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和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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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天青坐在大殿里,百无聊赖。下午的阳光慵懒而散漫。
师兄非要拉着自己到庙里来拜一拜,说是要有一个好兆头。但偏偏又找个香火不盛的破庙,整个下午就只有他们两位香客。庙里似乎也没几个人,不卖香火,不算命,那么久了也没人接待下。
师兄自己跑到师傅房间里去了,把自己扔在这儿看香烧得寸寸灰。
时间过得很慢,天青盘坐在垫子上玩儿着手机。殿门口写着“佛日”两个字,他恶趣味地发到微信群里,一帮2货完全不积口德。
师兄回来了,旁边是一位师傅,很年轻。
“小天,这是夏笳。”师兄是学中医的,常年身上都带着草药的味道。中医里不乏神棍,天青至今记得,有一次鬼使神差到师兄他们书画社走了一圈,就被看了手相、摸了骨、算了生辰八字、紫微斗数。
师兄是皈依居士,脾气很好,从不生气。属于那种会在操场上走几十圈,念几万遍地藏菩萨心咒来回向试验中殒身不恤的小白鼠的那一类。
夏笳乐呵呵地,把手上一串金刚菩提子取下来,递给天青:“帅哥,第一次见面,结个缘呗。”
天青正从垫子上起身,瞬间就僵硬了,错愕地看着夏笳。
师兄正色到:“夏笳是大法王,已经很有境地了,顶礼一下有很多功德的。”
夏笳嘿嘿一笑:“是的呢,我有活佛证哦!”说着在衣服里左摸右掏。
天青站起来,表情有些抽搐,合掌鞠了一躬算是拜过了。
师兄点点头,转身慢慢向外走。
夏笳笑道:“我们这儿庙小,也不留你们用斋了。”
天青走在前面,站在庙门口等还在后面絮絮叨叨的两个人。
“十年前有位金刚道友给他算过一次,说:‘凤凰飞去梧桐井,方知春光在后期’。你看他是不是有劫?”
“何夕,你担心什么?”
“他总耐不住寂寞,不知宁缺毋滥的道理。怕把适当的因缘错过了。”
“该遇到的怎么都错不过。操这个闲心干嘛。”
“都是出家人了,打什么诳语!”何夕站定看着他。
“天命即是人心,人心若是可敬,天命便不可畏。”夏笳还是笑。
天青等得百无聊赖,把玩着刚拿到的那串佛珠,泛着朱红色,银白色的金刚铃杵系在上面。
返程路上,天青打开天窗上半身探了出去,山风把头发刮得很乱。眼看快进城了,才缩回来。然后转头问:“师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何夕一愣,然后点点头。
“啥时候的事?”
“也不算谈恋爱吧,还在互相熟悉。就这个月。”
“长的怎么样?”
“关心这个干嘛?”何夕一哂。
“我以前觉得,找男友吧,得找个对我好的,不能虐我。后来慢慢我觉得,还是得找个长得好的,不然真的太虐了。”
“你就贫吧!”何夕斜睨了一眼,不再说话。
再好的车,在城里也快不起来,在十字路口等了四次红绿灯才过去。
“晚上去哪儿吃饭?”天青打了个哈欠。
“我得回家,有两个病人给我发了邮件还没看。”何夕停顿了一下又说:“要不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天青嗤笑的一声:“你们这些连肉都不吃的,能做出什么来?”半晌,又说:“得了,你送我回去吧,家里小的们还嗷嗷待哺呢。”
何夕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在前面掉了个头。
其实吧,怡红院就该有个怡红院的名字,非要叫听雨轩什么的,也是挺醉人的。本来总部是在市区有一层楼,不大不小,挤挤也热闹。不过这里边儿的孩子们争气,前年勾搭上了一个又土又豪的,纠纠缠缠大半年结果小哥被拉出国逼婚了。当时那个肝肠寸断哟,变卖了国内的产业,在城边上置办了处有模有样的庄园,所有权都直接是这边儿的。这小哥是悲悲戚戚地走了,这边儿一家人默哀了没多久,就热热闹闹地搬了进去。
天青当时对凌飞说:“你看,你名下那么一大处房子。我们整体搬过来,大家都那么好的感情,你也不好意思收场租不是。再说了,兄弟姐妹们平常那么亲近,这下突然寄人篱下了,以后大家都虚虚给你好脸色,有啥话也不好跟你说,你不是自己讨不自在么。换句话说,要是那金王八的便宜老婆以后知道了这茬,要把房子抢回去,这可是在天朝啊。这官司你估量着,能赢么?”
