋近于平静,这时候二胖的童音穿过山谷,直穿进李伟琛脆弱的耳朵。
“姐夫,快点——我到了——”
李伟琛抬起头,远远的看到了二胖,费力的咧开嘴挥了挥手,低头又看了看,然后很从容的走上了山。
“二胖,冬天这山上还能开花吗?”
“不知道,你问我妈吧,姐夫,你看,有兔子的脚印!”
“二胖,刚才我看到山坡上有种小白花,你看到过吗?”
“没见过。姐夫,我们就坐在这附近等,一定能抓到兔子!姐夫,我们捉到兔子晚上炖肉吃!兔子肉特别嫩。”看来二胖这个时候只对兔子感兴趣,脑袋里什么都装不进去了。
“二胖……好,我们等兔子!”
冬天天黑的比较早,五点多钟的时候,李伟琛和二胖空手而归。二胖一进门,李爱馨就笑话他,还怪他带着姐夫出去吹凉风。转而望向冻得满脸通红的李伟琛。
“伟琛!冻傻了?怎么不说话啊?看到兔子了吗?”
“看到了,兔子跑得比乌龟还快呢,根本抓不到!三姨三姨夫呢?”
“三姨三姨夫去买羊肉了,晚上涮羊肉,大胖去朋友家办点事。脱鞋上炕吧,看你冻得!二胖也赶紧上炕,不听话不让姐夫和你玩了!”爱馨边说着边去拉二胖的胳膊,把孩子抱上了炕头。然后又去拉伟琛的手,将伟琛冻得冰凉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哈热气,然后放到自己胸前捂着。
“我不冷,走了这么多路,都冒汗了,就是手有点凉!”李伟琛要把自己的手拿回来。
“手凉也不行!”李爱馨用力的拉着李伟琛的手不放。
过了没多久,三姨就进来了。
“伟琛回来了!不用惯着二胖这孩子,这冰天雪地的出去疯跑多冷啊!”
“不冷,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
“是不是第一次爬村里的这种大山啊,不好爬吧!”
“嗯,是有点不好爬,雪厚的地方还没有化,挺滑的。山下还好点,越往上越陡,真有点害怕呢,有的地方都不敢往下看!”李伟琛憨憨的笑了一下。
“好好在家待几天,别出去了。你们坐着,我出去洗洗菜,马上咱们就开饭!”
三姨出去之后,伟琛也站起了身,和爱馨说要帮三姨洗菜,走出了门。李伟琛在三姨的身边一会儿端洗菜水,一会儿递菜刀,弄得三姨越忙越乱,直推他回屋里暖和去。
“三姨,刚才我上山,看到了一种小白花。”
“花?冰花吧?”
“不知道叫什么?就是一种挺小的看着挺普通的白花。”
“哦,应该就是冰花,冬天山上基本上就不长花草了,也就是冰花在冬天冷的这段时间长出来。”
“这么冷它还能长出来?”
“是啊,这冰花就是很奇怪,单单在冰天雪地的时候冒出来,而且也没听说过其他的地方有,我估计也就我们这儿有这种花。不过你别看这花儿普通,还有个很古老的传说呢,挺好听的,三姨嘴笨不会讲,你要是想听,晚上吃完饭让大胖带着你和爱馨去大胖他大姑家坐会儿,他大姑是个老教师,以前的时候写过一篇文章,好像是叫《冰花之恋》,发表在了西谷市报纸上,讲的就是这个冰花的故事,当时我们村的人都知道呢,吃完饭你们去坐会儿。他大姑人特别好,就喜欢读书人!你和爱馨也叫大姑!”
晚上吃过饭,大胖二胖带着李伟琛和李爱馨一起去大胖的大姑家坐会儿。农村这点特别好,邻里乡亲的走的特别近,没什么事就爱串个门,尤其是年底的时候,吃完饭基本就是唠嗑啊打牌之类的。狗一叫,一个看上去很温柔很有修养的中老年女性走了出来。李伟琛知道这一定是大胖的大姑了。
“快进来!”老教师很热情的将孩子们让进了屋,将瓜子糖果摆在了桌子上。“刚才大胖他妈给我打电话来了,我正在找报纸呢!”
