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岁那年，在慕家大厅里初次看见东遥的时候，她只有4岁，她没见过他这个叔叔，就只会躲在母亲温芯的背後，探出小脑袋用小鹿般惊恐的眼神看著他。
    想起她当时的那副样子，十分滑稽有趣，是啊，她还那麽小，很自然得见到陌生人就怕。
    温芯把小东遥从自己身後拉出来：“快叫小叔，小遥。”
    “小……叔……”东遥怯声叫道，声若蚊蝇。
    “雨宸，东遥是你侄女，你要好好照顾她啊。”老爷子慕皓元开口说话了，想起自己不久前刚刚病逝的老伴，他的的眼睛里泛著洇湿的泪迹，东遥是他和老伴最宝贝的孙女。如今雨宸回来了，他会给东遥更多的爱和关心。
    “爸，您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慕雨宸看著那个怯怯的小女孩，他想照顾她，是的，父亲似乎是极宠溺她的。
    至於哥哥？
    慕雨宸看向一旁正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麽表情的哥哥慕卓泉，哥哥看起来似乎很不关心自己唯一的女儿？
    “爸，您说雨宸他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这房间还没好好收拾，负责打扫的陈妈请了假，要不我现在过去整理？”温芯突然开口问。
    慕雨宸立即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今晚我可以先跟小遥睡一个房间，今天哄她睡觉的任务就交给我怎麽样？明天房间整理好了，我再睡回原来的房间。”
    温芯看了一眼公公慕皓元，有些迟疑地说：“这，我是担心小遥这孩子会怕生。”
    慕雨宸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小遥，今晚和小叔一起睡好不好？小叔会讲故事，你想听吗？”
    东遥其实是很喜欢听故事，但妈妈很少讲给自己听，爸爸……他不会给她讲的。她看著慕雨宸，轻轻地点了点头。
    慕东遥的床又小又窄，慕雨宸觉得无论用什麽姿势睡都很不得劲，但是小东遥窝在他的怀里让他觉得很舒心，他的手指一边梳理著她的头发，一边给她讲故事。
    “从前有个国王，他的妻子长著一头金发，长得很美丽。可不幸的是她病倒了，而且很快就要死了。她临死之前让国王再娶一个和她一样美丽、一样有一头金发的女人，国王答应了。”
    “什麽是妻子？”小东遥天真地问著。
    慕雨宸这才反应过来，东遥才只有4岁，跟他说格林童话，她会听得懂吗？她甚至连妻子是什麽概念也不清楚啊。
    “妻子就是一辈子都要和她一起生活的最重要的人。”慕雨宸不知道自己这样浅显的解释她是否可以理解。
    最重要的人？小东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小遥一辈子都要和爸爸一起生活，小遥就是爸爸的妻子对不对？”
    慕雨宸惊诧极了，她的脑子里怎麽会有“成为爸爸的妻子”这种想法？
    “那不行，哥哥是小遥的爸爸，小遥是哥哥的女儿，小遥不可能成为哥哥的妻子。小遥长大了总要嫁人，是要成为别人的妻子的。”
    她有些不开心抿著嘴巴，“那，那可以当叔叔的妻子吗？”
    他再一次被小家夥的童言无忌给怔住了，当不成自己爸爸的妻子，就想做自己叔叔的妻子？转念一想，毕竟只有四岁啊！什麽也不知道，这样在他这种年龄看来十足禁忌的话题从一个小孩嘴里说出来，竟一点也不邪恶，反倒带了几分童趣。其实她想表达的仅仅只是对亲人的一种依恋而已吧。
    慕雨宸抚摸著她的脑袋，说道：“小遥，也不可能是叔叔的妻子。”
    “为什麽？爸爸不可以，叔叔也不可以吗？那小遥到底可以是谁的妻子？”小家夥的眉毛都气得拧起来了。
    “这个，叔叔也不知道，小遥将来喜欢谁，想要当谁的妻子就是谁的妻子。”
    “我……我喜欢爸爸，想要爸爸！只要爸爸一个！”小家夥说到激动处，嗷嗷地哭出了声。
    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第一天哄小孩睡觉居然这麽失败，必须先让她停止哭泣才行。
    “小遥，你别哭啊，想继续听故事的话，就不哭了好吗？”
    小东遥於是听话点头，停止了那凄厉的哭声。
    慕雨宸替她擦掉泪水，话说回来，这小家夥是恋父情结吗？就只喜欢哥哥他吗？一定是哥哥那精英男做派，平日里开启工作狂模式，忽略了她，现在小家夥缺失父爱搞不好将来就是童年阴影。
    算了，哥哥不疼，现在自己回来了，就让他这个做叔叔的来疼吧。
    仔细一瞧，小家夥长得这麽可爱，哥哥竟半点都不疼惜？是温芯那女人太惹哥哥生厌吧，连同这小家夥，哥哥也一并喜欢不起来吧？
    谁知道呢？总之，他的想法可和哥哥不一样，尽管这孩子福气薄了些，是从温芯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但他慕雨宸不介意。
    “国王的大臣们於是向四面八方派出使者，寻找和王後一样美丽的姑娘。可是全国都找遍了依然没有找到，偶尔找到一个漂亮的，又没有王後那样的金发。”
    “那怎麽办？国王没有找到他的‘妻子’，没人跟他一起生活会很孤单的。”
    “国王有个女儿，长得和她母亲一模一样，而且也是一头金发，她一天一天长大了。国王看著她，觉得她像极了王後，因而他突然宣布要娶自己的女儿。”
    “国王要娶公主吗？”依旧是孩童天真的语气。
    “公主是国王的女儿，父亲是不能娶自己的女儿当妻子的，公主於是逃走了。”
    “她不要国王了吗？”
    “不是不要，国王如果真的娶了公主作为妻子，那是不道德的，公主是在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
    “是的。”
    “然後呢……”
    大概是睡意慢慢向她袭去，慕东遥的小手开始慢慢地滑到他的白衬衫上，轻轻地揉搓著。
    在那一瞬间，慕雨宸感到，她是在故意挑战一个正直青春懵懂少年的忍耐极限。
    每次睡觉前，她都是摸著母亲温芯身上柔软的衣服，因为那样让她到安全。她紧紧地揪住慕雨宸的衣角，慢慢睡去。
    从那一天起，他的生命里多了一个和自己最亲近的人──慕东遥。
    在谁能想到命运弄人，再後来事情怎麽就变成现在这样荒唐呢？什麽叔侄，什麽伦理，什麽教条，这些世俗的束缚束得了一具肉体，也缚不了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不过他可以统统不在乎了，所谓的纲常伦理，所谓的道德节操，所谓的蔑视和鄙夷都不及慕东遥带给他的蚀骨的欢愉来得刺激，那是一种啃噬人心的快感，可以埋葬自己，可以淹没一切……他就愿意溺死在这片没有尽头的结界里，即使不能轮回，不得超生，他也愿意承受。
    在得知她并非哥哥的亲生骨肉，只不过是温芯在外头厮混生出的野种的那一刻，愤恨的同时心中竟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是因为内心深处，对於自己侄女的邪念被压抑太久了吗？
    当她母亲残忍地杀害了哥哥之後，她存在的意义不就只是代她母亲替哥哥赎罪吗？终於如愿以偿地以“赎罪”之名强行占有了她，让她在他之下挣扎……
    他不想放手，也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