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任是无情徒动人 第六回:大漠邪风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40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六月十七,天晴得不能再晴。
司马金陵随朱云雀进荒北大漠,二人各骑一匹马,只随行一个男子,朱云雀唤他嘲风。
嘲风本乃龙九子之一的化名,好站高,好惊险。当然,这与朱云雀这个手下没半分钱事。他身形高大,一张棱角分明的长脸,苟不言笑。说不上好看不好看,大抵是太黑的原因,五官显得有些模糊,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到他这个人,偏偏穿了一身黑色的刑天门专职制服,和黑色的披风,让人始终想不起来,他到底长个什么样。
他的主人朱云雀偏偏很不识相的穿了一套白色的锦织长衫,白色的靴子,二人像及地府的黑白无常,司马金陵棕红马夹在中间成了被押送的鬼。她对朱云雀的这个手下不感兴趣,对他赶的那辆马车却兴趣浓厚。
那简直不能称之为马车,根本是个四方方的黑木柜子,前后皆无门帘,只有前面露出一个四方形的机关锁。她一眼瞧得是梅花簪心锁,锁面在外,里面机关变化莫测,开此锁唯有一把钥匙。钥匙变化莫测,每刻钟都不一样!柜子前端两方露出两个圆型小孔,黑黝黝的仿佛有两道光从里面射出来,令人悚然。她更加好奇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朱云雀去一趟大漠,为何非要拉这么一个箱子,给谁送的礼?他最得意的两名干将李老爷和贺雷竟没有同行。
七月正是如火的季节,黄沙漫漫,大漠更是火焰山一般,恨不得把一切都随空气蒸发了,路过黄水镇之后的路程漫长得不见天日,一分一秒都是生命的流逝,千柳镇还无处可寻。
三人又走了一天,天色尚未入色,四方的黄沙不断变化,一会沙丘便被吹得一干二净,露出一个个巨大的天坑。在这种地方多呆一会,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嘲风突然在一处沙脊拉住马车,不走了。
朱云雀回头看他一眼,眉头一皱,道:那今夜就在此处休息。
司马金陵回望四周,前没山后无崖,顿时嚷道:小云雀,你们想死,别拉上我。这大漠,豺狼虎豹不说,一会一阵风沙刮过来,不把咱们都淹没了。况且天色未暗,我们该找个有山有石的地方躲避才是啊。
朱云雀不看她,全然不当她回事。
嘲风一言不发下了马车,将黑箱子马车拉到一边,找了两块石头压住缰绳,便极速搭起了两个布帐篷,又拿马车之后的柴火堆起来生了篝火,不一会便准备妥当。
司马金陵不下马,道:谁不知道你们武功高强,外一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岂不是吃亏,此去千柳镇不远了,那我先走了,在千柳镇等你们好了。话落,一提缰绳。马蹄奔腾昂首向前奔出去好远。
朱云雀看了一眼,腾空一跃,一阵烟般掠过她的头顶,抓起她的后领衣襟,便将她拖下马,摔在残阳沙堆上。白马受了惊吓,加连日的劳累,与司马金陵又不熟,‘伊’一声,跑得老远出去,瞬间消失的无踪影。
司马金陵从沙堆中站起来,追了出去,急道:喂,别跑啊,别跑啊。你跑了,你姐姐我怎么办呀?
朱云雀冷冷的讥笑道:你和这畜生也称兄道弟。
司马金陵扭头回来,气哄哄的道:我与这畜生称兄道弟也比你称兄道弟强。都怪你,如今他跑了,这山也迢迢,水也迢迢的,我怎么去大漠,你难道要把你的坐骑给我不成。
朱云雀低头望她的腿,道:坐骑没了,不是还有两条腿么?
司马金陵道:见过冷酷无情,无理取闹,没见过你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要我不走也可以,告诉我箱子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我瞧着不曾有安全感。
朱云雀冷冷的道:无可奉告。
司马金陵鼻子哼了一声道:那我就自己看。话落便大步走到马车前,要去摸黑箱子。陡然一阵黑影飘过来,一柄刚冷的黑道已横在她脖子上。司马金陵一看,是黑面嘲风,他刚才还在帐篷一边烧水呢,刑天门的人果然是腿脚利索。
嘲风冰凉如水的声音道:姑娘止步,刀剑无情。
司马金陵望了望他手中的钢刀,拍了一下刀柄,换了一张脸,笑嘻嘻的道:我就说个玩笑,看你这奴才着急的,那我不看便是了。说完扭身一转,钻进朱云雀的私人帐篷。
嘲风又追了过来,又急又气道:姑娘,这是公子的帐篷,姑娘还是别动的好。
司马金陵探出头来看他一眼,陡然面无表情的道:睡的就是你们公子的帐篷,不高兴的话让他过来与我一起睡好了。话落摔下布帘。
嘲风握着刀倒是愣了,见过流氓,没见过这种女流氓,他抬头无助的望着朱云雀。
朱云雀秉眉冷道:不必理她。
嘲风道:那公子今夜如何休息。
朱云雀盘腿坐在篝火边,微微闭眼道:我在这便可。
二.
