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爱情这一词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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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忘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年,从未觉得生活是件快乐的事情。
    二十几年前,林忘的母亲林若芸被父亲肖远山扫地出门。那时的母亲是个破坏别人的小三,肖远山的正室知道后使伎俩让肖远山对林若芸产生误会,以为林若芸是受人指使故意勾引他,还拿出了几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是某个男人和林若芸在亲热。
    “林若芸,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贱人!”肖远山气急败坏,把一叠照片扔在林若芸的脸上。
    “远山,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人只是我高中的同学,一直对我纠缠不放,我拒绝他,我告诉他我爱的是你即使我是个令人唾弃的小三,我也爱你,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从一开始,你我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林若芸哭的声嘶力竭,拼命的解释着。
    “你还想用谎言来迷惑我吗?!”肖远山大吼着,气极了。
    “不要这样对我,远山,我不曾骗过你。即使你不愿意信我,可也要为我们的孩子考虑啊,远山,远山,求你多想想我们的孩子。”林若芸哭得梨花带雨,希望肖远山看在孩子的份上相信她。
    “谁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我可不想白替人养儿子!”肖远山怒瞪着林若芸,“从今以后,带着孩子滚得越远越好。”肖远山绝情的说完,甩手离去。
    林若芸瘫在地上,突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肖远山啊肖远山,你竟然不相信我,你竟然不相信我!”林若芸疯了似的,不停地把茶几上的杯具砸到地上,似乎解气一样,“我恨你,肖远山,我恨你!”“我会把你的孩子生下来,我会折磨他,不停地折磨他,是你伤害了我,是你,所以我要伤害你的孩子!”林若芸狠狠地瞪着眼睛大叫着。
    林若芸离开了西海市,在南阳市将孩子生了下来,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蛋,有那么一瞬间,林若芸想抛开对肖远山的仇恨好好爱护这个孩子。可是,心魔似乎驻扎的太深了,让林若芸想爱这个孩子却又不能爱。
    “你以后就叫林忘吧,希望你能代替我忘记这一切。”林若芸苦笑着叹气。
    人生总会有那么一双不合脚的鞋,但就是有那么几个傻瓜,硬把脚撑破也要穿上它,看吧,最终总会把脚磨得鲜血直流。
    而林若芸便是这么一个傻瓜,只能任自己越陷越深,却又无可奈何。
    “肖远山,我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恨你了。”林若芸轻声叹气,对着空气说着,似乎是想透过空气说给肖远山听。
    林若芸带着襁褓中的林忘在南阳市定居了下来。或许是出于对肖远山的怨恨,林若芸成了霓虹的一位小姐。经常陪客人吃饭睡觉,成为了很多富人的情人。可怜的林忘,小小年纪只能被林若芸托付给月嫂和托儿所。
    稍长大了一点的林忘,眉眼越长越开了,倒是愈发的与肖远山相像,这让原本就对肖远山怨恨至极的林若芸对儿子的态度更加变本加厉。每每对上林忘那双清亮的眼睛,就会让林若芸感到烦躁不安,所以每次都会请月嫂和托儿所帮忙照看他,一直把林忘带在身边只会让自己崩溃。
    小小的林忘很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从来不会对自己笑,别人的妈妈都会接他们回家,而自己,就只有王奶奶来接他。妈妈很少对自己说话,偶尔说话也是语带不善,很不耐烦。林忘不敢问妈妈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因为妈妈会很生气很生气。林忘以为是自己很不听话或者哪里做错了,所以一直拼命地努力学习。
    七岁的时候,小林忘得到了全班第一名,开心的拿着试卷跑回家告诉妈妈,可妈妈只随便看了一眼,便将试卷撕得粉碎。“成绩好又有什么用,成为肖远山那种人,也不过是个混蛋!”林若芸情绪有些激动地大喊着。林忘不知道妈妈口中的肖远山到底是谁,只是单纯的认为是自己还是不够优秀。
    初三的时候,林忘参加全市的奥数比赛得了一等奖,他又兴奋的拿回去给妈妈看,却发现家里四处散落着凌乱的衣物,卧室里隐约有床晃动的声音。林忘好奇的推开卧室的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妈妈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浑身赤裸的做着少儿不宜的运动。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林若芸看向门口处,林忘正一脸震惊的站在门口,林若芸不由惊呼出声,“林忘!”身上的男人听到了她的叫喊,停止动作也看向门口,瞬间脸色一变。林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转身撒腿就跑。
    惊慌失措的林若芸推开身上的男人,自顾自的起身穿衣服,“魏禹,你走吧,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林若芸飞快地说着。
    “若芸,别开玩笑了,当初可是你腆着张脸往我身上贴,现在又随便的让我离开,你当我是什么?!”魏禹有些生气,语气愠怒。
    “是,先前是我巴结着你往你身上贴,可是现在我又不想见到你了,可以吗?”林若芸大吼,“我后悔了,十四年前若不是你纠缠,又怎么会让我有如今狼狈落魄的模样!”林若芸情绪激动,
    “好,这是你说的,你可千万别后悔!”魏禹撂下狠话,连忙穿上衣服,夺门而去。
