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生情 第一章 昙花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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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千载孤寂,可有人能忍受那无休止的寂寞?
我是世间一粒不知名的种子,随风摇摆,仿佛有人召唤,又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不知过了多少年,我在一处鸟语花香之地生了根发了芽,听飞鸟说,这里是不知山,不知前生不知后世,只是凡尘中一处净土。
几百年光阴如梭,不知山常年仙气环绕,我每日可以做的唯有吸收日月精华,我开始懂得寂寞,开始懂得我只是凡尘中一个孤独的花朵而已,没有名字,没有同伴,不能像飞鸟一样展翅翱翔,我只能仰望不知山上方的云层,我渴望自由,渴望有人和我说话,哪怕一句。
第一次看见他,他一身乳白色僧袍,笑容和蔼,双眸明亮,坚毅俊朗的脸上全是和煦的微笑,他背着一把锄头踏着云层而来,落在我的身前。
那是清晨的第一束光,光打在他的背上,晃晕了我的眼,那一刻,仿佛千载的等待只为了这时的相逢。
他蹲下身躯,抚摸着我的花瓣,晨醒的朝露略微有些颤动,他取出一个不知名字的器具,将我花蕊中的露水收了进去。
似乎是对于我的感谢,又似乎是自言自语,他笑道:“世间花朵如此之多,我尽然从未见过如你一般清冷幽香的,我不知你的名,便为你起一个可好?”
我摇摆着花枝,想让他明白我的存在,但是,我的努力终究是无用功,我丝毫没有能力撼动躯体,我只是个被锁在躯体中的灵魂罢了。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哀伤,他收起笑容,长长了吸了口气,道:“檀香味浓,又是我佛家香火之味,你我既然有缘,就叫你昙花吧!”
他高举锄头,为我松了松身旁泥土,我感觉浑身舒畅,花茎根基自由伸展开来,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莫名的感觉让我既兴奋又恐惧,恐惧我不自由的想跟在他的身边。
他在周围的花丛间收了很多的露珠,直到身上的器具已经满了,才停止,我恐惧的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远,那感觉仿佛身体里的某样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了,失去了,我惶恐不安,却只能抬着头,看着那属于他的云层,远离了我的世界。
从那刻起我有了名字,我叫昙花,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昙花,我开始不再随意开花,我在等待,等待他出现之时,开出最美丽的花。
春夏秋冬,我望眼欲穿,很多时候,我以为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白衣少年,他给我起了名字,他叫我昙花儿。
又是一年春天,我在朦胧中醒来,他蹲在我的面前,一双明亮的双眸被放大了很多倍,那么清澈,那么深邃。
我的耳朵仿佛可以听到剧烈的跳动声,那是属于我的心,我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我展开花包,花瓣洁白,这是我有生以来开过的最美的花。
他仿佛被我的花瓣迷惑住了,呆呆的看着我,看着洁白如雪的我。
“娇花玉露,胜却人间无数!”
他收取了我的晨露,为我松了土,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我身侧坐下,他的口中念着我听不懂的话,那话中泛着阵阵金光,金光沐浴在我身上,感觉如沐春风,我的灵智随着金光在疯狂的生长着,我开始跟着他念,越念越熟悉,仿佛我早已经学会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在云中,冲我微笑,我第一次感觉到,他可以看见我,看见这株花朵中的灵魂。
他不来的日子我念着他的话,他来的日子,我开花给他看。
不知过了多少年,我似乎已经上千岁了,我的身体开始出现异样,我开始燥热不安,仿佛我的花枝要被挤碎了一样,我不住的颤抖着,剧烈的疼痛着,终于,我的花茎开始一点点破碎,随着破碎,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在心中哀叹,叹息我最后未曾在见他一面。
清风吹拂着我,我在昏迷中醒来,我伸展着身躯,觉得哪里不对,我睁开眼睛,一双洁白的双腿出现在我眼前,我挥动花枝,却发现花枝早已幻化成了一双白皙的胳膊,那一双纤细的手晶莹剔透,我的双手向上抚摸着,摸到一张脸,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我知道这是我,我有了身体,我自由了,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和他一样,行走。
我站起身体,磕磕绊绊的向前移动着,脑子里想着他走步的样子,我不知道我的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我觉得很快乐。
我第一次从山顶俯视山下,一片片白雾中,群山耸立,气势磅礴,我来到一条溪涧,溪水反射出一张清秀的面容,长长的白色长发披散在双颊边,一双灵动的双眸全是懵懂和好奇,我用手指轻轻触摸溪水,我想和溪水中的那个人说话,我想摸摸她,随着我的触碰,溪水扬起了几层波浪,连溪水中的人也跟着模糊起来,我看着溪水中的人和我做着一样的动作,心里似乎有些明白,她就是我吗?
我赤着脚,行走在树林中,每一处我踩过的地方,都会长出花朵,随着我的行走,我的脚下发着光,随着光飘散着花瓣,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我如同一个孩子,一个动物,在森林中奔跑着,追赶着一些因为我的动作,而四下逃跑的动物们,银铃般的笑容响彻整个森林。
我每日一早都会来到山顶,来到我生存了千年的地方,我在等着他,想让他看看我不再一样的身躯,我念着他念的话,坐在他曾经坐过的位置,不惧烈日,不惧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