“大姑,您别忙了,我们也是吃完饭出来走走,您不用特意的找报纸!”李伟琛赶紧站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李爱馨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李伟琛,没有说话,笑着望向大姑。
“好好,先不找了。冰天雪地的很少有人注意到山坡上的冰花,难得你能看到。不然我给你讲讲吧。其实,如果不是马兰村的人啊,基本上都不知道还有冰花这种花,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马兰村的人,知道冰花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冰花只在这一两个月生长,跟农村夏季漫山遍野的野花一样,不入眼,不过,冰花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生长在了冰冷的冬天。我小的时候还经历过生产队,吃大锅饭,你们应该都没听说过这些,那个时候冬天给队里砍柴,我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一组,我还叫人家二婶子呢,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二婶子虽说没上过学,不过他爷爷曾经教过书,所以啊她特别会讲故事。有一次我们俩一块砍柴,我就向你一样,发现了这种花。”老教师望向了李伟琛,“然后二婶子就拉开话匣子给我讲,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有个想法希望能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可是一拖就拖了几十年才写。冰花,只有马兰村才有。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村庄里有一个姑娘,叫冰儿,温柔善良孝敬父母,长相也很俊俏,待到出嫁的时候,说媒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可是冰儿一直也没有寻到如意郎君,这样一拖再拖,两年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一次,冰儿去山坡上砍柴,远远的传来了嘹亮的歌声,听上去应该是年纪尚轻的男子的声音,于是出于好奇,冰儿沿着歌声的方向走去,不久,看到了一位正在采药的年轻郎中,一边唱着歌一边在采药。冰儿看着看着有点出神,当年轻的男子在不远的山坡上转身的时候,冰儿根本就来不及收回自己痴痴的眼神,脸一下子就红成了一个大苹果。自此之后,每天在这座山坡上都会出现两个年轻的身影,一个在采药一个在砍柴,没有语言没有交流,有的仅仅是害羞的眼神,日复一日,明亮的太阳在平静的村庄里恪守工作着,守护着这群善良的人们。可是,突然的一场可怕的瘟疫改变了这一切,村子里每天都会抬出一两个因为瘟疫而死的人,哭声喊声悲泣声此起彼伏,连冰儿的父母也都病倒在了床上,不管是年轻的年老的郎中对这样的突发疾病都束手无策,村民们只能依靠山上的一种强身健体的药材维持生命。一个普通的早晨,冰儿正要出门采药材给父母吃,那个年轻的郎中来了,背着一个包袱。年轻的郎中说:“我要去外面学习更高超的医术,以后村子里就不会有瘟疫了,我会回来的。”冰儿没有说话,看着年轻郎中的脸,坚定的点了点头。年轻的郎中走了,瘟疫还没有走,每天依旧有人挣扎的痛苦的离去,冰儿的母亲终于挣不下去了,瞪着眼睛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告别了这个她不舍得的世界。终于,又过了些时日,叫嚣的瘟疫不攻自破,灰溜溜的离开了,可是,郎中并没有回来。冰儿照顾着年迈的父亲,每天砍着柴,等待着。一年、两年……五年过去了,没有一丁点郎中的消息,提亲的人很少了,年迈的父亲老泪纵横。六年、七年……十年过去了,还是没有郎中的消息,这期间偶尔会有带着孩子的男人或者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儿看上冰儿,冰儿一直坚守着,等待着,她相信,她一定能再见到已经不再年轻的郎中。第十一个年头上,冰儿的父亲去世了,临死紧紧握着自己闺女的手,有不舍有不放心有心疼,更多的也许是不忍离开,留下女儿一个人孤独的无望的等待。现在,冰儿一个人了,老邻居看不下去了,偷偷的托人给冰儿提亲,可是冰儿还是摇了摇头,她还是要等。如果一个人很不幸,那么上天一定会很心疼她,不舍得她受苦,及早的把她带回去,尤其像冰儿这么善良的人。冰儿走了,在一个阳光散射的午后,静静的躺在了山坡上,周围还有没砍完的柴……老邻居含泪将冰儿葬在了那里,因为,冰儿每天都会到这里来砍柴,这个习惯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又过了两年,一个中年郎中来到了村庄,为人和善,药到病除,被当地的百姓们尊称为神医,只是这个神医总会向前来问诊的百姓问一件事,就是“那个叫冰儿的姑娘去哪儿了?”冰儿的老邻居知道了这件事,于是找到了神医,并且将冰儿这十多年的生活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神医,最后说出了冰儿的坟墓在哪里。那天,天上飘起了雪花,白白的,一大片一大片,神医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找到了冰儿的坟墓,扫开墓地上的枯叶,神医仿佛看到了一大片干净的白色的花朵,好像在诉说着很久以前的等待,似乎在坚定着很久以前的决定,也许在为眼前出现的人儿哭泣,终于来了,一直期盼的那个人终于来了。自此以后,神医只在傍晚之后行医,整整一天,都会在冰儿的墓地度过,每天都会流泪,流很多很多的泪……很久很久之后,神医仙去了,根据神医的要求,当地的百姓将神医和冰儿合葬。第二年的冬天,一场小雪过后,老邻居上山砍柴,途经神医和冰儿墓地的时候发现了一种开在冬天里的花,花柄是灰色的;花的正中间花蕊是红色的,很像心的形状;花瓣是白色的,干净的仿佛透明。老邻居看的如痴如醉,他坚信,那花儿的正中间红色的部分一定是神医的心,他要紧紧的贴在冰儿的身旁,而那花瓣,一定是因为神医思念的眼泪,把花瓣浸成了半透明色。老邻居颤抖的捧起一捧土放在了花根的地方。神医与冰儿的故事,村庄里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所有的人都为他们的爱情感动不已,为了纪念他们,村庄里的人们给这种开在冬天里的花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冰花。
冰花,象征着纯洁的感情,至高无上的永恒的期盼与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