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天苍眠被一敛送回到家后，才想起忘了提日记本的事。
    直到隔天回到学校，一敛亲自带了日记本归还了苍眠手上。
    他的确是遵守了承诺。
    「谢谢。」
    苍眠伸手取回了那本伴随他数年泛旧简陋的日记本，感觉心中压着不堪沉重的石头释然落地了。注意到苍眠后移的脚跟，一敛突然抓起他另一只手，举到自己面前，目光深沉看着他。
    「你可别抱着取回日记本就可以跟我撇清关系的想法，我们的关系已经成立了。」
    苍眠抬头有点怔然对上他视线，他在心里浮动过的心思被他看穿了。
    「你已经看过我日记本了吧？这样还想跟我这种人建立什么关系？」
    苍眠的嘴角牵起冰凉嘲讽的笑。
    他尘年过去的种种丑态，过去那些不堪，懦弱和屈辱，都记藏在了日记本里。他不相信哪一个人看了还会全心全意接受他。
    如果只是因为他身世而一时产生同情，这种施舍他不需要。
    「我当初说讨厌你，是因为我不了解你，曲解了你为人。我接近你也不是出于同情，我就是想让你呆在我身边。」
    苍眠看着他平静却专注的目光，全然找不出半丝玩笑之味。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一无所有，跟我在一起你什么也得不到……」
    「你无法相信的话，我以后会慢慢证明给你看。反正跟我在一起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吧？」
    苍眠一时沉默，一敛的嘴角掠过一抹笑，当他是默认。
    「以后你就是我恋人了。」
    他低头，吻轻轻坠在他手背上，却像是烙印一样灼热。狭长的睫毛罩下来，印下一层朦胧的眼影，那刻定格的脸，俊美迷离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苍眠收回的手不觉有点颤抖，被吻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深刻的余温。
    02。
    苍眠回到了学校，就避免不了和沈律在班级里碰面。
    他对他的态度也总该是能猜到，即便不搭话，他看他的目光充斥着满底的轻蔑和憎恶。
    是渗到骨子里的厌恶。
    按常理来推论，是苍眠抢夺了他男人。会极致憎恨他是必然。
    几日来彼此如陌生人一样视而不见，直到这次放学他特意找上他，把话摊明了。
    「我知道你把我写的那些纸条给一敛看了，你是为了报复我，你成功了……」
    原来，苍眠在他眼里早已经归为那类人了。曾信誓旦旦说把他当重要的挚友，却一直在心里面把他当做卑劣的丑角。
    苍眠以为他会继续挑激一些难听的话，却放缓了语调，竟是带着恳求的意味靠近他，轻轻握起他双手。
    「苍眠，我不想怪你，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提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一敛他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他。我只求你把他还给我，看在我们以前是朋友的情分上好吗？」
    苍眠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尤其陌生，第一次在他面前甘愿示弱，成了楚楚可怜的受害者。
    朋友的情分？在很久之前，他往他抽屉里塞满贬低嘲讽他的纸条起，他们所谓的朋友情分就绝然消失殆尽了。
    苍眠并非是心软的人，他也不会因此同情他。某些方面，他跟一敛一样，心性凉薄。
    「这种话你何必对我说？跟你分手是一敛他本人的决定，与我无关，你想追回他就去找他本人解释。」
    「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
    苍眠不带感情从他手中抽回手，看着他颓然若失的脸，却再无感觉衍生。
    03。
    一敛像以往一样，放学点出现在教室门口，但他口中唤的名字不再是沈律。
    苍眠注意到沈律在一旁咬牙窘迫地别过头去，涨红的眼角有泪光在打转。
    教室里数道诧异不解的目光汇在苍眠身上，跟一敛在一起的人避免不了成为学校里瞩目的焦点。
    亦抵挡不了众人匪夷所思的议论和种种猜疑。
    从教室退出来，苍眠跟随一敛经过走廊，有别班路过的女生热情极致跟一敛打招呼。一敛淡笑回应，一面在他们注目的视线里牵过苍眠的手。
    苍眠不由得有点震惊，手有微微的挣动。他明白一敛身为知名艺人悬殊的身份。如果跟一名同性交往的事传得太开，被冠上同性恋的头衔，对形象绝大可能会产生负面影响。他跟沈律在一起的时候在这方面明明特别谨慎有意隐瞒。
    一敛没有放开他的手，指缝紧紧交扣着。
    「跟我在一起，你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么？」
    「不会，但这样对你影响不太好吧？」
    苍眠转头看他，话中带着认真。
    一敛听了他的话，突然低沉笑出声。转而停下脚步，一手绕过他后颈，手掌轻轻盘进他头发。另一手覆他腰上紧紧摁在自己怀里。苍眠猛然贴在他身上，却有点分散注意把目光往外投。
    这里是楼梯转角，暂时还没人经过。
    一敛微偏低头，嘴唇摩过他耳旁软肉有意轻咬了口。
    「有人也没关系，我已经决定要跟你在一起了。」
    苍眠被咬得很清醒，一敛的话每一句都清晰传进他耳膜里。
    尽管他低头掩饰着情绪，平生的第一次触动，无法抑制的强烈心跳。似乎在提醒着，面前这个人所带给他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