    林若芸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涣散,不禁想到十四年前,肖远山也是这么一副绝望的样子质问她。刚才的一瞬间,林忘绝望又不可置信的眼神像极了当时的肖远山。
    原来,竟都是我错了吗?林若芸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小忘,我的小忘!”林若芸慌张地跑了出去。
    好在小孩子没有乱跑的习惯,林若芸找到他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显得有些孤寂。林若芸的心不由得一紧。“小忘,回家吧。”她轻轻地说着,在林忘身边坐下。
    林忘弱小的身子突然一瑟缩,有些排斥地坐的离她远了些。林若芸的心猛地一抽痛,却又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给我回家,否则就永远别回去了。”林若芸有些火气地说着。
    林忘乖巧小心的跟在林若芸身后,已经十三岁的孩子了,那方面的事情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呢,可是懂事的林忘只是选择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不想说也不敢问。
    “母亲,我高中想考东渠市的学校。”林忘淡淡的说着,态度坚决。
    林若芸惊讶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过了许久,“随便你!”林若芸有些没好气的说着,转身回了卧室,用力的关上门。
    林若芸呆坐在床上,一股说不出的苦涩突然席卷而来,林若芸知道林忘这是在躲她,东渠市离这儿少说三个小时的车程,怕是打算住校了吧。林若芸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打从一开始便是自己他越推越远的,而如今,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林忘从小就很聪明,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跳过两次级,所以考高中的时候显得格外轻松。林忘如愿的考入了东渠市的高中,三年后又考入了东渠市最好的大学。高中到大学六年间的学费是靠林忘的奖学金和助学金支付的,因为品学兼优,学校甚至为他免除了部分学费。
    六年里,林忘很少回家,最多是打打电话。可电话的那头,林若芸总是一副不耐烦的语气,林忘便就不想回去了。
    离开了母亲后也更容易把事情理清楚,也更容易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二十岁那年,林忘从学校毕业,打算回南阳市探望母亲。毕竟七年里难得回去,而母亲也从未去学校看过他,以前打电话只是想确认一下母亲过得好不好,可每次不变的口气倒是让林忘清楚的知道母亲过得很好,一如既往的不待见他。可是,即使是这样,身为儿子,怎么能够真正的放心呢。
    回到久违的家,林忘有些恍惚。房间突然而至的动静让林忘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来到卧室门口,心脏显得沉闷而慌张,七年前也是这样,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林忘认命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轻轻转动门把。睁开眼睛的时候,林若芸正有些扭曲地坐在地上,痉挛似的拿着针筒往自己的胳膊上胡乱的扎着。林忘呼吸一窒,连忙冲过去,一把抢掉林若芸手中的针筒,“这是什么?你在吸毒?!”林忘大声质问,全然没了以前在母亲面前乖巧讨好的样子。
    “你别管,这是我自己的事。”林若芸有些心虚。
    “你是我妈,我怎能不管!”林忘狠狠地将针筒砸在地上,“我知道你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看见我,我也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些我都不怪你,可唯独吸毒这件事我决不允许!”林忘大声地诉说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眼泪止不住的的流。
    眼泪滴到了林若芸的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林若芸突然惊醒般缓缓抬头,眼前这个脸蛋俊秀,正哭得伤心的男孩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小忘,妈妈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林若芸缓缓抚上林忘的脸,儿子满脸泪痕,像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流浪儿。
    眼泪滴在心上,惊扰了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从这一刻起,僵硬了二十年的母子关系开始破碎。
    老天,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更不是一个好妈妈,可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那么懂事,那么善良,请你好好待他,给他带来幸福吧。
    “母亲,去戒毒所吧。”林忘严肃的话语中透着点询问的意味。
    “来不及了,我这毒瘾是六年前便患上了。”林若芸淡淡的说着。
    “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林忘自责。
    “我不想拖累你,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林若芸语重心长地说着,却让林忘倍感酸楚。
    “小忘,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让你感受到真正的母爱,我想从现在开始补偿你,也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林若芸微笑,可看在林忘眼里,这笑极为苦涩。
    “怎么会来不及呢,无论从什么时候都是来得及的。”林忘假装安慰似的咧嘴笑着。
