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清清
    南柯第二天就睡过头了，不过好在没有迟到，等他到了办公室，张衍正站在那里，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
    “早啊。”南柯想尽可能的使他放松些，这样他才能听进自己的劝告。
    张衍回过头看见南柯，两个人的脸色都显然不太好。
    南柯理了理桌上的作业，就坐在了办公椅上，并且示意张衍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这边。
    “是在和她谈恋爱吗？”南柯采取了开门见山的问法。
    张衍先是闷着没说话，眼睛低垂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南柯看他这样也不忍心说什么重话，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也是老师，遇到这种事也应该走形式教育他一下。
    “该说的你肯定都知道，高中是你们关键的一个阶段，可能是决定你将来的时候，而我只是引导你的人，不是决定你的人，所以我不会去逼迫你们分手，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想一想。”
    张衍依然沉默着，南柯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太官方了，估计学生都不爱听，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
    “知道吗，老师在高中的时候也谈过一次恋爱。”
    不出所料的是张衍瞬间抬起了脑袋看着南柯。
    顾喜儿的样子又浮现了出来，他敢肯定自己对她的感情是真的，高中时候的感情不一定不靠谱，可是此时为了教育张衍他还是说的很悲观：“我们很快就分手了，这是老师的亲身经历，大多数这个时候的感情都……算了，我也不乌鸦嘴你们了，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张衍走后南柯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好像当苏城告诉了他那件事之后他就开始犹豫，闭了闭眼睛，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打起精神来批改作业。
    下午学生放学后照例是开教师大会，最近学校新招了一批老师，这次的教职工大会应该是让他们露露脸，大家熟悉一下。
    南柯有些许疲惫地走在去会议室的路上，后头传来了一声：“南哥！”回头一看，是学校的一个体育老师，钱子森的弟弟钱子焱，刚刚大学毕业，个子高身材好，是学校好多少女的遐想对象。
    “是你呀，开会去。”南柯和他并肩走到了一起。
    钱子焱显然稚气未脱：“南哥，这回我是不是也算是个前辈啦？”
    南柯笑笑：“新来的老师年纪也不一定比你小啊，可能是从别的学校过来的，你也得叫前辈的。”
    钱子焱撇撇嘴。
    “听说你哥又破案了，他可真厉害啊。”南柯为了避免尴尬就扯到了钱子森。
    说到大哥钱子焱就得意了起来：“是呀，可惜我不喜欢当警察，不然中国警界又要多一颗新星了！”
    南柯被他逗到了：“你就吹牛吧！你妹现在在干啥？”南柯指的是与钱子焱龙凤胎的妹妹钱子淼，略略感叹一下钱家取名还真是有意思。
    “淼淼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呢，参加了几个面试，结果还没下来，她对警察和老师这俩职业都没什么兴趣。”钱子焱回答着。
    闲聊之际，他们已经到了会议室的门口，和迎面走来的同事们点头示意了一下就一起进去了，挑了个座位坐下，拿出笔记本。
    快开始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一拨人，恍惚间南柯好像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手一松，笔就顺着掉了下去，弯腰捡笔的时候听见旁边的钱子焱干咳了一声，又吸了吸鼻子。
    再次直起身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坐下了，门也被关上，校长和几个学校领导坐在中间准备大讲特讲一番。钱子焱用胳膊肘拱了拱南柯，南柯按着钱子焱的目光看去，不远处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老师，是新来的，这个时候那个女老师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也向南柯他们这边看来，南柯瞬间屏住了呼吸，那深深的一眼，果然是她。
    那一眼忽然就使南柯跌进了回忆的漩涡，让他的心砰砰直跳了起来。
    王清清是顾喜儿高中时候最要好的朋友，两人时常黏在一起，而单独看王清清的话，并不容易让人联想到她会有这么分黏糊的友情。她在男生中有个称号叫“冰女”，几乎看不到她的什么表情，因为长得漂亮，所以不缺男生的鞍前马后，可是她始终冷眼相待，好像只有顾喜儿这么个朋友，连顾喜儿的男朋友南柯也没能和她混熟。
    可是好像又不是这样的。
