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伤口就要撕开撕开撕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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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从医院回到家里,多了一套装备加身,崭新的轮椅暂时取代了受伤退役的右脚。执事君因为内心有愧对安然言听计从,满足了安然想要吃黄瓜味薯片的要求,还在回家的路上一反精打细算的常态,大手大脚地买了若干补品,那些原料看在安然的眼里有点不寒而栗,甲鱼和红枣、猪蹄之类的,到底是想给我补什么!又不是大姑娘生了孩子坐月子!
回到家里,伊飞先将安然放置在轮椅上,保证了小主的行动便利,然后果断切换到贤妻良母模式,钻进了厨房啪啪啪,不要怀疑执事君切菜就是这个声儿。
而安然就在房间里开始摸索起来,头一次骨折,头一次坐轮椅,安然一点也不安分,在狭窄的客厅和卧室里硬是玩了一把漂移。不过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安然的视线就被钉在床上那件展开的洋装上了,然后面部表情就ε(┭┮﹏┭┮)3了。
正好赶上,伊飞出来看一眼小主是否安好,就看见安然在和洋装深情对望,这就是相看两不厌,只有洛丽塔的境界咩?是个鬼!执事君若有所思地靠近,然后一把将洋装从床上捞起,又审视了一下自家小主,就果断上手,三下五除二扒光了小主,又给他换上了洋装,只不过束腰就在安然的祈求下免了,然后是假发,整个过程执事君服侍得服服帖帖的,安然完全一根手指都不动。其中在整理假发的过程中,安然端坐在轮椅上,眼神飘离地盯着窗外,伊飞用一把牛角梳给安然整理及腰的黑发,从头皮到发梢,画面太有爱呀,简直就像是恩爱的小夫妻一样,空气都沉下来,时间也慢下来,安静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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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会场亮相的一瞬间,雪酱就成为焦点,在众多的签约作者中,雪酱今天端坐在轮椅上,右脚上虽然打着石膏,但是两脚都是赤足,只是在脚踝的石膏上松松地绑了几圈黑色丝带,配合那套洋装和随意松散的长发,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不娇柔不造作,有种倦意。只有眼神亦如既往,空洞冰冷。
执事君正装出席,为了配合雪酱的洛丽塔的风格,特意借了一套燕尾服,还用发胶将头发梳成背头,从技术宅的随意风瞬间转为欧式执事风。随时侧立在雪酱轮椅的身后,凭着雪酱纤纤玉手的手势,推着轮椅前行。
在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清洁工阿姨一定是下了苦工,每一寸都擦得光可鉴人,平日里宅在工作室的漫画家和编辑们,全部盛装出席,集中在自助餐区,或是在低低地交谈着什么,或是在安静地端着香槟,当然更多是被自家编辑监督着改喝橙汁,当然也有比较奇葩的,比如因为最近一直没有好好吃饭的于浩灝大主编,一身高价西装却缩在高大华丽的科林斯柱式(古罗马后期的一种柱式,以华丽精细著称)的后面,趁着宾客还在候客厅稍等的时候,猛吃澳洲大虾,依照于浩灝的判断,这虾一定是按人头分配的,先到先得呀。并且等会舞会开始的时候,一定会被聚光灯闪瞎眼,不仅这种交际舞没戏,并且连大餐都连个毛都碰不到。
于是在这种“吃到我肚子里就都是我于浩灝的”的思想的控制下,于浩灝战斗力报表干掉了3只后背大开趴在冰块上的大龙虾,并且消耗掉了各种的酱汁,最令他满意的莫过于芥末酱,吸一吸仿佛已经不存在的鼻子,于浩灝呼出一口饱含芥末味儿的气儿,又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果然人生有芥末才会完整。然后拿起柠檬水喝掉了半壶,对的,你没有看错,揍是这么丧心病狂地清新口气。
之后在于浩灝刚刚把柠檬汁的水壶摆回原位的时候,一帮记者就已经冲进了会场,如嗷嗷待哺的狗仔,一下子都冲到了主席台的下面。于浩灝终于踏上了台子,在麦克风的前面,大主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发言。所有的闪光灯亮个不停,无数的镜头对准了他。主编大人没有带任何手稿,但是依然十分自如,不受人群的局限,眼睛放光地表达着未来的畅想,发表了作为新晋主编的抱负。
安然在舞台的侧幕看着于浩灝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之后一个个的同僚们都从身边经过,走到了那方灯光下,每一个都是如此地自信,怀着对自己作品的信心和热爱,积极回答着记者的提问。
终于到了安然,在一片掌声中,出于轮椅占地空间的考虑安然被伊飞推到了舞台的一侧,而不是直接到舞台另一边的画家席。开始的问题还是很平和,大都是关于插画的主体和来源之类的,曾经在脑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问题,但是有一个记者问起了安然的伤势,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扯到了那场车祸,于是“为什么会安然无事呢?”这样的问题再次提出,身为雪的记忆回到那一天,伤口就这样被撕开,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聚光灯下,安然的只有一片白亮的视野,可这又不是显微镜调焦,要白亮的视野有个毛用啊!
回忆就像是洪水猛兽,横冲进脑海,碾过一切防御的堡垒,安然几乎不能继续维持雪的沉寂冷漠,只像要爆发,却没有找到突破点。一切的过去涌上心头,莫雨那张破碎的脸就在安然眼前晃悠,在开着空调的室内,突然像是降到了冰点。
而站在身后的执事君已经看出了安然的不对劲,那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主人,原本空洞冷寂的眼神望向了自己,似乎是在无言求救。伊飞突然从轮椅后面上前一步站到了雪的右手边,大声说道“万分抱歉,各位先生女士,我家主人今日身体确实不适,实需先行一步,因此造成的不便,见谅”语调不卑不亢,只有在伊飞站到聚光灯下的时候,镜头才发现刚刚默默无闻站在雪旁边的青年的风度。
接着伊飞向着于浩灝所在的主席台的方向鞠了一躬,又向着各大媒体鞠了一躬,然后推上安然的轮椅快步消失在了侧幕中……耳边还有于浩灝对于雪的离场作出的解释,以及悠扬的会场背景轻音乐。当然还有安然的喃呢,“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