循循诱导之下,凌飞一咬牙把这处产业就赠予公司了,作为回报加持了5%的股份。天青带着一众人乐乐呵呵歇业三天,包了饺子庆祝乔迁新居。
车开到门口,天青没带卡又没带手机,打不开铁门,只能在门口按铃。何夕本来要陪他等着,结果被他赶走了。
一帮家伙被养得懒了,按了半天没人响应,天青气得牙根痒。然后开始踢门,还是没人搭理。天青怒火中烧,捡了一块石块就往摄像头上砸,没砸两下警报就响了。
不一会儿,一群人风风火火气势凌人地冲了出来。还没站定,就听见谢云叫嚣:“胆子真不小啊!光天化日就来踢馆子!”
天青怒极反笑,一脚踹在铁门上。
一行人终于到了跟前,刚准备发作,继而目瞪口呆。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一行人手忙脚乱,开门的开门,谄媚的谄媚,七手八脚把他迎了进去。
天青一言不发,阴郁至极地走到宅子门口,继而一言不发地上了三楼,后面唯唯诺诺跟了一群人。“二十分钟以后,开会!”说完甩上了房门。
留下一群人极为抽搐地鸟兽散。
二十分钟以后,天青的气已经去得差不多了。偏偏脸上还得强撑着。
会议室里,大家正襟危坐,等着天青发作。
天青咳嗽了一下:“我不过就出去不到七个小时,呵!就歇业了是么?就不干了是么!我按了多久的门铃!嗯?今天是我也就算了,是客人呢?!是客人也就不做生意了是么!”
喝了口水,然后又问:“今天谁当值?”
谢云唯唯诺诺欠了欠身:“是我是我•••••••息怒啊息怒啊••••是我玩忽职守,以后一定不再犯•••••••我自愿乐捐这个月的奖金给公司••••••请给我一次机会改过自新••••••”
还没说完,一群人哄堂大笑,严肃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笑定之后,岳明接过话来:“这惩处是要分明的,谢云这事儿该罚。按照公司的章程来看,恶意破坏公司财产也是要乐捐奖金的,天总您看?”
天青瞠目结舌,然后咬牙切齿地点头。大概是觉得太丢面子了,临散会又补充了一句:“看看这个月的财报,各位董事们,让岳明给你们看看这个月的财报!再这样下去,看看你们以后上厕所还有没有手纸用!”
听雨轩的架构很奇怪,所有员工都是合伙人,上到总经理,下到扫地看门的,只是大家占的股份不一样而已。没有工资这一说,全靠分红活着。但自己要主动退出是不退股的,只能尽身出户,而不退出,就得按照公司章程来。
二、
夜慢慢来了,淫靡的夜风吹来吹去,小动物们开始准备出门活动了。
总部是不招待来嫖的客人的,住的地方总不能搞得乌烟瘴气淫雨霏霏的。出去卖的各位各有各的定点,不管是酒吧还是夜总会,业务自行开发,做成一单给公司提一单的提成。
天青搭着岳明的车一块出去,这段时间岳大公子在自个儿的酒吧里卖。去年底,他借着财务总监的职权,偷偷摸摸改名换姓塞了一份自己酒吧的企划案进来,然后套了公司的投资。现在拿了钱就当大爷,逍逍遥遥。酒吧是他大学的学弟在负责运营,他坐在幕后数钱•••••••兼顾在幕前卖屁股。
在成为职业性工作者之前,小岳从上海财经本科毕业之后在普华永道实习,后来被保送了研究生,读了三个月之后觉得不划算,退学之后再回普华永道,工龄就从头再算了。其实这也不算悲惨,问题是回了公司之后,开始没日没夜地出差,周一飞出去,周五飞回来,虽然有舒适的酒店和可口的晚餐,可是小岳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了自己的上司。这位领导和小岳大学的导师是至交,很早以前小岳就在蹭饭局的时候见过,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这男人挺温柔的。等真的到他手下干的时候,才发现巨蟹座的本性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已经有家室的男人,时不时早上打电话叫你起床,晚上提醒你要吃药,小岳没过多久就沦陷了,自小跟着母亲长大的这家伙本来就有些恋父,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可问题在于,他发现,这家伙并不只对他一个人这样,忍无可忍之下表明了心迹,把这只螃蟹吓得手足无措,再也不给他打电话了,平时也躲着他。奈何小岳不识趣,又小小追求了一下,人家略微犹豫之后申请调到了上海。
继而谣言四起,其实也不是谣言。小岳愤而辞职离开了公司,和大学时的好友天青合伙创办了一家商务服务公司,慢慢开始职业出卖色相。
到了酒吧,岳明换了一身骚里骚气的皮,巧笑嫣然地倚在吧台上。天青拿着一杯黑啤百无聊赖。其实天青很不喜欢到酒吧来,特别是gay吧,大家都穿得可少可少了,在舞池里像下饺子一样,音乐轰隆隆轰隆隆的,面对面说话都得用喊。
可是奈何每个月都得到投资过的各公司去转一圈,现在大家业务都很火热,只有他这个颜值不高,不卖的有闲可以来做这档子事。
