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少还没有倒地时，离他最近的下属就将他扶住。
    “还不去备车！快去请约翰医生，让，不，请他也赶快去医院！”他怒吼道，声音中还带着颤抖，边抱着安少向车库飞奔。
    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安少，又确实是非常担心安少。
    他平时并不将安少看在眼里，但表面上还是言听计从的，对安少的安全尤为重视。
    然而，安少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
    即使安少是被莫名的雷劈的，完全不在他的能力保护范围内，但如果安少真出了什么事，他要承受的后果。。。。。。这一次想起，让他格外心惊。
    窗外的沈昱仍然吊挂着，任由雨水打击。
    闲置的手紧紧握成拳，眼睛冒着平时难以见到的火花，整个人如同一柄已经开封的凶器。
    天空中划过的电光印在他脸上，更显不详。
    在安少开玩笑般唤雷劈的时候，沈昱想也不想，一道雷就劈了过去。
    他忘了控制力道。
    忘了被劈的是一个普通人。。。。。。
    从探索‘子夜’起，就被唤起的嗜血欲望，并没有真正的被压下。
    也许他潜在是真想杀人，也说不定。
    ‘只是一个坏人而已，不算什么的。’
    ‘不，我不能杀人。我不杀人。我不杀人的。’
    沈昱终于恢复了正常。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医院的楼道里，然后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稍微松了一口气说，“还有心跳，还有救。。。。。。”
    沈昱呼了一口气。
    没死就好。
    丧尸，尤其是高阶变异丧尸，虽然和真正的人还是有明显区别的，但有时能让人模糊界限。
    杀丧尸和杀人的方法和手感，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他有时会产生这样莫名的想法。也为此恐惧。
    掌握了超人的力量，其他人的生命，就变得脆弱。
    他不杀人，只是想对生命留下一分敬畏——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他忽然有些想念谢黎，那样的充满梦想的鲜活的人，即使遭遇挫折也像是不会留下阴影的人，和他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本来也应该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不会相遇。。。。。。就像两条完全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沈昱利落的落地，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深邃眼眸，那双眼眸中满是震惊。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突然感到惊慌，有一种近似畏水时的感觉。
    谢黎眼中的震惊退去，显得复杂难名。两人都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
    “我以为你已经去片场了。”
    “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两人同时出言，又沉默了。
    沈昱有些懊恼回来晚了，故作轻松的说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片场了吗，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有你的部分。”
    “我让张姐请假了。”谢黎如同和陌生人说话一般，冷冰冰的。让沈昱有些不习惯。
    “发生了什么事？”谢黎是很少因为个人原因请假的，即使身体有些不舒服也绝不会迟到。而看谢黎比平时寒气更甚的样子，也不像是生病了。
    谢黎冷冷的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这种丈夫彻夜不归，被妻子抓包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不合适宜的想起之前救下的少年，金屋藏娇？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沈昱真想甩甩脑袋，将莫名其妙的东西都甩掉。真是最近太闲，看多了那种三姑六婆的电视剧啦？
    还不等沈昱回答，谢黎打量了他一眼，就起身给沈昱找了一套衣服，略微嫌弃的说道，“先换身衣服，大冬天的，不冷啊你。”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等沈昱换好衣服，他专用的杯子里被盛着牛奶摆在桌上，冒着热气。
    “你的武术比我想象的好得多，不，不只是好，或者说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谢黎边说边组织词语，又停了一下，“至少从没听过，可以直接从外面跃进来——完全不必碰窗沿。”
    “。。。。。。也可以这么理解。”
    “不是我会怎么理解。上次你晚上出去，回来就昏迷了。现在想起来，也是从窗户进入的吧。”谢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牛奶，“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还没等沈昱回答，又低低的补充道，“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沈昱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湿漉漉的。而雨早停了，说是出去晨练了，有脑子的都不信。
    谢黎想知道的实在太多了，或者说他对沈昱知道得太少了，甚至比他的经济人还知道得少。
    至少这次沈昱晚上出去的事，他的经济人知道，而他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也会被瞒在鼓里。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真的是一无所知。
