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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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帝招了招手,让轻瓷过去,轻瓷慢慢挪过去,他其实现在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生气,宸帝这怒火其实也来的是有些莫名奇妙,将这孩子带回来后,本就没有太上心,之后便已经完全忘了,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才刚刚想起,便在下朝后前去看看,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宫里的奴才一向踩低拜高,这是人人都知的,一个莫名奇妙的孩子,没名没分,就只是称呼为小主子,放在这里,就再没人理会,那便是没有什么前途的,还不如自寻出路,这点事谁都想得到的。宸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生气,可能就是生气这宫中如此势力,连个孩子都不能让人稍生怜悯之心,见轻瓷眼睛睁得很大,都快占到脸的一半,比以前更加苍白,心中道,真是个短命的面相,于是心中便软了一下,拉住他的手,“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朕吧,没有人敢再欺负你。”说完便带着他向外走去,又停了一下,“那些个奴才,你看着办吧。”张之焕在后面连忙道,“是。”
大庆三十八年,宸帝亲手将孩子领进了自己的寝宫,这便是一切的开始,从此,便一路走了下去。
这宫中皇帝就是天,皇上任何的细小的事都是天大的事,很快,宸帝亲手领着一个孩子走进寝宫的事便人尽皆知,宫中还有几个宫女太监莫名的被责罚了一顿,去了半条命,说是怠慢了主子,却也不知是哪位主子。皇帝的寝宫如此奢华,轻瓷坐在自己的屋子里一时有些无法适应,这里的人和原来的哪些不同,一个个笑脸相迎,饭菜也变成了轻瓷从来没见过的样子,有人殷勤的为他布菜,每一天都能看见皇帝,而每次看见皇帝时他都小心翼翼的行礼,然后便马上躲开,他还是有些怕的,那些宫女太监被责罚的是他也听说了。
直到有一天夜里,宸帝从书房回来,见旁屋的烛火还是亮的,便走了进去,却看见孩子在浴桶里已经睡着了,头歪在一边,发丝轻轻附在脸上,还带着潮湿的气息,宸帝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浴桶中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便伸手将他从浴桶中捞了出来,才感觉到孩子轻的过分,好像就没有什么似得,细胳膊细腿,皮肤苍白,骨架却修长,宸帝将他放在长巾上将他又抱上床,因为被移动,睡梦中的小人发出几声低语,仔细听却是唤着他哥哥,宸帝想了想,心中却突然涌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朕抱着你,你却念着别人,下手便有些没轻没重起来,将孩子搂在胸前时,却突然闻到鼻端一种淡淡的味道,悠悠的,不是香料的味道,有些冷冽,却还有一丝甜腻,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仔细想了想,便记起来了,有些陈年旧事,让人想起来,心头还是有一些微微的感触。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轻瓷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也没有盖好,还什么都没有穿,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也就没有多想什么,而更加莫名奇妙的是中午将近的时候,有人来传话说,今天中午,皇上要和自己一同共进午膳,让他先准备着,说是准备,轻瓷本来也没有什么事,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好像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传来,“皇上驾到。”便起身迎到门口,皇帝今日下朝后已经脱下那身龙袍,穿着一件明黄色的便服,走了进来,看见轻瓷摆了摆手,“来陪朕用膳吧。”轻瓷坐在一边也不敢言语,皇上见他局促,便敲了敲桌子,“怎么,朕就这么吓人吗?”轻瓷摇了摇头,想了想,又抿着嘴角笑了笑,养了一个多月,虽然还是一样的苍白消瘦,但是气色已经明显好了很多,这一笑下眼角眉梢竟然带了些媚态,合着苍白的脸色,有种脆弱感,宸帝愣了一下,抬手去摸了摸他眼下的那抹绯色,“吃饭吧。”轻瓷看着他,笑的更大一些,“好啊。”自此,便学会了一种生活方式。