    林若芸摸了摸儿子的头,一种巨大的痛苦将她包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时日可以陪伴在儿子身边。除了被迫吸毒之外,她早已患上了艾滋病,似乎是在被人偷偷注射毒品之后才有的。
    “小忘,你要知道,有很多事情,我们无可奈何。”林若芸轻叹一声,说了一句似懂非懂的话。
    好景不长,两年后林若芸去世,所有心底的秘密最终都被她带进了坟墓。她死之前对林忘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小忘,如果你以后遇上了一个很喜欢的人,别陷得太深,会苦了自己。”
    林忘一个人走在傍晚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任凭悲伤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秋天有些微凉的风吹着他的脸颊,冷风钻进脖子里,林忘不由得紧了紧衣服。
    空荡荡的房子,从此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想到这,林忘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以至于一辆轿车停在他面前,都没注意到,直到车主亮起了前车灯,突兀的喇叭声响彻街道,林忘才缓缓抬头,对上挡风玻璃,以为自己挡着别人车道了,便对着车头深深的一个鞠躬,然后从车子旁边走了过去。
    突然打开的后车门着实把林忘吓到了。车上下来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西装革履,身材匀称而又伟岸。
    他微笑着伸出手,“我可以帮你一起改变你的人生。”他淡淡的说着。
    林忘望着他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眼瞳,傻傻的点点头,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中。男人握紧他的手,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指尖轻轻拭去林忘眼角的泪水。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一栋装修精美的别墅内,或许是一瞬间晃了神,林忘很久才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我怎么在这?”林忘看着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男人问道,全身警惕的像只猫。
    “这么快就忘了?”沙发上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右手手指慢条斯理的轻轻敲着身下的真皮沙发。
    我可以帮你一起改变你的人生……
    回忆起来的林忘恨恨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即恢复过来。
    “你为什么帮我?怎么帮我?”林忘好奇,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人。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需要我的帮助。”男人好整以暇的坐着,眉毛上挑看着林忘,有种说不出的不羁与霸气。
    林忘静静地站着,眼睛微微打量着他,男人一头黑色的碎发,带着无框眼镜,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两腿修长,一身西装衬得他英气逼人,不得不说,外表上看是个完美的男人,而且多金。林忘不由得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没办法,他仇富,更仇这种长得帅又富的男人。
    男人戏虐般的看着林忘打量他,然后撇嘴的模样,不由得心情大好。
    有意思,给那家伙真是可惜了。
    “说吧,你想怎么帮我?”林忘有些不在意,内心却在咕哝,我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不能告诉你,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他郑重其事的说,掷地有声。
    “你是钱多的没处花吗?非要来帮我这个穷鬼?”林忘斜睨他一眼。
    “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男人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转身上楼。
    “对了,我叫周辰烨。”他突然回头补充道。
    迟钝了好几秒没反应过来的林忘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周辰烨早已上楼了。
    开玩笑的吧?南阳市最大的贸易公司周氏集团总裁周辰烨?!
    林忘不禁想到一年前报纸上登的一篇报道,周辰烨接手父亲的公司,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将周氏集团打造的声名大噪,发展的井井有条,其经营能力堪称“商业奇才”。
    林忘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却没怎么在意。
    算了算了,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呢。
    “林少爷,该洗漱睡觉了。”突然而至的声音在林忘耳边响起,让林忘吓了一大跳。
    “你是?”林忘疑惑的望向他。
    一身黑色燕尾服,一头深褐色的短发,同样的俊朗却与周辰烨是不同的感觉。周辰烨的轮廓比较硬朗,像刀削过似的,而眼前这个男人的脸部线条更为柔和一点。面上带着笑,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身材同样高大挺拔,可是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很温暖,像阳光一样。
    只是这身神奇的燕尾服让人无力吐槽,难道是在cosplay执事君吗?