    名字、来历、能力、晚上出去干什么，亦或为什么会留在自己身边，统统不知道。
    即使有再大的疑问，即使再渴望知道，他却不能直接问沈昱。
    只是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是能告诉他的。
    总觉得如果直接问了，沈昱又不想回答，如果直接走了，上哪里去找。。。。。。
    沈昱动了动嘴唇。
    “算了，我不问了。”谢黎只等了一会儿，就打破了沉默，“我去看剧本了。”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听到沈昱的声音，“过了这个月，我想辞职。”
    “……什么，”他听到自己有些艰涩的声音。
    “我不是预选领了工资吗？干满了这个月，我想离开。”
    谢黎转过身，长时间看着沈昱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感情，沈昱不想理解，也不想在意。终是先转开了头。
    “怎么会这么突然。。。。。。”停顿了一下，“是因为刚刚被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也没什么吧，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不是。是其他的原因。”
    “什么原因？”谢黎有些咄咄逼人。除了最初认识沈昱的时候，从没有在沈昱面前露出这个样子。
    “。。。。。。我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保持距离会更好。”
    谢黎死死的盯着沈昱一会儿，然后抱住头，焦躁的在房子里转了几步。背对着沈昱，低声说道，“以后还会见面吗？”
    沈昱想说不会了，似乎干脆点对两人都好，可冲口而出的却是，“会。等我有一定的势力后。”
    “是迫不得已的，对吗？”谢黎突然转过身来，再次看向沈昱，眼睛里满是期待。
    即使没有听到沈昱的答案，谢黎就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一样，忽然笑了起来。
    沈昱突然觉得心口有些钝钝的疼。明明谢黎是在笑的。
    “天亮了，我出去买点早餐。”沈昱低下头，正好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好。”
    这一次，沈昱不像往常那样迅速，而是慢慢的走着。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沈昱才接通了。
    “是沈昱吗？”
    “嗯。”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接了。今早天还没亮，谢黎就给我打电话请假了。你昨天晚上去了那里吗？”
    沈昱没有吭声。
    “那时我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但应该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只是后来觉得，他说的话比平时多，像是在套话。他可能发现了些什么，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机会告诉他吧，这么隐瞒。。。。。。”
    通话后，沈昱烦躁的随意按了按，一条通话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来电是区修志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通话时间是2分钟。
    沈昱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思绪。
    区修志的消息，可能比他想象的更灵通。如果没有估错，那个时候，正是他用雷系异能劈了安少之后不久。
    被从窗口进来的雷劈中，非常罕见的突发事件。
    普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会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补充各种发生的理由。发生了即合理。
    但只要有异能者，很容易就可以确认，现场有异能波动。
    区修志半夜打电话，大概是怀疑他了，想确认他是不是在住处。毕竟白天将安少的资料给了他，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可他出去任务，从没有带手机的习惯，手机的铃声太容易让人暴露。如果一不小心落在现场，那就悲剧了。
    接电话的只可能是谢黎。
    区修志应该是相信了沈昱没出去，否则他就不会这么悠闲，而完全没人跟踪。毕竟，区修志可不清楚他的反侦察能力有多强。
    也不知道谢黎是用的什么方法，2分钟就解决了区修志。区修志不应该是很容易就罢休的人，可那之后就再没打过来。
    此时，在C市的一家侦探事务所里。
    区修志放下电话，反复确认电话已经挂断，才松了一口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也知道是自己干得有些不地道。
    但他和沈昱也没什么交情吧，他有公职在身，不方便去，只是让沈昱去探探不算什么吧？以沈昱的身手，逃出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他又没有逼沈昱。对这一点，沈昱每次要用到他的时候，也是同一频率。
    区修志突然露出了一个与平时不符的猥琐的笑，“嘿嘿，真没想到啊，他们两个放着一个大美人不要，居然是一对？”
    他在各个抽屉里翻了一圈，才找出一面有着浅浅灰尘的镜子。用桌上的抽纸随意擦了擦。
    “唉，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真的比不过他们，”镜子里的脸还是很有成熟的魅力的，只是稍微有点迟暮，如果再年轻一点，应该更帅，只是绝没有到谢黎的程度。
    是的，区修志其实刚刚36岁，异能者本应该比同龄人显得年轻一些，但区修志比同龄的普通人更显老。
    “哼，如果不是上回进阶失败，让我显得老了几岁，比那些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好多了。”
    突然，他的眼睛一转，像是发现了什么。
    下一瞬，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