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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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期限已到。”珺夙冷冷道。
陌槿取出玄清镜,指尖轻点,镜身蓦然放大,浮光环绕,在空中上下颠婆。“把你手放上去,”珺夙覆手,顿时漆黑的镜面跳动。
俊朗的玄衣男子背身而站……画面定格在他回望的眸子,落入一声叹息。
原来,他的买醉,只是对曾经最后的道别。
原来,他的目光,早已圈住了珍惜眼前人。
原来,他的质问,不过是求一句真言,来换保护的勇气。
原来,他的不爱,只是不肯说,想用一生证明挚爱。
原来,他的无情,只是为了皇上的承诺:皇后生,她生。
“原来,从始至终,负心的人,都是自己。”珺夙笑的凄凉,无力的跌落在地。
“珺夙,你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为何不收回蛊毒呢?陌槿伸手扶她,她没有动。
“没用的,断情断一生,这苦果,本应我来受的。”
“也许翎羽有办法,不过你得先把师兄放出来。”陌槿沉吟。
“好。”珺夙闻言,眼神有了些许温度。她起身,闭眼默念,从发髻上取下金钗划过,一道裂痕横在虚空。楼笙面目苍白,被束缚在铁架,脚下是青白烈火,鹫鹰停在他肩头,啄食血肉。珺夙抬手,一道光晕驻在手掌,虚空蓦然震动,楼笙微睁眼,目光困惑。白光逼近,灼痛了陌槿的眼。斗转星移,本是寒风凛凛的崖壁,画面在视线中渐变为万里晴空。
楼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她,唇边浅笑。“师兄?你没事真好。不过珺夙呢?”陌槿揉揉眉心,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楼笙垂下眼睑,“珺夙她,以自身为价,助我们离开断情幻境,这是她想对你说的话。”他轻点,翻手为象。
珺夙凄美的容颜浮现在一片花海前,眸子星光点点。“陌槿,谢谢你。我已经放了楼笙,希望你也要遵守承诺,救出他。请你告诉他:那个负过他心的女子从未真心相待,她一直逢场作戏,让他不必挂念。”
陌槿紧咬下唇,摇头。影像勾起勉强的笑,“他的爱被痴情蛊吞噬,在他记忆中,我不过是一个飘渺的过客,我已牵绊他千年,在剩下的日子里,没有我,他会更好,陌槿,就当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吧。”她声音渐小,最终身躯化作花瓣融入花海,眼底划过的泪却泛着莹白的亮光,稳稳落在陌槿伸出的手掌。
“小槿,你也不必难过,她,应该是幸福的吧,我们要做的就是救出绫殇。”楼笙柔声安慰,唤出翎羽。
“翎羽,书中有记载解脱的办法吗?”陌槿急急发问。
“嗯,其实只要一方自愿神形俱散,另一个还是可以离开的。不过要蛊主同意收回诅咒。。”翎羽顿了顿,继续开口:“蛊主是天下负情人怨念凝聚的兽虫,它能聆听仇恨的心声,但它并非暴戾成性,相反,它很喜欢喝酒。”翎羽把书翻到下一页,发现再无对其的描述,只好失望的摊手,示意两人。
“喜欢喝酒?那就好办了。”楼笙自信的笑着。结下衣襟系着的锁妖袋。咬破中指将血滴到袋上,大喝,“出来。”
一个唇红齿白的男童半膝跪地,身穿肚兜。后脑勺挂着一个辫子“主人,唤小九出来何事?”
“小九,我遇上了困难,需要你的一坛美酒,如何?”楼笙盯着眼前天真无邪的男童,一阵头疼,这小子实在小气得很,想染指它的宝贝更是难上加难。
果然,小九愣了一下,连摇头:“没有,妈妈说小孩子不能喝酒。”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是吗?考虑清楚在回答哦。”陌槿探究的看着小九,不过七八岁,浑身却散发着淡淡清冽的酒香。
“没,没有。”小九不住后退,捏紧了肚兜,不知为何,这笑的温和的姐姐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真~的~吗?”陌槿若无其事的捋好耳发,“师兄我最近正缺一块抹布,我觉得那肚兜就挺不错的,喜庆。”
“嗯。”楼笙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两人齐刷刷的看向小九苍白的脸,目光下移,落在大红的肚兜上。小九有种没穿衣服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感觉。“你,你们要干嘛?”
两人不答话,目光热切。
“好啦,好啦,给你们一坛,就一坛,不许多要。”小九愤怒的吼道,在肚兜中摸索半天,才掏出来,恋恋不舍的递给他们。楼笙接过,含笑“乖啦。”“哼!”小九狠狠瞪他一眼,不敢直视陌槿,化作一泓流动的美酒钻进锁妖袋里。
楼笙手指一翻,封布被掀开,顿时浓烈的香气弥漫开来。
“师兄,你说蛊主会来不?”陌槿隐身等候在酒坛边。
“等等就知道了。”
“嗯,如果绫殇真的……”话未说完,一阵清爽的笑声咋响。陌槿抬头,一个风姿绰约倩影俯身用玉手捧起醇酒送入唇边。
女子抱起酒坛,轻点玉足,飞上断情树,在丛间笑的妩媚,翠纱垂到地上,露出美的无暇的容颜。
陌槿斟酌一番,现出身来。“请问你可是蛊主?”
女子似乎醉了,微红的眼淡淡的落在陌槿脸上,轻笑:“姑娘,可有心上人?”语言轻佻,转眼间又化作一个潇洒公子。
“你男的女的?”陌槿愕然。
蛊主饮下一口酒,摇头晃脑:“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虚妄罢了。”恍惚间,白衣公子又变成翠衣美人。
楼笙上前行礼:“蛊主,能否放了绫殇?”
女子回头,眸子无限哀愁,一幕幕山盟海誓的画面闪过,最后却以两行清泪结束,那是属于珺夙的眼神。
“他们真的很爱对方,只是却彼此误会。”
“爱?呵呵,姑娘,相爱时,耳鬓厮磨,抛弃时,相见陌路。”女子冷冷说道。
“只要有曾经美好,又何必在乎结果呢。”
“公子,我知道心系身边这女子,可她负了你,她就该受惩罚。”
楼笙只是摇头。
“你不恨她?”蛊主又变为男子,目光困惑。“我从你眼中得到了答案,罢了,由你们去吧,记住,你爱的初衷是让她幸福,所爱成困扰时,便该放手了。”蛊主别有深意的打量着楼笙,一饮而尽酒坛中的酒。“好酒,好酒,忘记才是最好的结果啊!”说完,便化作一道青光融入树中,树身微微颤动,树枝蜕化为一个男子的四肢。
绫殇仍着玄衣执萧静立,他缓缓睁眼,一滴泪从眼角划落,他抬手抚过:“我怎么哭了呢?”
“绫殇。”陌槿欣喜的叫出声来。
“陌槿姑娘。”绫殇点头微笑。
陌槿伸手,将掌中的泪递给他,“这是属于你的。”
绫殇接过,怔怔望了许久,叹气,为什么就是感觉少了这什么呢?“对了,陌槿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这玉佩,就给你了。”
“这玉佩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意送人呢?”陌槿咬唇,摇头。
绫殇一愣,“这玉佩我也记不清是怎么来的了,若是重要,我又怎会不知呢?”
陌槿无奈,接过玉佩,攥在手中。绫殇晃动了一下身子,渐虚无,“两位,保重,我投胎去了。”
这世间纵有千番可能,但相逢已成错过。
陌槿举起玉佩,呆了片刻,摇头,准备将它收入储物袋中,一道青光震射,透过玉佩投出斑驳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