    林忘开始了他的胡思乱想,不顾旁人的笑了起来。
    “林少爷怎么了?”执事君有些奇怪地问。
    “啊,没什么。”林忘憋着笑,“对了,你叫什么?”林忘言归正传。
    “回少爷,我叫余为源,是周少爷的管事和私人助理。”执事君诚恳的回答。
    “别一口一个少爷的叫我,又不是在上世纪,怪别扭的,还是叫我林忘吧。”林忘真诚的一笑。
    “没关系的,你喊你的周少爷叫少爷,叫我的话还是叫名字吧,我去跟他说说好了。”看着余为源面露为难之色,林忘细心的说。
    洗完澡后,林忘换上余为源为他准备好的丝绸睡衣,光滑的材质让他有些许的不适应。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林忘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望着落地窗外漫天的繁星,突然有点想哭。
    前面的二十年,自己拼了命的讨母亲的欢心,其实自己根本不喜欢枯燥的学习,可是只能接受。后面的两年,母亲终于学会疼爱自己,可是自己只享受了短短的两年。
    突然想起母亲临死前的那句话,如果你遇上一个你喜欢的人,别陷得太深,苦了自己。
    母亲,我不会的。
    林忘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走在昏暗的长廊上,一时之间有些乱了方向。
    前面一间房间从门缝下透出些微弱的灯光,林忘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有些好奇的轻轻打开房门,周辰烨正专心的伏案写着什么。听到房门的动静颇有些警惕地看着房门,在看到来人后不由得面色一缓,周辰烨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信任林忘。
    “怎么了?睡不着?”周辰烨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温柔。
    “是啊,有些不太习惯,对不起哦,打扰到你了。”林忘有些歉疚地说着,想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周辰烨急忙叫住他。
    “怎么了?”林忘疑惑的回头。
    “进来陪我聊聊吧。”周辰烨蹩脚的找了个借口。
    “啊?好啊。”林忘微笑,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弧。
    “不会太打扰你吧?”林忘有些尴尬,进门坐在离书桌不远的沙发上。
    “没有,反正我也差不多完成工作了。”周辰烨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向林忘,顺手将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都秋天了,也不多穿件衣服。”周辰烨语气有些微责备。
    “谢谢啊。”林忘尴尬的道谢,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衣。
    “怎么说呢,周先生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明明表面看起来很霸道很冷酷,可对我却像哥哥一样温柔。”林忘是个直肠子,想说什么就会说什么,现在因为周辰烨的温柔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叫我辰烨好了,不用那么客套,既然说我像哥哥一样,那就更加不用客气了。”周辰烨面带笑容,看似随和。
    “啊,对了,我叫林忘。”林忘有些发懵的随口说了一句。
    “我知道。”周辰烨回答,随机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面色一变。“喝杯热牛奶暖暖身子吧。”不等林忘回应便自顾自地走向里间。
    “Shit!差点说漏嘴了。”周辰烨自我骂了一句,在牛奶里加了两粒安眠药。
    “喝吧。”周辰烨将牛奶伸到林忘面前。
    “谢谢。”林忘握住杯子,真诚的道谢。
    周辰烨随意地坐在林往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林忘静静地喝完牛奶。
    “啊,周先生。”林忘突然开口。
    “叫我辰烨。”周辰烨提醒他,眉眼上挑。
    “哦,辰,辰烨。”林忘有些别扭的喊了一句,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近究竟是好是坏,但是你说你要帮我,我也找不出你会害我的理由,而且,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一次。”林忘紧盯着周辰烨的眼睛,眼里满是真诚。
    盯得久了,林忘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沉重,眼皮不自觉的耷拉下来,然后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周辰烨起身走到他身边。
    “对不起。”周辰烨轻声说着,手指抚上他的眼眉静静地看着他安详的睡颜。周辰烨叹了口气,然后弯下腰将林忘打横抱起。手上轻飘飘的分量让他的心猛地一颤,明明是个男生,可是体重轻的像个女孩子。
    周辰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任由着被牵着鼻子走的心情,尤其是在那一刻,林忘泪眼朦胧的眼睛让他的心揪在了一起。
    可是他不能爱上他。林忘,不过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他告诉自己,尽快将林忘培养出来,然后送到那个人手里。时间越久,怕自己的感情越不受控制。
