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道是无情亦有情 第二十七回: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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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狗洞叫逍遥庄?
司空蓝喉结一涌动,像吞了一口水,不知道司马金陵是存心消遣,还是真有此事。他正想着,黑漆漆的狗洞中凭空伸出了一只手。司空蓝唬了一跳,定眼一看,那只手又瘦又黑,干巴巴的五个爪子和肉铺里卖的卤鸡爪几乎没有区别,几片嶙峋的衣片盖在上面,简直不能称之为手。司空蓝胆子再大,都不禁冒出一层冷汗。
司马金陵却笑了起来道:瞧你今天运气真好,老神仙还在,还不快快把他请出来。
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司空蓝收起华山掌门的架子,走到神坛下,恭恭敬敬的给那只手鞠个躬,这才蹲下身子,拖着那只细柴似的手往外拔。这么小的一个洞口,他几乎怀疑这根本只有一只手,不会有胳膊,脑袋和身子。但意外的有一截胳膊被拖出来,头却被卡住了。他只好伸进手去摸,摸到了一个树皮似的干枯的脑袋,他拿着脑袋往外拉,就算是个死人也该醒过来了,而这个人却一点声响都没有,任凭他摆布,难道真是死人。
好不容易把他整个人拖出洞口,像是从娘胎里分娩出来似的。残灯之下一看,是个干瘦的老头,干枯的老脸,两只眼窝深陷进去,显得鼻子特别小,干瘪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上面浮着一圈稀疏白花的胡子。分明是个死人,却有一丝气幽幽的进幽幽的出。
司空蓝心有余悸,司马金陵却道:错不了了,就是他,点了你师姐的穴位。
“他,他睡着了么。”他惊诧,不经意露出孩子的习性。
“你也太小看了神仙了,别说是睡着了,就算是死了,一样可以要了你们的命。你若是不想办法叫醒他,却是不知这--‘美人如花隔云端’的厉害,一时辰之**道自解之后,你这些如花似玉的姐姐们一个个软在地上,犹如手筋脚筋全断,三天不能恢复。生命虽然是无忧,不过想小掌门你小小年纪,要背负这四个人从这里回到紫霞山庄,有些困难。你一走,我是会趁机报复的哦!”司马金陵坏坏的道,她的这种坏,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但你待她无可奈何,因为她说得及其有道理。
“还请司马姑娘赐教。”司空蓝合着扇子对司马金陵做个长恭。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不知道小掌门肯不肯做。”
“姑娘请讲,在下一定照做。”
“小掌门瞧见那些锅架没?”司马金陵指着逍遥庄门口的一堆破旧的碗筷锅架,又道:你将那碗筷锅架拿过来,在这老头子旁边架起来烧把火,在从外面抓一条三尺来长的赤兔蛇来。
“要蛇做什么?”
“自然是烧蛇羹!”
司空蓝半信半疑,但死马当活马医,也只好快步出去了,按司马金陵指定的后屋角落红柳树丛中找,不一会,果然抓了一条四寸来长的赤兔蛇。赤兔蛇是大漠中独产,浑身通红如一条刚从钢铁炉中捞起来的铁条。蛇被甩死,软绵绵的垂下来。
铁架已经架起来了,放在一处不知谁挖好的黑洞上面,下面堆积了不知哪里找出来的柴火。吊着三条细铁链的砂锅架在柴火上,水已经烧开了。柳状元蹲在旁边看得出神入化。
司空蓝将蛇给司马金陵,她接过蛇,从短靴中拔出一根精细的匕首,挑在蛇脖子上,将蛇头往下一拉,整条蛇光溜溜的脱了皮,露出白色的肉,一圈圈绕在砂锅中,像一朵绽放的芍药,水一开,顿时蛇香四溢。司马金陵从小包袱中取出一包药材,将里面所有的香料都倒进去。当归,红枣,红莲,百合。她用烤得发黑的木勺子漫不经心的搅着蛇羹,香味已经野蛮得无法让人控制,司空蓝都觉得胃口一阵发痒。
柳状元饿得前胸贴后背,蹲在司马金陵身边,眼巴巴的看着。破庙中绕着一圈奇异的烟光,仿佛香气旋绕的佛坛。
正是这怪异又奇特的气氛中,一个身影从门外走进来,俯身望着这一锅蛇粥,道:我当司空掌门几日不见,原来早已经找到了司马姑娘,二人感情倒是好啊,已经吃上一锅饭了!
