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群，你听着，不要激动，”季诺组织一下语言，放慢语速继续说，“南南说她和小西一起回家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把小西叫住了，小西和他讲两句话，接着告诉南南先回去，自己和那个人走了。”
    彦群的脑子像被卡车碾过，等季诺最后一个字说完后耳朵里嗡嗡作响，头疼痛欲裂。
    季诺快速说一句，“你哪也不要去等我过来”便挂断电话。
    彦群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无数种关于这件事的可能在脑子里浮现，他拼命告诉自己事情不会这么糟，要镇定镇定，这样事情才会有转机。慌乱中，他想起还有盛如新。
    彦群深呼吸几回，输入他的号码。
    “喂，彦群，我快到了。”
    “盛哥，”彦群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尽量平静的告诉对方，“小西，小西他还没回家。”
    “你先不要着急，”盛如新听完后，略一沉思道，“仔细说给我听。”
    彦群把从季诺那里听到的话告诉他。
    盛如新那边安静几秒，再开口时声音沉稳，令人心安，“事情不会像你想得这么绝望，小西现在肯定没事，我马上到了，你下来门口接我。”
    彦群明白他是怕自己乱跑，心稍稍放回了一些，拿起手机和外套便下楼。
    到小区门口时盛如新正好停车，他打开门，道：“上车。”
    彦群跑过去，眼睛一扫看见不远处季诺下了出租。
    “这。”彦群朝他挥手，盛如新顺着视线往那边看。
    季诺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上车。
    “阿群，不要……着急，我觉着小西肯定没事。”
    盛如新递给他一瓶水，季诺接过水看也不看的说：“谢谢。”
    彦群沉默着点头，不发一言。
    他的心情季诺尤其能理解，现在他肯定脑子里什么都没了就剩下怎么办这三个字，没有哪个家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完全冷静的思考。
    “我想过了，”季诺拍拍他的肩膀，道，“小西是个有自己想法的聪明孩子，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南南先回家，自己和陌生人走，而且还不告诉你。你想想，他和那个男人是说过话才走的，说明他能确定那个人的身份。你现在试着回忆一下，有哪些人符合这个条件。”
    彦群看他一眼，嘴巴紧抿着。
    “他说的有道理，”盛如新在后视镜里和彦群对视，“现在能确定的是小西一定没事，你不要太过心焦。”
    季诺听声音有点耳熟，转头看过去，发现正是昨晚的那个男人。
    盛如新偏过头向他致意，淡淡道：“初次见面。”
    季诺也跟着点头，没说什么。
    他们把所有可能的地方找了一遍，这一个晚上，彦群想过了所有可能，不断经历从抱有希望到破灭的过程，到天亮都没有结果。
    季诺不敢离开他，但家里还有个小孩，所以不能留在这边，待他稳定点后便回去了，隔天早晨刚送完南南去学校又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盛如新整晚陪着他，任他发泄所有的负面情绪，只是当他一遍遍失望的时候轻轻搂着他，不发一语。
    早上彦群没让季诺请假陪他，到九点就把他赶回去上班，临走的时候盛如新送他到门口，道：“麻烦你了。”
    季诺挠头，不自在的说：“没有的事，我走了。”
    盛如新点头，关门回客厅。
    他已经出动了所有的关系，可仍挡不住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和彦群越来越不稳定的状态。
    一天里陆陆续续有听说过这件事的医生护士来家里看他，盛如新为他挡了下来，礼数周全的招待他们。
    晚上，彦群开始有些不正常，屋子里只要有什么动静他就会立刻看过去，尤其是门门一动他必定会站起来张望。
    盛如新看着他这样，只能慢慢告诉他坐下来别着急，小西一定没事。
    他从未想过彦群心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他在未成年的时候亲眼目睹了父亲，母亲的死去，而彦洋是他最亲的人，可最后，她也走了。他把那些情绪在濒临爆发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压抑回去，隐藏得够好，对着谁都不曾说起。连盛如新，都几乎被他蒙骗过去。
    小西是彦群孑然一身时的馈赠，而就在小西成了他下半辈子的生活支柱时，又有人可能把他拿走。
    盛如新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
    没有人能够轻易得到一样东西，却总有人会轻易失去一样东西。
    盛如新把彦群搂到怀里，轻吻他的额头，温声道：“要喝水吗。”
    彦群木然的点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喝完后没过几分钟昏睡过去。
    盛如新把他抱到卧室放好，关灯离开。
    小西失踪的第三天清晨，彦群甚至想到报案，被季诺拦了下来。
    “听我的，阿群，现在不能报案，除非是有人打电话给你要挟或咋样，盛如新现在不在，他告诉我说去找小西了，咱们再等等吧。”
    彦群恹恹的看他一眼，那样的眼神竟然让季诺从脚底泛起冷意。
    屋内一片沉寂，突然，彦群的手机铃声响起来，颇为刺耳。
    季诺看过去，心里有一丝不安，总感觉这个电话来得不合时宜。
    彦群接通后面无表情的听了十几秒挂断。
    季诺看他穿上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急忙道：“你要去哪？”
    彦群看了他几秒，面部表情渐渐放松下来，他温和道：“季诺，你先去上班吧，我不做傻事，有个远方亲戚听说这件事要来看我，我请他去外面吃个饭。”
    季诺哦了声，道：“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就赶紧回来。”
    彦群点头出门，季诺把客厅收拾一下，也准备离开。他明白，听彦群说话确实很正常，但这种转变实在是像装出来的，这事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