    第二天早上,林忘撑着有些眩晕的脑袋慢慢从柔软的被窝中爬起来,看了眼四周有些陌生的环境,试图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随手披了件衣服下楼了。
    楼下空间很大,简单大方的装修看得出屋主是一个低调简约的人,客厅里只有一个上了点年纪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打扫。
    余为源正站在餐桌旁,看到林忘下楼,对他友好的一笑,“林少爷你起床了,洗漱一下准备吃午饭吧。”
    “啊?!已经中午了吗?真是不好意思,我睡了那么久。”林忘诚恳的道歉。
    “你是少爷的客人,怎么样都没关系。”余为源安慰似的对他温和的笑着。
    “怎么好意思呢,我这就去洗漱。”林忘手忙脚乱的找卫生间。
    “林少爷,我领你去。”余为源连忙上前帮忙。
    “谢谢啊。”林忘道谢,“对了,我不是说了叫我的名字的吗,小源。”林忘笑呵呵的调侃他。
    余为源不由一怔,这个称呼,自母亲去世后便再也没有人这样亲昵的叫过他了。
    “是,林,呃,小忘。”余为源吞吞吐吐,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激动。
    “这样才对,别那么客气。”林忘心情大好,哼着歌走进卫生间。
    餐桌上早已摆上了各式各样的菜,有中餐也有牛排和意大利面,还有几样蔬菜沙拉和饭后的甜点。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少爷叫人帮你都准备了一份。”余为源说着,帮林忘把椅子拉出来。
    “可是也太多了。”林忘有些惊讶。
    “其实相比西餐,我更喜欢中餐,虽然从来没有吃过母亲做的饭,但是王奶奶做饭真的很好吃。啊,王奶奶是我小时候母亲为我请的月嫂,不过说起来,她应该已经七十多岁了吧。”林忘自顾自的说着,余为源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难过,这么一个单纯的男生,可是周辰烨却在利用他。
    “小源,周辰烨去哪了?怎么不一起用餐?”林忘从起床到现在就没见到他,有些好奇。
    “少爷他早餐后就去公司了,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但是中饭过后我也要去公司帮少爷打理各项事务。”余为源耐心的解释着。
    “别担心,家里的事情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袁妈和晓月。”似乎看出了林忘的担忧,余为源补充道。
    “没关系,我适应能力很好。”林忘笑着,啃了一口手中的鸡腿。
    午饭过后,林忘随意地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百无聊赖的呆望着天空,数着一朵朵飘过的云彩。
    一路走来,二十二年,经历过丧亲的苦痛,品尝过现实的艰辛。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答应周辰烨的承诺的呢?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他给人的安全感亦或是现在的自己对未来的迷茫吧。
    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傍晚时分,周辰烨和余为源回来,桌上早已放上了晚餐,没有了中午那么花哨的餐点,全是清一色的中式菜肴。
    林忘正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点心,看到周辰烨和余为源回来,打了声招呼,转过头继续吃着手中的蛋糕。
    “小忘,该吃饭了,别吃甜点了。”余为源温柔的叫着他。
    “我实在是饿坏了,所以袁妈做了点点心给我吃。”林忘解释着,“袁妈,你做的点心好好吃啊,我要和你学,做给我以后的女朋友吃。”林忘对着在厨房忙碌的袁妈大喊,语气十分真诚,却听得周辰烨网和余为源同时怔愣住。
    “怎么了你们两个?快吃饭吧,别傻站着了。”林忘催促他们。
    “哦,好。”余为源先开口,从怔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一顿饭,三个人各有心事,气氛略显尴尬。
    “林忘,明天开始每天早上七点起床,会有家庭老师过来给你上课,每周一至周五,周六周日休息两天,这些东西是你必须要学习的,所以好好听课。”周辰烨略显低沉的声音打破了饭桌上尴尬的气氛。
    “什,什么?!”林忘咽下嘴里的牛肉,惊讶的张大眼睛。
    “不是吧,我才逃脱学习生涯没多久啊。”林忘抓狂,有些欲哭无泪。
    深知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第一步,所以只能接受。
    第二天早上准时起床的林忘拖着沉重的身子下楼,周辰烨正慢条斯理的在餐桌前喝着咖啡,翻看着最新的财经时报。
    “早上喝咖啡是很伤胃的,可以喝牛奶和豆浆。”林忘打着呵欠随口说道。
    周辰烨握着杯柄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把咖啡杯轻轻放下。
    “好困啊,我去洗个脸清醒一下。”林忘边说着边往卫生间走去。
    周辰烨呆坐在原地,一瞬间有些恍惚。
    林忘随口的一句关心却让自己有些心神不宁。活了三十年,除了早已逝世的母亲之外,没有一个人是出于真心的关心他。父亲在他十六岁时把他送去英国读书,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逼着自己融入一群金发碧眼的白种人之中,一个黑发乌眼珠中国人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即使再有钱又能如何,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好不容易靠自己的能力征服了那群瞧不起他的英国人,父亲却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突然离世,自己只能回国管理公司。
