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水箱里的女尸 第十六章 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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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金灿提了那把可折叠的木椅来了,她的身后跟着酒店的经理。
金灿把椅子摆在左又前方不远处,把不愉悦和无奈摆在自己的脸上。
“你好,真抱歉之前把你当成了一般好事的游客,说了不恰当的话,不要见怪!”经理微微一笑,一种成熟、超脱外在的美若隐若现地表达出来。
“你当时说的话不乏得体,自己也不要太介意。请坐!”左又示意经理坐在那把原本就属于她的简易椅子上。
金灿坐在一旁,手里握好了笔,细耳倾听,杨迟峥坐在左又的附近,皱着能思考的眉头注视着经理。
“你不计较太好了,你当时没有做任何解释,任凭我们给你扣上不恰当的评价。真过意不去,不管你现在问什么问题,我都会尽力回答的,希望对之前的失礼做点弥补。”
“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你能在轻松自在的前提下,如实回答我的问话。”
经理点点头。
“请告诉我你在2月4日晚上十点后的行程,也就是在李小姐失踪的那个晚上。”
“抱歉我记不得具体的时间,只记了个大概。我那天十点左右下楼,我一般都是在那个点儿了解酒店一整天总的工作状况。我下楼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厨房。厨房的工作人员说有一位年纪稍大的顾客反应这边的伙食偏咸,做得不好吃,他们发生了一点小口角。其它的都还好,然后、、、、、、”她眼睛往天花板上翻,使劲想了想。
“之后我去了柜台,时间一长我都有点忘了。”她尴尬地笑笑,“柜台那天没什么异样,我聊了几句就到吧台、、、、、、”
“你是几点到柜台的,还记得吗?”
“厨房里挂着钟,我走的时候抬头确认了一下时间,大概超过了10:35。”
“好,那天是谁在柜台值班?”
“是小赵。”
“你从厨房出来上厕所了吗?”
“上厕所?”经理显然对左又提的这个问题十分疑惑,金灿何尝不是呢!只有杨迟峥,一动不动,神色如一,像另一个左又坐在镜子里。
“没,没有。我想我没理由会去上厕所。”经理对左又的莫名其妙的问话始料未及,虽然感到很奇怪,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确定吗?”
“应该能确定!”
“好,接着往下说。越具体越好。”
“我在吧台,和小刘说了话。他是个很有活力的人,很会说话。不光是客人喜欢他,说实在话,我也挺喜欢他的。他调酒的技术不错,他当时给我调了一杯酒。我对酒的了解程度很少,所以我不知道他给我喝的是什么酒。但是那酒的味道很好,酒味不浓,喝起来甜甜的,像是果汁。我每天下去他都会问我要不要来一杯,有时候我会要上一杯,在那里慢慢地喝。他给我喝的酒没有一次是重复的,那个小伙子确实了不起,不知道过几年等他的技艺更加精湛,会不会冒出来去更大的酒店的想法。要是他真有了那种想法就让他去吧,年轻人都是想要出去闯一闯才会甘心。
“我上楼的时候时间过了十一点,我感觉我没有干什么事,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悄悄过去了。所以我当时,有种老年人对时间的吝啬之感。我喝的那杯酒的后劲很足,我当时已经感到有点晕晕乎乎了,所以我那天睡得比较早。”
“你平时那么晚还有什么事干吗?”
“平时的话,还要整理一下资料的。”
“你在上下楼梯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当然有,但都是我的客人,我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一个都没有吗?”
“绝对没有!”
“那天晚上你肯定没有起来出去过了吧!”
“是的,我酒量很差,沾了酒就立马睡着了。”
“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我睡得很沉,连我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左又停了下来,一只胳膊肘支在写字台上,几个弯曲的手指背托着瘦削的下巴,修长的手指和消瘦的下巴在他的背光面形成了一种极具魅力的阴影。他现在是个倾注了满分注意力的男人,他的那份认真的神态,使在房间里的两位女士的心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跳动。
“请说一下,你昨天下午两点半后的情况。”
“我昨天从中午开始就忙的不可开交了,我哪怕一次都没有看过手表,对时间完全混乱了。我只记得我一直在回答媒体和警察的问话,然后实在扛不住这身心两方面的打击,在下午的时候就回去睡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我也不相信自己能睡这么久,可这是事实。”
“在房间里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吗?”
“我先生晚些时候回来了,但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完全了解!你能谈谈你是怎么看待李欣悦这个人的吗?”
“我觉得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没有资格去评论自己的客人。”
“这样说来,你对那位小姐没有什么好感啊!”
“是的,我对她没有好感。”这个回答她很直接,“但是我对她的感觉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对她抱着肯定的态度,会为她的死感到伤心、遗憾。”
“你对她的死感到过遗憾吗?”
经理眼睛里快速闪过一丝犹疑和惊讶,她的目光与左又坚定、不动声色的眼光相遇了。避开左又暗褐色的眼睛,她将视线越过左又的头顶,望向通透的外面世界。她的眼睛纯净,清澈,向往自由,像一缕云飘过碧绿的原野。
“遗憾?”她气若游丝地说,“她生前是个十足幸福的人,幸福的家庭,幸福的人,幸福得令人羡慕。如果是我,我此生无憾,可是她毕竟那么年轻,而且似乎也没有为她拥有的感到幸福。所以这样离开我也为她感到遗憾。”她收回目光,像一只被抓回笼子的鸟一样带着犹豫的眼神。她半垂下眼睑,神情恍惚,她给人的感觉那么遥远。
“你怎么知道她生前是个十足幸福的人,幸福的家庭、、、、、、以及其它的?”