日落的残忍延续了一会,天边的云彩也息锣掩鼓,夜陡然的深了。一轮月明晃晃挂在空中。
六月十七,月微缺。仿佛一个鬼刚蹦了一个大喷嚏,蹦得眼红耳赤的,突然看到大漠上这几个人,打扰了他的清梦,一下子有些生气。寒风凌冽冻人,死皮赖脸的往人身上吹,满地卷起一阵烟尘,白晃晃的漂浮在沙漠上,像是开辟出了另一条鬼门关之路。
司马金陵躺在帐篷中听着呼呼的风声,一丝睡意都没有,耳膜边模糊听到一阵咚咚的敲击声。她起身坐起来,这声音必然是从箱子中传出来的,箱子里面躲着什么怪物,竟会发出这种声音。她轻轻掀开一角帐篷往外一望。
帐篷边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刚才朱云雀与嘲风刚才还好好的呆在帐篷边,虽然一言不语,好歹有点人气,现在人呢?司马金陵掀开帐篷走了出来。
风吹着篝火张牙舞爪,往上串升。四周静悄悄的,连那口帐篷身后的黑箱子马车都不见了?只听得见篝火燃烧时候,噼里啪啦的惨叫声。一股莫名的寒气从她脚底下升起。
她开口叫道:朱云雀,朱云雀?朱忘八!只有风声呼啸的回应她,她不禁嘟嚷:骂他忘八蛋了都不回应。这两个人,难道真的去了鬼门关了?突然耳侧传来一阵萧索的拔刀声,她猛然侧头往后一看,慌伏下身子趴在沙堆下,探头往外一看,远处的一处山丘上竟不知何时站着一根木桩灯笼,那灯笼的颜色红的发亮,像水洗过似的,幽幽的望着你,灯笼下蒙蒙浮现了七八个小鬼。
每个小鬼看起来年纪不过八九岁,一张张白得透明的脸,黑眼眶中藏着一丸龙眼大的眼珠子,圆睁睁的,黑漆漆,没有一点人气。小巧的鼻子苍白得看不到,唯独一张嘴,刚喝过一碗血似的,红得叫人惊悚,偏偏个个都穿着红衣黑裤。阎王爷边的小鬼似的一字排开,漠然的站在沙地中。风沙吹过他们的衣角,真是从地狱里升起来的。
司马金陵不禁悚然,大漠传说,佛仙每年一度七月十七都会降临大漠,寻找九子升天成佛。并不知真假。今日不过刚七月,出来得未免早了些。
朱云雀追逐小鬼的位置而去,一身黑衣随风起舞。他的身边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九个人,全部都与嘲风一个打扮,眨眼功夫气势汹汹的朝那些小鬼包围而去。朱云雀得前都统长孙习风真传,武功自然了得,眨眼功夫就窜出半里地。而这九个黑衣人也像鬼影一样,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司马金陵从未见过这九人,月色之下,旧旧的,也不知是人是鬼,功夫如此了得。这些小孩三更半夜出现在大漠之中又是做什么?朱云雀半夜围堵这些小孩做什么?她虽然满脑子的疑惑,但也不着急,只远远看着,不轻举妄动。
三.
朱云雀引九人不一会齐齐落在灯笼之下落到灯笼下,乍眼一看,倒是都愣住了。灯笼还在,而那八个小鬼却像鬼一样凭空消失了,空气中只弥漫着黄沙和蜡油的味道,一点人气味都没有留下。九人望了朱云雀一眼得令,马上展开地毯式搜索,可将四周的每一寸黄沙都找了一遍,竟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莫非他们见了鬼了?
黑箱子中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呼吸声,里面好像藏着一头受伤的野兽,嘲风马上侧耳贴着箱子,听过之后又扭头对朱云雀低声道:公子,他说错不了,定是他。他已经闻到他的味道了。
朱云雀不免有些生气,道:可是什么都没有。
黑箱子马上又传出一阵有节奏的敲了几声。嘲风听得,马上解释道:公子,他说,错不了,一定在这里附近?
朱云雀瞪大眼,道: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黑箱子沉寂了一会,才弱弱的传出一阵敲击声。嘲风道:他说,请公子相信他,他不会看错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朱云雀焦躁的问:那人呢?
黑箱子闷了一会,又有回音。嘲风不禁脸色一变,道:公子,他说,他们好像看到了什么,匆匆消失了。
朱云雀回望,四周冷悄悄的,除了死寂还是死寂。他眉心一冷道:走!
众人点了下头,嘲风将黑箱子又拉回篝火边,众人围着火,冰冷的唇映着火光,逐渐有些温度。
朱云雀站在火堆边,伸出手捂着火气,风吹着身后未拉紧的帐篷啪啦啪啦作响,吹着他耳后发凉,连司马金陵睡过的帐篷都像她一样喜欢恶作剧,他闭着眼,有些气岔道:司马金陵,滚出来,我有话问你。
说了两遍,帐篷内依然毫无动静,嘲风站起来,探头往帐篷内一看,道:公子,司马姑娘并未在帐篷中。
朱云雀侧目一望,羊皮绒铺的地毯,上面一张薄薄的锦被。司马金陵一件挡风沙的棉衣还有她的包袋胡乱的扔在上面,一阵淡淡的药草香幽幽存在,人却不知去向。他伸手捡起她的包袋,眉峰紧蹙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嘲风走出去后又回来了,低声道:公子,马一匹没丢,四周没有一点足迹。刚才那些小鬼突然消失了,会不会与这位姑娘有关?
朱云雀沉思片刻,道:难道那个女人比阎王还可怕,连那群小鬼都害怕不成?
嘲风不敢回话,朱云雀捏着司马金陵的包袋,心中暗忖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她都舍得放这里,看来真是奇怪了。便道:我们连夜赶路,前往千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