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再见,已沧海桑田  第六章 少年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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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云围棋学校坐落在A市创毅中学内,离著名的四大名楼之一的XX楼只有一站路的距离,校门前便是见证了中国近代辛亥革命风云历史的起义广场,一墙之隔是紫潭湖公园,是附近居民休闲、放松之地。
    学校得名于创办人阮星云,职业七段,省队围棋主教练。学校始建于1998年,是全国著名的围棋培训学校之一,师资雄厚,开办以来已培养出十多位职业棋手和一大批高段位业余棋手。
    冯雪晴、程子弈就相遇在这里……
    那年,她刚八岁,他九岁。
    正是少年时!
    雪晴的父亲是A市L大的大学教授,早年毕业于H大,和欧阳教授类似,是一个狂热的棋类爱好者,只是更擅长中国象棋,围棋棋力则有限,曾在夫人的鼓励下和中国象棋国际大师柳中华有幸对弈过,那是多年前的一次车轮大战,柳大师是象棋界的泰斗,记忆超群,有“东方电脑”的美誉,偶尔会举办这种趣味赛事,1对121,大师只负3盘,和15盘,其余皆胜,而冯教授硬是把大师逼和,这段辉煌的历史被他不时拿出来炫耀一番,来证明其象棋功力深厚。
    对于独生女冯教授有自己独特的想法,没有从众去培优,任其自在生长。
    直到女儿有天放学回来和他谈围棋,她上的是所实验小学,开设有围棋课。
    女儿对棋类的热爱和天分让他吃惊,他叹服于遗传的神奇!
    他开始利用闲暇时间教女儿围棋,仅仅一年就感到力不从心!
    于是把八岁的女儿送到了星云围棋学校。
    星云按棋力实行分班制:启蒙班、初级二、初级一、中级二、中级一、高级二、高级一、研究二、研究一。一个班再按棋力分组,A、B、C、D,小组内循环比赛。
    测试后,雪晴被分到了初级一班。
    彼时,程子弈已在星云学棋一年。
    开始并不出色的雪晴在一两个月后开始显山露水,并一步步上升到A组,又过了两个月,星云内部举办的升班赛,以班第二名的积分升到中级二班。
    第一名就是那个瘦小、沉默的程子弈!
    程子弈的家在学校附近,爸爸是八十年代末的大学生,毕业后到了A市一家企业当技术员,不想十年后企业倒闭,买断回家。看着周围的人都做生意发财了,他也想奋力一搏,东挪西借加上买断工龄的钱投进去做生意,不想短短几个月就血本无归,只因他性格内向又心软,哪里是做生意的材料,最后倒成了一个无用的书生,打发时间的主要方式就是看街边人下棋,养家的重担便落在他妈妈身上。
    他妈妈每天为生计奔波,外婆便承担了每天接送的任务。
    还给他送午饭。
    每到十二点,他外婆都会提着饭盒,准时出现在家长休息室。
    “这孩子身体弱,容易生病!要仔细照应着!”老人心疼地看着他把食物吃完。
    的确,在那几年的学棋时间里,他病过好多次,期末考试、省市的少儿围棋比赛、甚至升班赛都能成为他生病的理由,比赛结束立马就病倒了,每次至少一周。
    像个噩梦循环……
    “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压力大!要他不学棋就哭……唉!咋办哟!”
    外婆长长地叹息!
    雪晴的妈妈有时和家长聊天,知道子弈的学棋费用也是外婆负担的!
    每个周六、周日,雪晴都会准时出现在围棋学校的教室里,浓密的头发被分成两半,扎成两只长长的马尾,由于经常和小男孩混在一起,她的性格比同龄女孩更多了一些顽皮和洒脱。
    一墙之隔便是紫潭湖公园,对弈时会有悠扬的琴声、叫卖声、游人的欢笑声传入耳朵。
    对于学棋的孩子来说,绝对是鲁迅笔下的“百草园”……
    紫荆花开得正艳,春日的阳光温暖,中午饭后的休息时间,雪晴和同学一起去公园玩,大槐树边有座颇具规模的假山,有无数天然的孔洞,在上面攀爬、捉迷藏是乐此不疲的!
    一次,雪晴在同伴的追赶中差点失足掉下假山,刚好子弈站在一旁,一把抓住她——
    “冯雪晴,小心!”
    他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大叫。
    两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离他们两米多高的山下……是嶙峋的碎石……
    这一幕被子弈外婆看在眼里。
    “太危险了!”
    从此不再允许去假山,改成打球或做题。
    每次升班赛,雪晴都顺利过关,升得越高,女生变得越少,高级一班的唐老师最是风趣,说雪晴“杀熟”,到一个新环境后没多久就能超过周围的人。
    但每次都是第二名呀!
