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绿芜墙 青苔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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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绿芜墙,青苔院,芭蕉卷,蝶蛱飞。他困倚在那架秋千之上,远处依稀传来《金缕》之声。颦轻浅笑,只觉得那琴声幽怨缠绵又如那春之难留。不知何时他开始终日枯坐,漫漫长夜不成眠,唯有在这朦胧淡月的影里低低自语。他已守了一百九十三年,不知在等待何人何物,只知在那伤春春复暮之际去到那桃花渡口,一坐便是一个春天。那开满白蘋花的水边只有他一人默默凝注,障风映袖,盈盈笑语。“蘋儿。。。。。。。”沉思前世似梦里,如痴如怨喃喃续这一人名姓。这一百九十三年,三世的轮回早已忘却了自己,只记得那名“蘋儿”之人,夜夜做着同样的梦境:庭院小帘朱户,柳岸桐阴鸦啼,他单衣苧立独对春雨,看一人隐没在那烟雨墨晕之处。那人红衣青伞,冰肌玉骨如明月如霜如风如雪,那双眼若金之波流,似月光穆穆。东风静过,那悠悠的黑发似细柳垂金缕,醉襟惹乱花飞絮。“桃花渡口,那白蘋花可开了。。。。。。。”一庭愁雨洒空街,夜阑未休。“开了,还如那年一般。。。。。。”他轻声答,风灯凌乱。“那便好。“那人倾城一笑,却在这百紫千红花争艳的时节将春风失了一半。
绿窗之下,午梦悠悠。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醒来时只记得那人曾道;“那便好。。。。。。。”寂寞朝朝暮暮,这一百九十三年次的花谢他也会面对这春尽之愁,只是那梦中之人清香彻骨,断送生世憔悴,只消的他的几个黄昏。。。。。。
一
白蘋烟尽处,夕阳无语。重阳已将近,有大雁飞过这湘江水。花幸独倚在西楼看江边的满城杨柳。春日将近,昨夜又下了一夜雨,今早醒来便看见这细雨蒙蒙青烟绿雾之景。眼波流转,柳荫里丝丝绿绦拂过水面飘绵地送去行色匆匆的路人,只有那个迷醉在风中的男子年去岁来,在这碧堤上露桥风宿,愁近清觞。
刚进凤帷阁的那年他便听人说过这个男子,说他真是好生奇怪,一到暮春便来到这桃花渡口直至春归方才离去,也不知在痴情地等待何人。那夜明河影下稀星数点,更深人去只剩江畔一人孤傲的身影,乱了那年刚满十五的花幸的心。叹年华一瞬,花幸忽然想起昨夜秋娘所说之话:”我也算待你不薄,只是你来这凤帷阁三年,单是奏曲也未真正接过客,这恩客们想你可想的急,你如今也已十八,明日便照凤帷阁的老规矩办吧。“叶喧凉吹,他黛眉轻弯,似笑非笑的脸上如花光相映,两眸炯炯如月光皎洁,风吹鬓影似风散雨雾轻云薄。”好,就依姑姑的。。。。。。。“花幸衣裳淡雅,纤腰一把,碧玉似的人儿一笑转身离去。红訾清风消焰烛,只留下那满路飘香麝和失了神的秋娘。
萧鼓喧,夜如昼,说的大抵便是这凤帷阁。十五岁年花幸被送入这凤帷阁换了二十两银子。”买了多少?“”二十两。“女人轻抚柳腰,虽无十分样貌却也有几分动人颜色,狭长的凤眼微眯冷冷的看着那将花幸买下的小厮。”这般贵,你可别看走了眼。。。。。。。“说着去勾花幸的下巴,却只见那少年面如桃花,却又如海棠正妖艳,眸子煞是清冷却显得弱如柳花也应悲。这倾城的美人面无处不销魂,只叫人想起那三分春色,三分流水,歌尽桃花扇底风。”你叫什么。。。。。。“女人的手在颤抖,深沉的眼底写满了惊艳,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就连那名动京城的花魁戎葵怕也是比不上吧。”白蘋。“空灵深远的声音如那流淌的夜色,那空余满地飘落的梨花雪。女人轻皱眉:”你既然进了这凤帷阁便也得守这儿的规矩。这里的每个姑娘公子都是以花为名。白蘋虽是花却过于素净,需改个名。。。。。。。“说着眼波流转却只见窗外一株红杏花气醉人,风流人知,便开口:”叫杏花如何。。。。。。“可兀自又反了悔,”这名字倒有几分俗气。“正懊恼时却听见那少年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既然杏花俗气,那花幸如何。“不悲不喜,无人知那少年意。女人三分诧异的望着这清高脱俗的人,刚进这笙箫之地的人她见了不少,哪个不哭天抢地,而这个少年不但相貌出众连这心性也是令人惊叹。”那便叫花幸吧。这便以后是你的名姓,你要记住,忘记从前的一切不要希望逃走。我是秋娘,你也可以叫我姑姑。。。。。“照例的训话,花幸垂下眼帘安静地听完,轻答一声”是。“玉容悠悠,芳心一点,在秋娘的安排下安静地跟随小厮上了楼去。秋娘看少年已上了楼,偷招来刚才的小厮,问”刚才的那个孩子为什么被卖进这里,我总觉得他不普通。。。。。。“”姑姑想多了,那孩子原是一大户人家的儿子,也不知怎的全家人因为一场大火都烧死了,只剩下这一个孩子。他长得好看自然就被那些人抓来卖了。“秋娘点点头,这种事她可见多了,便摆摆手示意那人下去。”若是有什么不同之处,听那卖家说这孩子从生下来手中便握着一朵白蘋花。。。。。。“小厮欲言又止。秋娘一笑,”这种事你倒也信,下去吧。“
”恰情欢春昼红妆面,正情弄夏日双飞燕,早情疏秋暮合欢扇。。。。。。“秋娘听见有女子歌声便抬头去看,原是那桃锦半卧在客人怀中娇声唱了这首《寄生草》,她还隐约记得后几句是:武陵溪引入鬼门关,楚阳台驾到罗森殿。的确男欢女爱正如这歌中所唱将入死亡终点,导入毁灭边缘。可愚笨如世人又怎能懂这范康之意?
似花还非花,梦随风万里。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坠。晓来雨过,遗迹何来,一池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