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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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6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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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伞儿如此护着她,而身后的女人不知察觉,冷淡地看着这一切。夏侯玉礼低声呵斥道:“让开。”
伞儿很固执,始终不肯。夏侯玉礼眼神变得可怕,他要下杀手了,伞儿却不躲闪,任凭着他在她肩膀上划了一道口子。他想一脚踹开她,谁知道她又爬起来又开始回击。
“大人,除了您给我起的伞儿,属下还有个贱名,叫七两。”她一笑,躲开了夏侯玉礼的剑。
夏侯玉礼知道她这个名字,是阿桃告诉他的。他原先也是好奇为什么别人都叫她七两。可也没有过多去问,毕竟名字也只是个称呼而已,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七两这个名字是伞儿为了谨记那个自称她生父的人将他从奴隶市场买回时想要报答他的恩情所取得。其实父亲也给她起了名字,只是跟了成冽风后,那个名字就得抛了。
阿蓉从小就不待见她,因为她的缘故,她失去了母亲。所以她的怨恨给她的印象特别深刻,曾几时她差点死于阿蓉手里,每次都躲在被窝里抽泣,她心里不是没有恨,但愧疚是更多些。她从来没受过母爱,只单单用眼睛看过,她渴望的心痛,所以她谅解阿蓉。很小,她被抛弃不知被谁捡到手,最后又卖给了谁,总之最后她就是被个商人买了去,他希望大后是个水灵的姑娘他就好卖去青楼。于是她开始想起了逃跑,那人打她,她就跑的更厉害,被关起来,渐渐憔悴就不见模样。那人痛抽她几十鞭子,第二天她就发起了高烧,他一见糟糕,却也不想赔什么,就以七两贱卖了,这时候父亲就出现。
被救活后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生存。那个人很好,吃穿样样不差,只是阿蓉不喜欢她。
阿蓉害了自己几次,父亲就把她关起来了,最后也见不上几面。他们都说她失了母亲,疯了。
初见成冽风,还是个夏季。她那时进宫去了,原是想进荷塘采朵荷花,就跌进去了,她水性好,本来一跌是没什么的。他见到了,吓极了,急忙和旁边的公公说让他下来救她。她却拿着一个莲藕从水下钻出来,上岸去。于此便是结识了。
那是寒冬,他给她一把剑,说是信任她,说是想有个人能依靠,那便就是她了。她心下欢喜极了。他送她出去历练,她无意从别人那处得知,原来陷害皇子的便是父亲。成冽风历练自己只是握个把柄罢了。父亲派过人救自己几次,后来就是要杀自己。每次都失手,他精神也有些崩溃,他有些撑不住,放弃了多好,一枚弃子。后来他就不在意了,直到她又出现在家门前,却是要取他的性命。得知成冽风利用自己都是后话了。
父亲死后,家道破落,阿蓉就被接入宫去了,她受了不少惊吓,几乎是每次见到自己就昏过去了。她亲眼瞧见了她杀了父亲,少不了疯癫。成冽风就陪她治好了病,很多时候,他也是心疼她,好歹她母亲也是成冽风的姑姑。
“她忠于成冽风,帮着成冽风做了不少事,可她的手段不知为何残酷起来,那些官家女子都很无辜,如果可以,大人请求皇上放了她们。”伞儿的红伞已经被夏侯玉礼刺得破破烂烂,伞柄也断成两瓣,露出藏在里面的剑来。
“不过伞儿也多谢了大人,虽是恨你,却也是各司其主罢了。谢你赠伞,还有那次大雨时。”
夏侯玉礼收了剑,却没说话。这场杀戮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阿蓉带来的那些人全都折于刀下,她败了。
她漂亮的脸上,说不出来的冷漠。看着伞儿逐渐走近,她突然开口道:
“七两,我早就原谅你了。”
伞儿一愣,眼睛又弯成了月牙状。她快速走到她的身边,却是被她一把抱了去,一支小巧的匕首入了她的脾肺。阿蓉在她耳边轻声道:“这红色我原先最讨厌,它弄脏我的霓裳,穿在你的身上。可我现在倒是喜欢了,我赠你怎么样?”
伞儿瞪大了眼睛,阿蓉没有抽出匕首,又一寸一寸往里面推进。她也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涣散了,可每一丝疼痛又是那么清晰。终于她抽出了匕首,她全身的血液也飞快地流动冒出,她感觉身体都在喊叫,身体根本站不稳,她狠狠向后倒去,面前的人笑出声来,尖锐的声音像要划破天际。
“死了!她死了!哈哈哈………”
她笑了了几声,还是倒在地上了。夏侯玉礼的剑刃深深地刺进她的身体,冷说着:“你非要拼得鱼死网破,愚不可及。”
阿蓉手握住剑,有些发狠地握住,她修长的手指像是要在利刃上割断了,血从破口处缓缓流出,染了一手,染了刀刃,也染了一片白雪。她说道:“那又何妨,至少七两死了,她死了!”
夏侯玉礼抽出剑来,阿蓉倒在地上,眼角流出两行泪来,她又笑道:“这下他的身边没有谁了,他还有那么重的寒疾……”
她的笑声很快就没了,眼睛却还看着天空,一地的尸体,他们几人身上都沾着或多或少的血液,有的还温热,有的已经冷了……
雪已经停了,冷意还在继续。
这大概会是最后一场雪了吧。
夏侯玉礼换下血装,干干净净的去见了成冽风。他的寒症已很严重了,躺在床上休养。他就去了他的寝宫,宁之行也随后就来了。
“你可真狠的下心。”夏侯玉礼嘲笑道,“她们两个都是牺牲品,真是可怜。你身边还有谁呢?”
