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第二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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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站在屋檐下,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你狂野不羁的疾书“大人,我定当早日找到军书,回归朝廷,为您分忧,忽牵。”我笑了,笑的苍凉,我本以为是天公垂怜的知己之遇,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我撕碎纸条,狠狠抛向空中,任其在风中悲鸣,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见时,行同路人。
我依旧在梧桐树下铺纸作画,起笔,却空无一物,良久,我只是执笔,闭眼皆是往昔的你我,你低头描画,汗珠从俊朗的侧脸滚落,却仍然执着于手中的纸笔,这份大爱,叫我如何割舍。
我掷笔,拂去桌上的宣纸,闭眼静默。忽闻一阵踩碎枯叶的脚步声,我一喜,情不自禁的唤起你的名字来。睁眼,却不是你,来人衣料精细,器宇轩昂,想必定是哪家公子。见此,我只是微微一笑,作揖“公子所来为了何事?”他向我回礼,眉宇间是真切的忧愁,“在下是当朝三皇子,特来请先生出山。”他字字珠玑,却又不失帝王之气,又肯为了社稷亲自来这深山老林,若他日后坐上皇位,想必也是一代明君。可我却无意涉足朝廷之事,也只好让他败兴而归了,我并不答话,他急了,抓住我衣袖愤愤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先生以为可以独善其身吗?”我抽出手,轻弹去所粘尘屑,他脸微红,向我拱手“是在下冒犯了”我摆手,“无妨,想必殿下定是为国事忧虑,但我早已不问世事,我意已决,皇子又何必强人所难。”我转身回屋。他又气又怒,重拂袖,大叹“二哥已获得军书,我旗下却无一员大将,叫我如何与其争斗,唉,只能坐以待毙,也罢也罢,我本就不想兄弟反目,如此一来,倒也顺了我的本意。公子多有打扰,在下告辞。”他声泪俱下。我脚步一滞,猛然一震,颤声道:“你方才说什么?军书?”他见我如此反应,愣了一下,随即一喜:“是啊,就是人传的得此书者拥天下的军书?怎么?先生不知道吗?”我淡淡点头,“自然是知道的,我改变主意了,我愿出山替公子效力,死而后已。”他欣喜若狂,“有先生相助我也无所惧了,先生如此豪爽,今生若能结识先生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如今形式紧急,还请先生与我早日下山。”他眉头紧锁。我了然,叫他等候片刻,我到父亲灵牌前跪拜,这一别,想是永恒。
“走吧。”我推开门,他负手站在树下,俊朗的容颜透着些许急措。见我出来,他欣喜上前“先生,请随我来。”我微颔首,如此仁者风范,倒也值得我辅佐。一路上,他向我讲述了如今天下局势,字字情真意切,皆是肺腑之言。当今天下三国鼎力,我朝也日益衰退,内外明争暗斗不断。因皇上年迈,又体弱多病,多日卧床不起,选太子便成为一件大事,可大臣皆分为两派,以宰相为首的支持三殿下,余下的人或中立或推崇二殿下。二殿下本就心胸狭隘,一心贪图皇位,自然做出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来。三殿下顾及兄弟情谊,也不想与其计较,但二殿下竟然私通敌国,以数座城池为价,力求他坐得皇位,此事也是他抓获一个混入城都的外族奸细逼问出来的
“二哥糊涂啊!那乌遗国国王岂是轻易满足之辈,他要的是整个倾国啊!”他叹气,我苦笑:“皇袍裏身,挥手间血流成河,这种霸权是多少人追寻一生的,就算为此隔断情谊,也是毫不犹豫。”我闭眼,想起你狂傲的拂袖“富贵于我何重焉,一纸书画,一杯冷酒与知己饮下便是心中牵挂。”余音绕耳,挥不去的是懂得。“先生所言极是,我已规劝过二哥,若他还不收手,我也定不会留情,我曾经告与过他,若他想要这天下,我定双手奉上,可他却从没相信。”他目光困惑,握剑的手泛了白。我只是沉默。