    二十二岁,是啊,林忘也是在这个年纪失去了至亲的人。
    突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开始蔓延。
    看着林忘从卫生间出来,周辰烨自己都没发现看林忘的眼里多了些异样的情愫。
    林忘大大咧咧的坐下,开始慢慢喝着碗里的蛋花粥。
    “辰烨,小源去哪了?”林忘含糊不清的问。
    “小源?还真是叫的亲昵啊。”周辰烨有些吃味,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带了些醋意。
    早餐过后,林忘和周辰烨在屋前的庭院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你不去上班吗?”林忘好奇。
    “时间还早,过会儿再去。”周辰烨继续翻着手里的杂志。
    “亲爱的小烨烨,我来了~~~!”一阵略显慵懒带着些撒娇意味的声音飘了进来,“咚”的一声,角落里一丛玫瑰被踩得七零八落。
    “shit!Jonny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翻围栏进来!”周辰烨惋惜的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焉在地上的玫瑰,有些愤怒。
    “哦,sorry,我又踩坏了你心爱的玫瑰,明天我再买一百朵赔给你好了。”来人嬉皮笑脸的赔着笑。
    看着周辰烨一脸愠怒没有丝毫想要放过他的样子,Jonny只好掉转头去调戏周辰烨身旁的林忘。
    “诶哟,这只忧郁的小绵羊是你的新玩具?”Jonny没皮没脸的问周辰烨。
    “胡说什么,他是我的,”周辰烨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是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林忘笑着,吐了吐舌头,调皮的像个孩子。
    Jonny一时看的呆了,林忘孩童般的笑容单纯而又美好。
    Jonny捧住林忘的脸,一口亲了下去,看着林忘手足无措的表情,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烨,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太可爱了,哈哈哈。”Jonny笑的前仰后合,但在看到周辰烨阴云密布的脸时瞬间噤了声。
    “好了好了,Jonny你赶快准备一下去给小忘上课吧。”余为源适时的开口,组织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看着林忘跟在Jonny后面走回屋里,余为源开口,“少爷你需要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正经严肃。
    “呵,余为源你什么时候跟我那么生分了?是在把林忘带回来之后吧。”周辰烨阴阳怪气的腔调,有些欠扁。
    “我不过是你私人助理。”余为源淡淡地回答,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
    “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啊,那就不要管太多你不该管的事情,林忘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我会好好利用,至于你,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周辰烨愠怒的语气中透着些阴狠。
    余为源沉默不语,周辰烨有些恼怒,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去公司。”周辰烨命令。
    余为源一声不发的跟在身后。
    周辰烨,我发誓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书房内,林忘正愁眉苦脸的趴在桌上,Jonny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喂,别趴着了,再趴着我可就亲你了。”Jonny调戏他。
    林忘吓得一个激灵,“你变态啊,我可是男的!”林忘不悦的瞪着眼睛。
    “我知道,你要是个女的,我还懒得看你一眼呢。”Jonny继续厚颜无耻道。
    林忘吐槽无力,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诶,你跟周辰烨什么关系啊,看起来很熟的样子。”林忘从上一个话题中转移开来。
    “我们是一起在英国读书的同学,我妈妈是中国人,我爸爸是英国人,对了,我还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叫刘得意,不错吧。”Jonny眉飞色舞的炫耀。
    “哈哈哈哈,刘得意,哈哈哈。”林忘捧着肚子,笑的人仰马翻。
    “喂喂,别笑,有什么好笑的,多有个性的名字。”Jonny有些不满林忘的嘲笑。
    “是是,个性,特别个性,哈哈哈。”林忘继续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Jonny无奈地看着林忘捧腹大笑着,叹了口气。
    直觉告诉他,周辰烨这家伙在做一件不简单的事情,或许会和林忘有关。
