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分离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82  更新时间:15-04-24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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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冽为季影寒眼中的缠绵失魂半刻,然后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
    以季影寒的心思缜密,又怎么可能无意将自己的后背露给敌人。
    玄冽大惊。
    此时,冥拉住弓弦的手一松,幽黑的箭羽像一只猎鹰,破风而来。
    季影寒似是听到了身后的声响,他无声无息的笑了。他最怕的莫过于仇恨,他背负着对宇氏一族的仇恨活了十七年,太累了。而此时对于眼前的人,他不愿恨,也不想恨,恨一个自己爱的人,该多累人。他知道,这样做他对不起太多人。但是此时此刻,他想自私一回。
    玄冽在这一刻红了眼睛。他动了,他感觉的到脖子上的匕首划破了皮肉,同时右臂以及肩膀被震得酸麻,手心火辣辣的疼痛。
    季影寒的眼神从错愕到震惊,从震惊又到慌乱。他下意识的抬手捂住玄冽脖颈上流血的伤口。然后他感觉到,那支尖锐的箭停在了自己的后心,而包裹着那冰冷箭头的……是玄冽的手掌。
    四周安静的吓人,只听得到江水翻涌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在人心上。
    “日后……你会后悔的。”季影寒的声音哽咽着,他的眼圈通红,强忍着的泪水烫疼了眼眶。他想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了,若此时此刻他还看不清玄冽对自己的感情,那可就真的是个傻瓜。
    “那也总好过……此时此刻就后悔。”玄冽的声音很小,只够季影寒听得清楚。他看着季影寒的眼睛,眼中是无限的迷恋,昏暗不清的黎明,他唇角的温柔却那样清晰而熟悉,让季影寒好想不顾一切的靠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季影寒突然就明白,若再有一次,他恐怕仍然会爱上他。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感谢命运,让他有与他相遇的机会。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抱怨命运,竟让他们以这样一种方式分离。
    “你又救了我一次。”季影寒对着玄冽笑了笑,他记得那一次也是在船上,玄冽说他笑起来很好看。
    “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情,你也不用再如此。”季影寒顿了顿,“别再让自己这般为难。”季影寒想,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快乐与幸福是真心实意的,而玄冽的却该是如何的小心谨慎。他曾经最怕的就是玄冽站在与他敌对的位置上,却未曾想,他们二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位置。玄冽给他的已经足够了,即使再次相遇时是敌人,他的心都该是暖的。
    他挪开自己捂在玄冽脖颈上的手,手心温热的是他的血,他最后深深看了玄冽一眼,纵身跳进江水中。
    季影寒入水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江面上十分突兀,黑衣人似是突然醒了过来,飞速赶到了船尾。
    玄冽回过神来,伸手拦住了想要追下去的黑衣人,他背着江面将手中的箭扔在了夹板之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冥,冷冷的眯了眯眼睛。良久,他说:“若真的伤及他性命,又怎能将他身后的未门一网打尽。”
    冥没有对玄冽的质问给予任何解释,他只是将手中的弓收回背后,然后冷冷的叫了一声:“十九。”
    “属下在。”黑衣人中站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声音清脆,竟是个女子。
    “去替太子殿下包扎伤口。”冥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剩下的黑衣人也在顷刻之间散了。
    “是。”被称作十九的女子应道。
    船舱中,十九捧着玄冽的手小心的包扎,动作熟练轻柔,显然是常做这事。她露在外面的左手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狰狞可怖,可见当时伤势不轻。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带了些英气,若不出声,只当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玄冽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却觉得有些许熟悉。
    “把面罩取下来。”玄冽说。
    十九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应了:“是。”
    面罩被取下,露出一张小巧的脸,五官颇为清秀。
    “原来是你。”玄冽说道。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临州冥布置的那场调虎离山之计中引他离开的女子。
    “正是属下。”十九面色如常,手下包扎的动作也依旧有条不紊。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十九。”
    “十九?”玄冽拧起眉头,“父母给的名字吗?”
    “回殿下,属下们的名字都是按照加入暗影的次序排列的。”
    “你是第十九个?”
    “不,四年前初入暗影时,属下的名字是三十七,暗影每死一人,其后人的名字就会顺次进一个。”
    “原来是这样。”言外之意,暗影的每个人,一旦死亡,过去的一切功过就会被全部抹杀掉,只当这人从未存在过。
    “那冥呢?”玄冽突然问道。
    “大人的名字是陛下给起的。”十九侧过身子站在玄冽身边为他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原来是得名于父皇。”玄冽唇角扬起一抹冷冷的浅笑。
    “今日之事……大人也是身负皇命,还望殿下不要怪罪。”十九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是自然。”玄冽敛了嘴角的笑意,“只是他还不曾说些什么,你却已经替他解释了。”
    十九一惊,立刻单膝跪于玄冽跟前正色道:“冥大人执掌暗影多年,一直都是忠心不二,还请殿下明鉴。”
    玄冽看了十九良久,缓缓笑开:“他对父皇的忠心我自然看得见,起来吧。”
    十九听玄冽话中有话,却也不好再反驳,于是站了起来。
    玄冽看着眼前这女子,思及昔日与季影寒在临州的旧事,不禁心中一滞,遂缓缓说道:“昔日临州,你对我谎称家住箩烟巷,如今将这箩烟二字作为你的名字可好?”
    眼前的女子一愣,接着受宠若惊的单膝跪地:“属下谢殿下赐名。”
    “起来吧。”玄冽说,“告诉冥,等船靠了岸就启程回离安。”此次此刻,再踏入这带着回忆的古水镇,该有多痛。
    “是,属下告退。”箩烟退了出去。
    玄冽站起身,看着窗外东方已经渐明的天际线,心如同这漂于江水之上的渡船,百般沉浮。桌上的烛火已经快要燃尽,蜡泪映着兀自摇曳的烛光落在桌上,晶莹剔透。只一支烛火的时间,他与季影寒的世界便天翻地覆了一遍。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映出季影寒那双含笑却让人心痛的眼眸。
    心中苦涩,玄冽转身看着床边季影寒尚未包好的古琴,手指顺着琴弦轻抚,如今弹琴的人已经离去,这琴弦摸上去也格外的冰冷。玄冽小心翼翼的将古琴包裹起来,然后拥于怀中,如同那人。
    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情,你也不用再如此。别再让自己这般为难。
    季影寒这样的温柔让玄冽心酸。
    玄冽知道,他们必定会再次相见。但他更清楚,再次相见,他与他之间再不可能是从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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