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太阳刚冒了个头，一起响亮清脆的碎裂声惊醒了沈栗生，睡意索然全无。他一鼓作气起了身，正巧贴身佣人顺六端着脸盆跨过门槛；打岔了顺六的请早，利索地穿上的衣裳，背对着顺六问道：“外边怎么一回事？”
    “少爷，大少爷和二小姐在堂屋里吵起来了。”顺六把沥干的毛巾递给沈栗生，神情无奈的很，“二小姐一宿未回，在门外被刚回来的大少爷逮个正遭，大少爷气的眼睛都发直了。还有——那个龙团长也在的。”顺六如实禀报，他知晓自家少爷与此人的关系匪浅，不敢抬眼，略微往后退了步。
    “我去瞧瞧。”沈栗生把毛巾往水里一掷，水浪了一地。顺六点了头，随他去了堂屋。
    刚走到堂屋口，青竹纹理的陶瓷茶杯盖夺门而出，在沈栗生的脚边啪地摔个粉碎。顺六急忙上前护住，反被沈栗生一把推开，踉跄几步险些栽个狗吃屎。
    “沈闰初！爹不在你就凶我！你凭什么管我！”
    沈秋芩声音走了调，花容月貌也没了影，柳眉俏眼皱在一团，哭的极难看，伫在原地直跺脚。身旁的龙啸山背手低头，看不清表情。
    “凭什么？老头子不在，这家里就是我做主！”沈闰初横眉怒目指着她，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双方皆不甘示弱，你一言我一句的骂，祖宗十八代全都操个遍。都是一家人，听着都丢人。亲兄妹因为一个外人反目成仇，这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吗。沈栗生劝解着两人，并撺掇顺六把龙啸山撵出去。可顺六矮小瘦弱，反被龙啸山攘到了一边。
    龙啸山双臂伏贴侧身，行了个九十度鞠躬。这举动惹的一旁的万坤哎哎连声。他张嘴就吼，生怕没人听见。“哥！责任都在于我！有话好好说。”
    这话反而激怒了沈闰初。“谁是你哥了！滚出去！这是我们的家事。”
    “大哥若不消气，龙某人就不走。”龙啸山作势要下跪，被沈秋芩一把扶住，杵在原地。
    “你他妈的还蹬鼻子上脸了！”沈闰初一把抄起茶杯，直掷龙啸山的门面，茶杯嗑在额头上碎成块，碎片割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流了满脸。万坤拂袖上前，被龙啸山一声喝止住了。
    沈秋芩一见血就犯头晕，歪歪斜斜就往一边到，幸得被龙啸山拦腰抱住，才险些扑了灰。沈闰初见状，冲上前一把推开龙啸山，抱起沈秋芩瘦小身躯直往里屋跑，还不忘嚷道：“你他妈还不快滚！”
    待到脚步声渐渐没了音，沈栗生叹了口气，为自己满上一杯茶，坐在边上的太师椅。他看着满脸是血的龙啸山，转而吩咐顺六拎来了药箱，递给了万坤，“给他包扎下，看着难受。”低头小嘬了一口茶，不料烫了舌。
    万坤粗劣的给龙啸山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包的笨手笨脚，害龙啸山吃痛不少。可龙啸山也没精力去发脾气，他深思熟虑一番，郑重的开了口，反被沈栗生打断了。
    “你可有轻薄我二姐？”
    “对天发誓，我龙啸山绝对没有。”说着还举起三指对着天。“否则你把我千刀万剐。”
    “这还得交给我家厨子，”边说边磕起了瓜子。“你最近还是别来了，避避风头，大哥的气两三天就消了。”
    “也就是说我三天后我还能来看你啰？”龙啸山好了伤疤忘了疼，竟还嬉皮笑脸起来。
    “滚。”沈栗生抬脚一踹。
    在龙啸山看来这一脚踹在身上软绵无力，倒颇像在撒娇。他逮住沈栗生细弱的脚踝，肆无忌惮的伸手就往裤缝里钻。沈栗生一时挣脱不开，抓起一把瓜子就往他脸上砸。
    “喝喝，你还真像个撒泼的大闺女。”龙啸山笑的前仰后合。
    这更加刺激了沈栗生，他恼羞成怒，抽回腿，扬手一拍桌面，腾地站起身，朝堂屋外毫无形象的大吼：“赵伯！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