    等到林忘笑够了,Jonny缓缓开口。
    “我负责教你的是金融和瑜伽。”
    “啥?瑜伽?我为什么要学这个?”林忘惊讶地张大嘴巴。
    “小烨说是为了培养你的心性和脾气,瑜伽是一门平心静气的运动,你太浮躁成不了大事。”Jonny解释着。
    林忘撇撇嘴,有点不开心,“太极还是让人平心静气的呢。”
    “说的没错,可是我不会。”Jonny耸了耸肩。
    “好吧,我学。”林忘坚定道,反正技多不压身。
    自林忘跟随周辰烨住进这里已经过了三个月,日子照常的过着,每天上午都要学习金融财经方面的知识,对于文科出身的林忘来说,那些枯燥无味的理论知识让人反胃,下午跟着Jonny练习瑜伽。林忘不由得感叹瑜伽真是一种神奇的运动,不用出大量的汗,也能达到很好的运动效果,顺便陶冶了情操,倒是修身养性了不少。别看Jonny平日里整天一副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当起老师来却是毫不含糊。林忘背不出来就会被罚不吃午饭,可怜的林忘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面对一桌子丰盛的菜大快朵颐,好不享受。还故意很大声的吧唧嘴,看的林忘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吞口水。末了,Jonny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这副凄惨的模样,便赏了他一个鸡腿。瑜伽的动作不标准,Jonny就会在他身上乱摸几把揩点油,林忘只得乖乖地把动作做到规范准确,倒是为难了林忘这个天生的硬骨头。
    周辰烨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陪他一起用餐,偶尔周末的时候会将公司的事情交给余为源打理,空出一天的时间来检验林忘的学习成果。
    “太瘦了,以后每个周末早上都起床跑步,延周围的山路跑十圈。”周辰烨这样定论。
    于是,可怜的林忘连一周唯一可以睡懒觉的日子都被剥夺了。
    林忘不知道自己对周辰烨究竟是何种感情,或许是因为周辰烨身上散发的安全感容易让人心产生依赖。对,就像是哥哥一样,现在的林忘这样形容对周辰烨的感觉。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同性之间是可以相爱的,直到认识了Jonny。Jonny总是很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性向,并坦诚自己对待同性间爱情的看法。
    奇怪的是,从未接触过这些的林忘并未对此感到反感,反倒是有些佩服Jonny的勇气。尽管没接触过也不了解,但是林忘知道在这背后需要抵挡莫大的流言蜚语,不被人接受的爱情是不会受到祝福的。
    Jonny说,“我认识小烨十几年来从没见过小烨他对哪一个女孩或者男孩像对你这么上心,明明公司最近有些危机,忙都忙不过来,还坚持每天陪你吃早饭。他呀,以前可是从来不吃中餐也不喝豆浆的,现在竟然顿顿中餐。说实话,我蹭饭蹭的都不想蹭了,原谅我还是喜欢牛排啊!”Jonny总是这么抱怨着,却让林忘听得心里一颤。怎么可能呢,从小到大二十几年来,自己这死人性子连女孩子都不喜欢,更别说男生了,所以自己从来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周辰烨这么对自己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待吧,就当是收留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孤儿罢了。
    林忘躺在偌大的床上翻来覆去,又失眠了,不知道自己这三个月来是第几次失眠了,白天Jonny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小烨他看你的眼神很复杂很奇怪,有种隐忍,有种痛苦,更有种温柔。”……
    算了算了,林忘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骨碌坐了起来,还是去后花园走走静一静吧。
    打开房门,长廊里略显阴森幽暗的的环境让林忘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加快了步伐。书房里从门缝向外透出来的鹅黄的灯光,让林忘有些欣喜,不禁想到第一天来这里的晚上,同样也是失眠的他,在书房里和周辰烨聊天。所以当看到门缝里微弱的灯光的时候,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想打开那扇房门。
    林忘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转动门把……
    沙发上赤裸交缠的身影落入林忘的眼里,与九年前自己无意中闯入母亲卧室的场景一样。突然觉得呼吸一窒,同样的情景,同样的让人感到绝望。
    一地的衣服残骸,一室的麝香气味,两具剧烈碰撞的肉体,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荒淫颓靡,而且令人作呕。
    耳边源源不断的娇喘呻吟和因为碰撞,皮肤和真皮沙发紧密摩擦的声音冲撞着林忘的耳朵。
    林忘使劲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要逃离这个地方,我想逃离。
    然后转身逃开,不顾袁妈和晓月的阻拦,拼了命的想冲出去。
    “求你们,让我离开吧,我不想继续呆在这里,我不要!”林忘拼尽全力的嘶喊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为什么,为什么,又让自己看到这样的一幕!