不时有人过来勾搭岳明,攻攻受受络绎不绝。小岳先还礼貌地聊上两句,再礼貌地拒绝,半个小时以后,就蹭到天青身边紧贴着坐下,勾肩搭背地攀着,耳鬓厮磨。天青只感到如芒在背,杀气重重聚集在自己身上。反正黑锅都背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转头咬住了岳明的唇。
很软,只见岳明眼睛眯了起来。唇上有淡淡的酒味,天青忍不住又舔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贴得更紧了一些。
岳明松口,舌头长驱直入,在他的上颚上轻轻舔舐,挑逗不已。岳明不堪其扰,两条淫舌终于纠缠在里一起。
本来也是可以接受的,偏生天青哼哼唧唧,手脚并用开始往身上缠,爪子从背后开始往衣服里探,随后更是娇喘连连,似笑非笑一双含情目媚眼如丝地看着岳明。
生生营造出了一副纯情男生被夜店老鸭猥亵得情难自禁的错乱感。
岳明不堪其扰,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天青嗷了一声,让小岳找到机会抽舌而去,拉开了距离。
天青瞪着他,瞪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出言讽刺:“你的恩客今晚怎么没来翻你的牌?你只能被野男人调戏来撑营业额了。”
岳明转身杵在吧台上喝酒,不再看他。半晌,笑靥如花转身进了舞池。
天青面无表情,小口喝着酒。只听见身后尖叫连连。忍不住转头,就看见岳明借着旁边人的手一边扭动,一边喝了一口黑啤,啤酒顺着脖子流下来,把衣服打湿了一大片。水光潋滟。随后就看他伸手把人家啤酒接了过来,只看见他唇似乎在说什么,然后把啤酒虚空举了举,收回唇边大口喝了进去,啤酒顺着不断滚动的喉结流过胸口,流过小腹,人群一静,只听见音乐的鼓点,紧接着就是疯了般的尖叫和举杯应和。
天青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看见岳明挑衅的眼神。
他明白岳明的意思——老子只靠卖酒也能赚!
情动的男人果然不可理喻,岳明这家伙竟然又动情了。
倏尔,看到岳明侧脸的轮廓柔和了下来,然后慢慢移动到舞池边上,随后走向靠近门的一个角落。天青看不清那个男人的容貌,也看不清表情,只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张臂抱住了岳明,然后肩膀的肌肉慢慢放松了下来。看得出是在接吻,那双手一直在岳明的背上移动,没往裤子里钻。天青对这男人的印象好了些。
这个男人是岳明这几个月来唯一一个客户,公司里有他的资料。燕都徐家二少爷,多多少少接管了家里的一些房地产生意。不过二十五六,风韵情史也不少,索性是还没有家室。为岳明花钱倒不算是张扬,无非是一块手表几套衣服,还没俗到送车送房子的地步。不过给公司缴的提成倒是一分不少,按着上乘的标准付的。所以天青倒也不好说什么。
眼看着两个人亲热了一会儿,就搂搂抱抱开始往外走了。天青愤愤掏出手机拍了张不太清楚的背影发群里,然后说:“岳明被包夜了,包夜!记在账上,这可是外带,要加钱的!”
过了几分钟,磨磨蹭蹭跟出去,岳明的车还停在门口,人已经不见了。
经理小学弟跟了出来,很客气地说:“学长把钥匙留下了,说您要回去的时候让我把您送回去。”
天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很多年前,天青也是报过驾校的,不过后来和教练发生了矛盾,所以就弃儿不学了。到现在都不会开车。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八个人回来了五个。谢云横在大厅沙发上连着电视打游戏,呲牙咧嘴。天青很不满意:“你们白天不上班,为什么晚上那么早就回来了!不用赚钱了么!”
丘恒嘴角一抽:“人家出夜场的,你不满意。我们早回来,你也不满意。真是难伺候的主顾!幸好没哪个客人像你这般。”
天青悻悻站了一会儿,没人再搭理他,只好扑到谢云身上欺负谢云。谢云立刻鬼哭狼嚎,然后迅速挂了。索性放下手柄,顺势躺下去,然后抱住了天青。
“天哥哥,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恩!”
“那•••••我帮你爽爽?”
天青无视旁边四个人一脸的黑线,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然后淫乱地动了动腰,抱着人家乱蹭。
谢云抬起脖子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左手就蹭到他裤子里去了。天青也不过是二十多的淫乱年纪,容易硬,怎么受得了谢云这种高潮迭起的手法,瞬间嗷了一声,然后蹦了起来。
谢云憋笑,咳了两声,然后故作镇定地刷新了关卡重来。
丘恒嘴欠,又来了一句:“天儿,不爽么?来哥哥这儿,哥哥让你爽得四脚朝天。给你打个对折。”
天青自讨没趣,把抱枕狠狠踢到丘恒身上,然后转身上楼了。楼下一片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