声音是熟悉的,清冷,像喝了醋似的酸溜溜的。衣服也是熟悉的,雪一样的白,绣着暗菊花纹的长衫。人更是熟悉的,尖长的脸,几分阴冷几分刻薄。
司马金陵闭着眼睛也能把他认出来---连玉。
连玉看华山四美,又看躺在地上的死老头,疑惑道:司空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司空蓝惊恐的睁大眼珠子,举起那根点穴点得发憷的指头放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连玉愣一下,反大声道:什么意思,司马金陵,你挟持柳公子,将柳老爷子的尸体藏在何处了呢?
司马金陵抬头看了他一眼,拿着木勺顺着锅的方向慢慢的,优雅的指上去,正好对着他的胸膛。他觉得莫名其妙,突然胸膛莫名其妙的一阵麻痹,像有一根针从他的胸膛间穿过去,便不能动了。
司空蓝睁着大眼睛,赶忙低下头一言不发,小心翼翼怕招鬼上身似的。
司马金陵放下木勺子,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意。
连玉心惊,司马金陵不是不会武功?怎么会点住他穴位。他从司马金陵的身后看到那只鸡爪一样的手垂在地上,正对着他的胸膛。难道,是那个死老头?一个老头怎么可能会如此高深的点穴大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司马金陵搅着羹,蛇羹已经煮得翻滚,娇嫩剔透,一片一片像百合花瓣似的。最可恨的是香气几乎要把人软化了,不知她竟还真是个好媳妇。
柳状元伸手要拿羹汤,司马金陵用木勺子敲他的手,道:小傻蛋,你不要着急,姐姐给你盛上。话落,拿起唯一的一个木碗,将满满的一锅蛇羹都打起来,装得满满的,一滴都没剩下,递给柳状元。
司空蓝目瞪口呆,欲言不敢言。
柳状元兴高采烈的接过蛇羹,昂头便要喝,突然两手一悬空,手中的碗竟不见了,他急得扭头一看,见一个老头捧着他的蛇羹坐在神案下喝得稀里哗啦,好像喝的不是一碗蛇羹,而是海参鲍鱼汤。一口气便喝得底朝天。他舔了舔碗底,长长舒一口气,重重的放下碗,意味深长的赞道:天底之下,在没比小金陵熬的蛇羹更美味的了。说着,一对小眼睛眯成两个月牙。
“驴老头,三年不见,有没有想我?”司马金陵咳嗽了一声道。
“不想不想,我一想起你,头就疼,一头疼就想睡觉,我要睡觉了!”驴老头摇着脑袋,扳过身子又要睡。
司空蓝赶忙上前抢先一步道:在下华山掌门司空蓝,在此见过老前辈了。老前辈点住我几位师姐和这位兄台的穴道,能否先请解开。
老头半躺着身子,斜着脑袋看着他,一手掏着耳朵窝疑惑道: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别胡说八道。
司空蓝愣了一愣,忙解释道:不是以前‘见过’,是晚辈尊敬前辈的称呼。
“尊敬我,就该给我带好酒好肉。你这不是尊敬,是侮辱我,说我老。”
司空蓝噔时无言以对,只好可怜巴巴的求助司马金陵。
柳状元看蛇羹没了,‘哇’的又哭又闹。
司马金陵漫不经心的安慰他,道:好状元,不哭不哭,一会姐姐在给你做一碗羹。刚才那碗羹里面,姐姐加了各式各样的剧毒配料,你肠胃不好,吃了可是会肝肠寸断的。你驴爷爷可就不一样了,他可是铁打的肠胃,顶多就一会子肚子疼,拉个三回五回的,腿软便没事了。
司马金陵话刚落,驴老头马上觉得浑身不得劲,一股脑坐起来,脸色由黑转红,像只熟透的螃蟹,双手捂住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滚。一边滚着一边努力的抬起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真像憋了一肚子屎尿没地方放的样子,他强忍挤笑道:小金陵,我们爷两年不见,你就在蛇羹里面加了‘君哭天涯散’,快把解药给我,爷我要是尿了裤子,就没裤子穿了。
“解药在这里,解开他们的穴道就给你了!”司马金陵从小包袋中摸出一个小小白瓷罐子,慢悠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