    总是输给程子弈?
    难道和他还不够熟吗?
    雪晴暗暗地好笑……
    和程子弈、袁晓菲一起升入研究二班,已是雪晴学棋三年之后,外婆不再给子弈送饭,他们一起在学校订午饭,汤老师会把盒饭准时送到各个班门口,程子弈则挨个放到每个人面前。
    雪晴每次都说:谢谢喔!
    他总是低头一笑。
    和其他孩子比起来,他更显得懂事。
    “雪晴,我妈妈又给我报了新东方英语和舞蹈课!以后周六都不能下棋了!”袁晓菲沮丧地叹息。
    那有什么办法?
    在学业竞争残酷的B省,这是最司空见惯的事!
    在又一次更激烈的仅有三个名额的升班比赛中,冯雪晴如愿升入了研究一班,依然是第二名!
    程子弈,还是第一!
    以全胜的战绩!
    只是老师说,又大病一场!
    我有那么可怕吗?好笑……
    袁晓菲甚至没有勇气报名参加这场比赛。
    研究一班是一个质的飞跃,因为是阮星云和几位职业棋手担任教学,棋艺的增长是不言而喻的。短短一年,冯雪晴已经接连获得业4、业5的围棋证书,记得那次业5的比赛,按规则:最后一场胜者即升5段,比赛开始前,她默默地看着墙上张贴的大赛对弈表,旁边一个男孩惊喜的叫:“冯雪晴,对手是个女生哎,我赢的希望大了!”
    不禁暗暗冷笑。
    “下到这局的女生更难对付!”男孩的妈妈说。
    果然生姜还是老的辣!
    最后以2目半险胜!
    输棋的男孩子眼泪流成了小河……
    研究一班高手如云,和程子弈艰难地从D组打到C组。
    只是依然输棋给他,他依然寡言和时不时的生病……
    流火的七月,天大的喜讯传来:星云研究一班又一个学员成功定段!
    第一次觉得离梦想那样的近——
    仿佛只要努力、再努力一点!
    便可摘到天边那片云彩!
    只是此时已是初二,中考的压力不期而至,长长的头发也剪成了齐耳短发、焕然一新!
    “冯雪晴,还是长发好看些吧!”一向少言的程子弈破天荒地开口。
    “呃,是吗?”
    毕竟一起长大,他们之间并没有少男少女的扭捏之态。
    说话随便。
    开学不过两周,班主任便宣布为他们的前途命运计,以后周六全天正常上课……
    “OH,MyGod!我的围棋梦呀!”雪晴绝望地叹息……
    于是便只在周日学棋,但C组的朱翔老师为难了,9个人,单数,怎么算积分呢,积分可也是孩子们的命根啊?
    “喔,刚好有一个只周六来的,你们两算一个人好了!”职业5段的脑瓜转得果然快!
    ——程子弈!
    他也该上初三了!
    赶也赶不走的冤家啊!但既然自己赢不了他,跟着他总不至于吃亏!
    竟有小小的庆幸!
    事实也的确如此!
    每到周日,一进教室会飞奔到讲台找那张最新的积分表!
    程子弈——很少让她失望,有时眼看因为自己输棋差点降组,他总能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想过当面感谢他,只是哪里有机会呢?
    就像白天和黑夜,总是没有交集……
    终于机会来了!
    半年后星云开始寒假例行的集中教学,雪晴兴冲冲赶往学校,半年未见的程子弈正坐在教室做死活题,一脸漠然。一抬头看见她,恨不得一口吞下她,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
    “冯雪晴,我程子弈有多倒霉才会碰到你,我这半年已经被你折磨得要疯掉了!”
    “我、我怎么了……”
    “你周日下的棋,我要下个周六才知道结果,而且十盘九输……”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受你的折磨啊……”
    “冯雪晴,你记住,你欠我的,以后要加倍还我……”
    他咬牙切齿道……
    笑容僵住,感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的确,如他所说,虽然夸张了些,十盘七输还差不多吧!
    话虽如此,寒假集训结束后依旧如此格局——
    他周六,她周日——
    她输棋,他负责保级!
    只是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毕竟,是自己拖累了他,否则,他早该升到B组的。
    好在,在暑假集训来临前,她就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下恋恋不舍地放弃了围棋。
    否则,这次他不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怪?
    后来,他曾捏着她的鼻子笑:雪晴,幸亏你终于明智地放弃了围棋,否则,我还和你一起在C组沉沦吧!
    那是两人情意正浓时的戏谑之语!
    雪晴,我们那么小就认识,你说,我们这算不算青梅竹马呢?
    他低着头,轻轻地亲吻着她因为害羞而闭上的眼睛!
    而她,双颊飞霞,无比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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