    余为源听到声音焦急的赶来。
    “小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余为源看着林忘满是泪痕的脸,心疼不已。
    “放开我吧,让我走吧,求求你。”林忘不停的反复说着,每说一遍眼泪就会更加的喷涌而出。
    余为源看得心痛,一时心软的微微松开了手,林忘用力的挣脱,不顾一切的往外跑。
    余为源眼神迷蒙的望着林忘远去的背影,心痛的难以复加。
    “小源啊,你怎么不拦住他,被少爷知道了可怎么交代啊?”袁妈焦急的来回搓着手。
    “袁妈,让他走吧,他不属于这里,少爷那里我会去说的。”余为源似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有些虚脱的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份快餐的时间。
    “袁妈,给我泡杯咖啡。”周辰烨突然而至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似乎察觉到空气中存在的异样,周辰烨不悦的开口,“袁妈,怎么回事?”
    “少爷,小忘他……”袁妈有些犹豫。
    “林忘他离开了。”余为源适时地站了出来。
    “你说什么?!什么叫离开?!”周辰烨有些诧异。
    “他走了,离开这个地方不会再回来了。”余为源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着。
    “周辰烨,我早告诉过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利用他,伤害他。你做那档子破事的时候请你不要把人带回来,管好你下面那根东西!”余为源恼羞成怒的怒瞪着周辰烨。
    “你说什么?!”周辰烨上前狠狠地抓住余为源的衣领。
    “小忘他撞见了你和那个贱人在上床!”余为源大声喊道,死死地盯住周辰烨的眼睛。
    “嘭”的一声,周辰烨奋力一拳将余为源打倒在地。
    “为什么不拦着他!他不认识这里的路,迷路了怎么办?!摔下去又怎么办?!”周辰烨心急如焚的对余为源吼叫着。
    余为源因为惊诧和恐惧怔在原地,小忘,小忘……
    “小忘!”余为源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向门口冲去。
    “袁妈,林忘走了多久了?”周辰烨面色还算平静。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袁妈小心地回答。
    “该死!给我把楼上那个贱人赶出去!”周辰烨自我痛骂一句,并吩咐袁妈和晓月。
    林忘漫无目的的在路上狂奔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只是知道自己想要远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入冬后的夜晚寒意更重,奔跑中吸进去的空气像刀一样割着自己的喉咙。
    凭借月亮一点微弱但是皎洁的光,依稀辨别着方向。
    似乎跑了很久很久,跑到身上微薄的汗水又被冷风吹干,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发冷,所有的呼吸都被寒冷的空气卷走,就像是坠落在冰冷黑暗的湖水里,垂死挣扎。在溺水前因为害怕黑暗而紧闭着双眼,即将堕入永无止境的深渊。突然而来的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林忘蜷缩着的纤瘦的身影,一如黎明前冲破黑夜的第一缕阳光,林忘缓缓的睁开双眼,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将他从黑暗中拖出来,紧紧拥入怀中。
    “终于找到你了。”周辰烨紧紧拥住林忘,生怕松了力气被他逃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周辰烨小声的在林忘耳边呢喃,带着惊慌和恐惧。
    “请放开我。”林忘从先前一瞬间的惊喜中恢复过来,神色冷淡,连语气也是平淡的。
    周辰烨一瞬间的心痛,只能放手,若是不放开他,只会让他更难受吧。
    这一刻开始,周辰烨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便已经爱上了林忘,他和自己一样失去过至亲的人。在现实中迷茫困惑,即使生活再艰难,却从未放弃过生存下去的念头。自己真正爱上的,或许是他的灵魂吧。他灵魂所拥有的情绪透过他清亮的双眼折射出来,而那双眼睛的光华却因为自己的愚蠢正在一点点的逝去。
    他有些害怕,如果任他离去,怕是以后形同陌路了。
    “小忘,我爱你,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想告诉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辈子我完了。”周辰烨站在林忘的身后,看着林忘一点点远去的身影,有些寂寞地说着,似乎是在挽留。
    林忘顿住脚步,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中如钻石般闪闪发亮的繁星,有些惆怅有些无措。
    母亲,我终究还是陷进去了。
    我希望他会是那个在黑暗中照亮我前行的人。
    林忘转身,略显孤寂的身影被黑夜堙没,他的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母亲在临危前告诉我一句话,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别陷太深,会苦了自己。苦不苦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沦陷了。”林忘静静地说着,冬季寂寥的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但是言语中尽是真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远处的黑暗中,余为源呆呆的站着,听着林忘近似情话的表白,原本有些惊喜的心早已揪在了一起,紧紧揪成一团。疼,可是不能喊疼。
    原来我早已爱他至深,可是老天开了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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