经理浑身一颤,像一个被严禁打瞌睡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睡觉,她回过神来。
“现在关于她的消息,哪里都有。”
“我知道了,现在告诉我,从李欣悦住进来之后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异样的事?我不知道你讲的是什么?”
“就是你没有刻意去记,却一下子就记住了的事。或者你认为不可能,或是讲不通,或是你感到疑惑的,你都可以讲。那种时候总有那么几件平时都不常见的事情发生的。”
“我敢说,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吧!一提到李欣悦的死,你脑袋里第一想到的是什么?”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好吧!”
左又拖着下巴,眯着眼睛深深地注视着这个挽着头发的女人。他的眼睛里有笑意,似乎看见了他令他欣喜的东西。他的嘴角的弧度也渐渐显示出来。这只饶有兴趣的猫,盯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狡猾、悠闲地晃着他的尾巴尖。
而那个可怜的女人,时刻都可以感受到左又炽热得可以使人融化的目光。特别是他什么都不说,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更加煎熬。她把脸转向一边,拒绝左又这种不自然的注视。她成熟的气质里,掺杂着孩子的不满。她是个慢慢释放魅力的女人,不自觉地散发清丽,温婉的气息。她虽没有极其出众的外貌,也不注重打扮,但总给人一种美丽,亮润之感。
左又面对无声的不满没有收回目光。他的眼里绽放着迷人光彩,使人着迷,把人带进迷宫,整本新华字典里只有“迷”这一个字可以形容他的眼睛。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金灿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她没有正面看左又的目光,但是她十分肯定那种注视会令人会错意,她想到了不光彩的事情。她的手紧紧握着笔,停在空中,为自己处在这样窒息的氛围下,感到尴尬。杨迟峥则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那个女人。谁都没有动,没有说话,眨眼都没有,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经理的还是用半张脸对着左又,她的呼吸没有了之前的顺畅,胸膛起伏得十分厉害。很难搞清楚是因为紧张还是气愤使她有了这种转变。不管怎么样,现在怎么也找不到她镇定自若的摸样了。
这是一场相对寂寞的战争,没有硝烟,没有呐喊,但是它却声势浩大,千军万马。那些在头脑里的语言,发散出来的信息,都是可以调遣的兵将,直抵贼营。擂鼓,奔腾的各种气势,如果有必要,在脑子里也可以做一番设计。但是左又是一个出色的心理者,不是幻想家,他没有必要加入那些细枝末节。
经理的眼睛开始不自主地眨动,有东西在里面一闪一闪。她猛地转过头来,噙着泪花,一个受欺负的孩子的形象展示在三人眼前。
“如果,如果你真的以为我隐瞒了什么,把我抓走吧!我受不了这种怀疑,我从来就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像一个说谎的犯人一样被注视。”她的眼泪含在眼眶里,不肯落下。
“我并没有把你当做犯人,小姐!哦,何太太,我想这样称呼你,你的先生才不会生气。但是我真的觉得你的眼睛漂亮极了,渴望自由,有种温柔的野性。那实在很美!你想过出去旅游吗?让大自然来雕琢它们,把他们雕琢成水晶球。依我的理解,你喜欢透明的吧!好了,你走吧,我想你的先生就要坐不住了,我想他现在有种想冲进来的揍我的冲动。麻烦你还是好好把他请进来吧!”
经理带着半干的眼泪,惊讶地最后看了左又一眼,她不能肯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用了什么魔力。她不但原谅了那种不礼貌的注视,甚至开始产生了这个男人挺讨人喜欢的想法。是左又的话产生的作用吗?可是她十分肯定自己是讨厌花言巧语的人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的眼睛真的比医生的解剖刀还厉害。她这样疑惑着、想着离开了这件充满问号的房间。
“你们怎么看?”等经理走后左又问身边的两个人。
“很有趣!”杨迟峥说。
“我也这么觉得!这个女人!”
“不只是她。”
“什么意思!”
“你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左又对自己成为他人研究观察的对象很反感。他的心里又多了一份针对这个骄傲自大的小伙子的厌恶。继续和他聊下去也是自讨其辱。于是他转向金灿,那个助手。
“你有得到什么线索吗?”金灿抢先说。
“线索我不敢说,但是你有发现她有一句话,严重不符合规律吗?”
“哪句?”
“‘绝对没有!’”
“呵,‘绝对都没有’?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倒是你、、、、、、我对你可是很有想法。”
“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好缩短了说,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听到别人在我面前表达对我的不满。”
“我希望你在问话的时候能不要轻浮地看着异性,还说些令人会引起歧义的话。这种态度对盘问很不利,还会抹黑警察的形象。”
“我搞不懂你们女人的心思,但我知道现在我最好保持沉默。那位脾气有点暴躁的先生快到了吧?”
这样说的时候,那个人果真杀气腾腾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