来到他的府邸,典雅却又不失霸气,倒也合我的心意。门仆迎上前来,行礼。他只是微微点头,领我入室。
关上房门,他眉头紧锁,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我,我了然,上前作揖“殿下有什么忧患不妨说出来,看在下能否分担一二。”他欣喜若狂,扶起我“若先生能够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眼下被诬陷,行为处处皆被限制,一举一动都在二哥探子眼底,该如何是好啊?”我沉吟片刻,开口“殿下是因为何种原因被监视?”他脸色黯然“我得知二哥的所作所为,在劝诫无果后,向父王禀告,但却苦于没有证据,反倒被定为通敌的罪人,奈与我是殿下,没有收监,在一番审讯后表放回来了,不过也是惹人怀疑。”“殿下不是抓获了一个奸细吗?为何没有证据?”他摇头“我何尝没想过,只是在将证人带到宫中时被暗杀,奸细一死,纵使我再如何指控,也是苍白无力了。”我轻道“无妨,在下有一主意,望为殿下分忧。”他捉住我手,“先生请讲。”我不着痕迹抽出,踌躇着望向四周,他立刻会意,取来纸笔,为我铺张开来。看他垂睫认真的模样,眸,某明伤痛。
我敛住衣袖,提笔,又好像回到那梧桐树下,如行云流水,满卷溢香。放笔,他忙取去画纸,默看片刻,随即大笑,“先生好计谋。”我摇头“在下只是献计之人,成与不成还看殿下。”他将纸掷于火盆中,看火蛇一点点吞噬着,这才正色唤来守卫“来人,送先生去休息。”我微欠身,告退。
次日,三殿下府挂起了灵圏,触目皆是白花,下人身穿黑服,簇拥在灵堂前哭哭啼啼,三殿下家眷着丧服,在火堆前默默烧着纸钱。王妃起身,有些不稳,丫鬟连忙扶助,她抚额,示意让她走开,王妃扫过每一个人,目光冷冷,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神情微变,最终若无其事的移开。她开口“三殿下招人陷害,气急攻心,已经长眠不醒,生前殿下待我们不薄,却落得一个通敌的罪名,我们,身为殿的人,有责任为他平反。若有人贪生怕死,我也绝不勉强,赐给二十俩银子,离来王府吧。?”众人一阵沉默,低声交谈,我跨前一步,拱手“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为一己之私背弃殿下,我意已决,随三殿下府共进退。”此言激昂真切,沉寂了片刻,爆发出如雷鸣的响应“对,三殿下是个好人,我们不能让他白死,我们也随殿下府共进退,生死不弃。“自从殿下把我买来,从未亏待过我,草木尚且有情,我又怎能恩将仇报。”王妃见此,疲惫的容颜浮现些许坚毅,她回头看三殿下惨白俊熙的面容,微微一笑,捏紧了衣裳,夜语,待我保你一世英名,我便下来陪你,可好?
我见这女子那刹那间的风华绝代,不由感叹,这红尘,最美也不过生死相随。我拂袖,转身离去,一席白衣在风中翻卷,分外寂寥。
几日后,皇上圣旨降临。王妃跪倒在地,不卑不亢,脸色淡漠。“三殿下私通外敌,罪大恶极,如今畏罪自杀,罪有应得,但本皇念及亲情情谊,太子又为其求情,朕饶其家眷不死,被贬潮州,永世不得入京,三日之类搬离府邸”。王妃接过,挥挥手,一旁丫鬟便奉上一盘金子,前来宣职的人淡淡扫过,“王妃真是小看了洒家,王妃请小心二殿下,老奴言尽于此,告退。”
我起身狠狠将酒杯摔碎在前来的公公脚下,扑上去抓紧他的衣袖,怒喝“大胆妖孽,有我钟馗在此,岂能让你横行。”他脸色一变,忙唤来侍卫将我脱开。我被缚住双手,咿呀大叫。他正好衣冠,淡淡扫过我“三殿下刚刚离世,我也不便惩治他的门人,罢了,我们走吧。”我微睁醉眼,喃喃自语。
三日后,偌大的王府成为一座空牢,王妃终究还是遣散了奴仆,她说“人去楼空,他们还是要开始新的生活,而我心已死,只为夜语要做的事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