学会去迎合,总是会好过些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入冬之后,轻瓷就更加畏寒,天天总是把自己蒙在厚厚的被子里,有时就只是露出一半小小的脸庞,面白似雪,更衬得乌发如云,宸帝看着好玩,批完奏折回来后,有时喜欢把他整个人搂在怀里,软软的,温温的一小团,看着他在那里拿着一支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便伸手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而孩子总是安安静静,这可能就是冬日里最温暖的时光,宸帝有时会感觉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感到清静,没有纷扰与嘈杂,这个冬天里,宸帝很少临幸后宫,比起那些胭脂俗粉,他更喜欢在这明亮的烛火下感受着难得的安静时光。
一夜已经入夜后,张之焕小心的在门口说有要事禀告皇上,素苑的静妃要生了,已经有产婆过去了,但情况好像不太好,请皇上过去一下,宸帝犹豫了一下,放开怀里的孩子,起身刚要离开,却又对着张之焕吩咐道,“给他找件披风,他说的是轻瓷,轻瓷便乖乖的披好披风,随着宸帝一同坐辇车去往素苑,地上已经有着厚厚的白雪,车轮压过了声音格外清晰,夜晚的天气冷的厉害,轻瓷微寒,自从下雪后便从未出过大门一步,如今这夜晚寒气一激,便十分的不舒服起来,只感觉头昏昏的疼,又看见一旁皇帝的脸色并不好看,就更加提心吊胆,整个人便忍不住轻轻地打着战。到了素苑后,这里没有入夜后应有的安静,却格外吵吵嚷嚷,宫女婆子进进出出,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刺激的轻瓷快要吐了出来,只得紧紧的跟在皇上的身边,皇后这时迎了上来,向皇上行礼后,看见他身后的轻瓷,好看的眉头皱起,却没有说什么,宸帝问她,“静妃怎么样?”皇后叹了一口气,才道,“婆子们说妹妹的情况不太好,想问问皇上,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宸帝听了这话,却没有设么意外的表情,也不见半分动容,却是低头看着轻瓷,嘴里却道,“保孩子。”那话却好像不是对着皇后说出,而是对着轻瓷说的,那种没有半点的犹豫与怜悯的语气,让轻瓷莫名其妙的全身冒出了冷汗,“可是妹妹她···”皇后还想说什么,却看见皇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是···”,便又进了那屋里,轻瓷不敢抬头,他感觉皇帝还在看着他,过了一会,里屋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然后有婆子抱着孩子出来,“恭喜皇上,是个龙子,但是静妃娘娘恐怕是不行了。”宸帝点点头,,道,“孩子取名为弦,将静妃好好安葬了吧,赐贵妃礼节。”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轻瓷连忙跟上,因为身高相差太多,怎么也跟不上宸帝的步子,一路跌跌撞撞,在雪地里险些摔倒,宸帝伸手想将他抱上辇车,可轻瓷就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宸帝的手一下落空,便没有再理会他,走上辇车,“既然不愿意坐车,就自己走回去吧。”宸帝冷冷的道,辇车一路向前,轻瓷在后面努力的想要跟上,奈何北风凛冽,吹起了披风,更加寸步难行,就这么眼看着车前太监的的灯光一点一点地远去,最后消失,周围只剩下一片黑暗。就在轻瓷趴在雪地里以为自己就快要冻死的时候,周围才又传来声音,“小主子,跟奴才走吧。”勉强抬起头,看见张之焕提着一盏宫灯站在那里,见轻瓷爬不起来却也不帮手,“皇上吩咐让小主子自己走回去,小主子还是快一点吧。”轻瓷挣扎了半天才起身,没走几步又被已经垂到地上的披风绊倒,过了更长的时间才又爬起来,而张之焕那只宫灯却一直在一边,随他一起慢慢向回走,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回到皇上寝宫里,却见烛火依旧亮着,轻瓷已经感觉头已经让风吹的抬不起来,跟本就感觉不到自己还在走路,却猛地看见皇上还坐在那里批阅着奏章,见他进来,抬眼看一眼,好像没看见他冻紫的嘴唇,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回来了,那就去睡吧。”轻瓷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屋子,屋子里热气四溢,接触到热气,却感觉到身子里面更加的寒冷,全身刺骨的疼,只是迷迷糊糊的想歇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片黑暗中好像看见哥哥的背影,模模糊糊,并不真切,接着又浮现了一个女人,满身是血,轻瓷觉得那是静妃,虽然他从来就不知道静妃是什么样子,他忍不住想要看的更精细,在想向前凑一凑的时候,全身又是一阵剧痛,便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