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他安抚好小西，把他送到季诺家后便出发了。
    原本三个小时的车程，因为下雨多花了一个半小时，下车后还要再换一辆，一个小时后到站，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
    到老家的时候正好下午两点，他生好火随便弄了点东西填肚子，顺便把各个地方打扫清理，没想到一通下来给累得不行，气都喘不上来。
    眼见天色渐暗，彦家因为长期没人而断了电，彦群翻出几根蜡烛，到自己以前的房间点燃。
    夜完全降临，彦群坐在书桌旁，脑袋放空。清明的小雨一整天下着，带来阵阵寒意，天空中不见星月，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远处人家的灯火在水雾中带着光晕，点点亮光在夜晚煞是好看。
    彦群倒是体会了一遭世外桃源的味道，这大概就是万物俱无声的情景了。
    他静坐一会，和小西打完电话便准备睡觉。
    彦群躺在床上发现自己还不困，可能因为生物钟的关系，现在这个点睡觉对人来说确实早了些。
    他脑嗨海里自动回忆起和彦洋在一起的日子，姐弟二人相依为命，贫苦却过得开心自在，彦洋坚持着读完高中，缘分使然，她正是在那时认识的盛如新。
    说来也巧，是不是每一个出身贫寒，自立优秀的女孩都会碰到一个拯救自己的王子？
    彦群在黑暗中笑出声音，心里吐槽自己胡乱猜测。
    不过确实，要是没有盛如新，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包括，认识那个男人，和小西的到来。
    彦群沿着时间线往后回忆。
    应该就是那个男人，让彦群和彦洋关系破裂，之后一步步的误会，使得小西出生后两人再不互相往来。
    可血浓于水，彦群知道自己最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彦洋，彦洋也是一样。
    当初的倔强在如今看来有些可笑，人都不在了，再后悔都是徒劳。
    而那时候几个人与盛如新都有联系，虽然那时彦群还和他不熟，但正因如此，彦群才能从他那里得知那个男人出事以及彦洋因病入院。
    他去医院看彦洋好几次却被她拒绝，当时盛如新太过忙碌，他没敢去打扰对方。
    所以彦洋最后一面他没有见到，她只给他留下了一场葬礼和一个小孩。
    他一向相信因果循环，但现在手里只有果，因还无处可寻。
    彦群翻个身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八点了。
    他突然想起盛如新，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还在D市，近况如何。想着种种关于他的可能，他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彦群就睁开眼睛，他很久没这么轻松的睡过，精神不少。
    到屋外伸个懒腰，呼吸乡下清晨清新的空气，彦群有种以后老了回这里也不错的感觉。
    待他准备好一切后，天完全亮了，这里的人开始一天的劳作，每个角落都热闹起来。
    彦群水果和花束都得在这现买，他昨天回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今天一出去认出他的人都惊讶的凑过去和他讲话。
    “伢子，你又回来看你家人？”隔壁陈大妈问。
    “是啊，婶，你近来身体还好吧？”
    “老样子，”陈大妈叹口气，很是欣慰道，“还是你有孝心啊，每年都回来好几次。”
    “没办法，”彦群面带微笑，和气道，“我去买点东西，婶你忙你的吧。”
    陈大妈点头目送他离开，但他没走几步又被人喊住，重复以上的对话数次。周遭的人都貌似很热忱的和他话家常，他也耐心平静的回答他们，把当初的事情都撇到一边。
    上午九点，他等着雨雾散去了些出发去后山，路泥泞而坑洼不平，花的时间稍微久点。
    乡下还是土葬居多的，彦群远远就看到父母的墓地，彦洋的在里面，要走近了才能看到。
    他边走边看，发现有些不对劲，墓前被打扫的很干净，而且已经有东西摆放好了，彦洋的墓前摆着一束格桑花。他刚刚去这里的花店看，没有哪一家卖格桑花，所以不应该是这里的人送的。
    彦群在墓前站立，低头凝视墓碑上的字，身后突然传来簌簌声，他回头，发现那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盛如新。
    盛如新也回望他，表情平淡，眼眸明亮。一年不见，他没变化多少，只比记忆里最后一面时更沉敛不少。
    “盛哥。”彦群首先开口。
    盛如新点头，走过来和他并肩站在墓前。
    “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彦群微笑起来，语气轻松。
    盛如新沉默几秒，开口问：“你每年这个时候都来吗？”
    “是，”彦群想起什么，问，“你不去祭拜你父母？”
    “已经去过了，”盛如新侧头看他，“小西来了没？”
    “没有，我放在一个朋友家里。”
    盛如新点头，彦群弯腰把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好，在彦父彦母墓前倒满酒，然后把一束茉莉放到彦洋墓前。
    完事后退后两步和盛如新立着，两人静静地看了很久，静默在这一片地方蔓延开来。
    最后彦群先开口，“雨又起来了，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泥泞的土路离开，出了墓地，彦群问：“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盛如新温声道：“也行。”
    彦家盛如新去过的次数不算少，彦洋开朗好客，请过不少要好的同学来家中玩。
    进门盛如新就自己找地方坐下，彦群在厨房忙活一阵，端出一杯热茶。
    “给，”彦群在他旁边坐下，问，“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
    盛如新思量一下，点头，又问：“你在这呆几天？”
    “昨天到的，明天就回去了。”
    彦群说完起身去厨房准备午餐，两人像故人那般自然而然的相处，无需累赘的言语与客套。
    午饭是简单的两菜一汤，彦群摘下围裙想去叫盛如新来吃饭，一看客厅没人，侧室的门开着。
    侧室是电视室，平时彦群彦洋两姐弟在这休息写字，再往里面是彦洋的卧室。
    彦群进门看见盛如新站在窗前。
    “盛哥，吃饭了。”
    盛如新回头，朝他走过来，问：“彦洋卧室的钥匙带了吗？”
    “带了，下午要整理她的东西。”
    盛如新和他一起往外走，道：“我和你一起整理吧。”
    彦群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