    南柯和顾喜儿分手后曾经找过王清清，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接受分手的事情，所以他想找王清清问问清楚是不是有什么内幕。那个时候王清清看他的眼神很深很深，南柯问了什么也不回答只是抿着嘴站在那里。南柯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他好像很没骨气的要哭了，王清清却亲了他的脸颊。
    然后他呆住了，看着王清清深深的眼睛。
    王清清向他表白的事情南柯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苏城。南柯一心喜欢顾喜儿，根本没有考虑过和王清清发展什么，王清清似乎也明白，那之后就没再找过南柯，直到最终毕业离开也没后续。
    南柯不断转着手中的笔，眼睛不断向王清清那里瞟，做着同样事情的还有钱子焱，那小子好像很是兴奋。
    终于是新来的老师自我介绍的时间了，王清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明媚的样貌和别致的身材立即赢得了一片掌声。
    “我叫王清清，生于本市，从事语文教学方才四年，我希望在这新的环境里能得到前辈们的教导，更好地成长，为锦林中学出一份力。”
    她只说了短短几句，但这已经是南柯记忆中听她说话比较多的一次了，她的声音依旧那样清丽。微微鞠躬后王清清坐了下来。
    这时候南柯接到了钱子焱传过来的一张纸条：南哥，我觉得我相信一见钟情了。
    南柯挑了挑眉，钱子焱一脸“你懂的”表情，南柯心想懂个屁你南哥是日久生情的。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了，大家都散场后南柯准备和王清清打个招呼，毕竟以前也算是半个朋友。
    “南哥！你干啥去？”钱子焱拉住往王清清方向走的南柯。
    南柯不怀好意朝他笑了笑：“去找一下刚刚那位王老师，你要一起吗？”南柯认为带上钱子焱可能会避免一些尴尬。
    钱子焱一下红了脸，别扭地点了点头，跟着南柯朝前走去。
    “王清清！”南柯朝她挥了挥手。
    这个时候道上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学生老师都走得差不多了。
    “是你。”王清清显然并不惊讶。
    钱子焱一见到王清清就磕磕巴巴了起来：“你，你好，我叫钱子焱，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南柯顺便解释了一句：“子森的弟弟。”
    王清清点点头：“你好。”
    钱子焱有些无措。
    “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吧？叫上顾喜儿和苏城？”南柯打破了此时的尴尬。
    钱子焱这才意识到原来南柯和王清清是旧相识。而王清清听见南柯提到顾喜儿的名字后微微抬了抬眼睛。
    “你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王清清看着南柯。
    钱子焱也不是不明情况的人，见他们有话要说，就自觉地先告了辞。
    南柯和王清清一同走出了校门，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点了两杯咖啡。虽然店里冷气打的很足，但是南柯依旧觉得自己在冒汗。
    “这几年怎么样？”南柯问道。
    王清清之前就在S市另一所学校教书，但是两个人从来没有遇到过。
    王清清搅拌了几下咖啡：“还好。”
    依然是这么话少啊，南柯想道。
    “那个……你好像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王清清一时间没有说话，待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喜儿回来了，你知道吧？”
    南柯点点头，他和顾喜儿早已见过多次，顾喜儿还……
    “我想说的是高中那个时候的事情。”
    南柯愣了愣：“什，什么？”
    王清清瞥了一眼他，接着说：“那个时候，好像所有人都认为是喜儿脚踏两只船，然后移情别恋，你也如此，是吗？”
    南柯不明所以，但是诚实地点了点头，看向了王清清的眼睛。而她正低眼看着面前的咖啡。
    这几天，应该说是顾喜儿重新出现的这几天，南柯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他一下子躺倒在床上，想着王清清告诉他的事情。
    这时候南柯的手机响了，是钱子焱。
    “喂，南哥！”
    “怎么了？”电话那头有些吵闹，时不时还有人喧哗。
    钱子焱特意压低了声音：“南哥，今天你和王老师都说了些什么呀？”
    南柯笑了笑，这小子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啊：“就是一些以前的事，我们高中是一个年级的。”
    南柯好像又听见了什么人在另一头喊了一句，随后钱子焱又说：“哦是这样的，我还有我哥我妹今天打算在外面吃饭，正好遇到苏城哥啦，就打算一起吃个饭，你来不？”
    南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种聚餐实属难得，他已经很久没和钱家兄妹们聚过了，他和父母交代了一声，就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