成冽风咳嗽了几声,冷着脸不说话,他想要坐起来,浑身却都没有力气,只能盯着床顶的花纹和帘帐。
“七两最终还是……咳咳……”他咳嗽的厉害,夏侯玉礼就没有再让他开口。
“阿蓉也许知道了,这一场都是你的精心策划。”夏侯玉礼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成冽风长叹一口气,躺在床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是宁之行送他出来的,他说:“恐怕皇上恢复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也遣散了后宫的嫔妃,只是她们都不离去。您看应晓蝶该如何?她倒是要走,只是……”
“她现在走不了。”夏侯玉礼望着融雪说道,今天太阳出来,天气格外的好。
宁之行点头,又道:“如果大人再遇上家弟,请他回来,母亲想他很。”
“好。”
他快步走去,马车早就备好了。何然驾着马,阿莲和阿桃站在一起。
阿莲是舍不得的模样,眼睛哭红了一圈。她说她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有夏侯玉礼的名字了,只是写的不够漂亮。阿桃说阿莲笨死了,学了这么多天该不会,还非得把那鬼一样的字拿出来送给他当礼物。夏侯玉礼只是接过去,放进袖子里。他掏出两封信来,让她们交给应晓蝶,虽说没有了阿蓉,这个人在这儿也得学得有规矩才行。那是柳芷儿苦口婆心的一封,还有夏侯玉礼精精细细的一封。
何然掀起了帘子,辛尔雅早在轿中等候。她昨天贪杯多喝了几口喜酒,今早上难受极了,却又听到伞儿和阿蓉的噩耗,硬是吐了一地的酸水,也顾不得吃什么早食,拖着身子跑到外面去,没能见到她们最后一面。整个人虚弱地坐着,见到夏侯玉礼表情倒是扯出一个哭笑不似。
“大人……”
夏侯玉礼静静地看了一眼,拿出一个小圆盒子来,里面是一些点心:“吃吧,路还很长。”
辛尔雅接了过去,她问道:“我怕是有些太任性了,不该留在这。成国这段时间,伞儿一直奉命保护我,她很尽责,也与我如同姐妹一般……可惜时间仓促,不然我就能待到她葬下后再离开了。”
“你与她倒是情谊不浅。我已叫宁将军多上些香,多烧些纸钱,聊表你我心意。”这毫无关系的二人像姐妹,亲姐妹倒不似姐妹。夏侯玉礼躺在马车上,盖了个小毯子,闭了眼睛,头疼起来,这一夜未眠困意很快就上来了。
辛尔雅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不知夏侯玉礼听见与否。
马车驶走了,身后背着行囊的应晓蝶狠狠地把行礼摔在地上,宁之行无可奈何地拦着她,看她发飙。
“等我回了李国,就让他们好看!”
花意摊摊手,说道:“难得啊公主,最近可忍坏了,一直没摔东西吧。”
应晓蝶拽着她,像是拖走一般。
“走走走,我们去打一架。”
“奴婢还是伤员啊!”
与他们一同回的,还有那个冯仑。他拿着一张纸,摊开了给夏侯玉礼。说道:“画依照要求送到了皇宫里。”
“他也用不着。”夏侯玉礼接过去,简单看了两眼,就折了起来,扔进袖子里。似乎是被马车颠的难受,他往后又靠了靠。
那天何然去把小宅院里的老妇绑了去,这才知道阿蓉的事情来。冯仑是在那群黑衣人抢画后守株待兔又将画抢回。他原本要送去与夏侯玉礼,那人却让自己先破了里面的玄机再去送回。后来他得知里面的内容,又听闻他获一百大板着实对这个人刮目相看了。内容是阿蓉迫害成冽风第一个妻子,那个女人所执笔。她知道阿蓉在迫害她,希望成冽风能将孩子抚养长大,而她自己却选择自尽。也许成冽风早就知道了,他只是等着失败的时候,再选择将她除去,为自己留下后路。他不仅是算计阿蓉,也有伞儿。他是怕东窗事发,她们记恨他。而她们就在他左右,要杀他,易如反掌。他又想到宁之行,或许,自己提示的就已经算是对他的恩泽施报了。
到裴国又费了他们些时日,她进了温府,就撞上温旭尘,他正与被带回温府路上醒来见过的侍卫谈话。
“还以为你会死在路上。”温旭尘皱了皱眉头,他听涟漪说了,她体内的毒可是诱发的早。
夏侯玉礼伸出手,说道:“少废话,解药。”
温旭尘往她周围看了看,冷笑:“辛尔雅呢?”
她说道:“回府了。”
“那就等我确定了再说。”
夏侯玉礼冷哼一声,说道:“你不信?”
她转身要走。这时温旭尘说了:“你还不能走。”
她冷看了几眼,问:“何事?”
“你只得在这等着,不然我若是忘了给你解药,你便无救。”
“您贵人不会多忘事吧。”
“可能。”温旭尘不再与他说,他让了个位置看着她,她直了直身子,快步向自己那小院子走去。
涟漪一直都在房间内等着,不等她解释,急急抓了她的手来,握住脉搏,又把住她的头,要撑她的眼睛,看她眼里,要她张嘴,看她的舌根。
“身体又虚了许多。”
夏侯玉礼冷笑:“他想要的不就如此。”
涟漪没说什么,只是突然跑了出去,步履飞快。
回来的这天见了这二人,这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