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riah目光游离在这些被水磨机打磨的如镜子般的大理石上，这些大理石游离在一种实质和透明之间的妖娆质感。这些长卷的油画晦涩难懂，这些画加上这些大理石仿佛镜面，让人游离在神话和现实之间。但是Uriah不敢去碰任何东西，他们身后四五个持枪的家伙一路上对他们加以眼神威胁，仿佛下一秒就会击穿他们的头颅。
    这种感觉从他们离开驿站开始，他们被这些龙骑士用列车运回了莫斯科。
    他们正处于莫斯科一座荒废修道院的地下，无人知道这浩大的工程是怎么在政府的眼皮子地下实施的，这里的扶梯一直盘旋着通往更深处的黑暗中，看上去就像是巨兽的食道。旁边的油画也不断变换着色彩，从天堂的盛景，圣水沐浴着裸体的升天者，雾状的天使环绕在他们身边，接下来是则是尘世的景象，穿着麻衣的人有老有少在稻田中农忙，随着逐渐的深入，油画不断的变换，火光和战争成了出题，最后则是地狱，青色的魔鬼用枷锁束缚住怨灵，角落中的人们瑟瑟发抖，羊头的恶魔在旁边窃笑。仿佛他们正踏着黄泉古道慢慢走向地狱，这氛围让Uriah觉得胸口压住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深处的采光已经低到了极致，只有发着昏沉沉光线的火炬能让他们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昏暗的火焰则是另一种深沉的东西，那些恶魔的窃笑变得越发的真实，仿佛下一秒就会窜出来吸食人类的精血。
    “天知道这诡异的地方通往哪里……”
    Uriah幽幽的说，这些精致的油画无论是动作还是光影的变换都是经过大师之手，有着浓厚的宗教意义，最开始的天堂代表着人类对死后美好的向往，而后的火光和战争则是扭曲人类死后幻想的引子，他们开始害怕死亡，所以将死亡后的景象画成了恶魔游荡的炼狱。这是一座画廊，但是世界上再无如此晦涩的画廊，他结合了宗教和人闻，圣洁与浊恶，憧憬与扭曲。
    Uriah走下最后一节楼梯，他不自觉的眨眨眼，他刚才仿佛游离与神话与现实之间，前面是一扇镌刻着华美花纹的大门，他能看懂那花纹的含义，一头写意的巨龙，曾经是代表龙骑士辉煌的标志，也代表着曾经的皇族至高无上的权利。仿佛这个印章在沉睡了数年之后有焕发了神采，天骄的巨龙正仰天长啸，多年以来莫斯科的政府曾不间断的认为自己已经彻底铲除了它，但是人类总是犯同样的错误，它从来没有被消灭过，它早已皇宫烧起火的那一天就把复仇的种子埋在了莫斯科最阴暗隐晦的地方。
    “欢迎，你们所处的是莫斯科地下可及的最深处，在光芒无法触及的地方，那个泯灭的家族是这里的领主，现在，进来吧，我为你们准备了加冰的烈酒。”
    从大门后面传出液体涌动的声音，不难想象红色的烈酒倒入结冰的杯中。无人推搡，看似笨重的大门缓慢的敞开，一刹那的错综复杂的光线刺痛了Uriah的眼睛，他闭上眼睛，让双眼适应强烈的光线，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顶将光芒放射在屋内的各处，传说中闯过炙热的地狱就会到达天堂。
    “坐吧先生们。”
    宽长的桌面像是一条长龙，上面蒙着雪白的餐布，今天的主角是‘黑莓之惑’混合伏特加，新鲜的黑樱桃像是少女诱惑的嘴唇，红色的酒水混合着冰块沉沉浮浮，薄壁的空心冰块混合75g伏特加。稍微摇晃，一次倾倒进口腔，嘎吱嘎吱地嚼，这样的美酒即使酒量再差的人也能喝三杯。
    身为纯血俄罗斯人的Uriah和Abraham将烈酒一口喝干，然后握紧拳头，吐出酒气。Noza将酒杯微微摇晃一口连同冰块和酒水都喝干，口中传出咀嚼冰块的声音。
    “我更喜欢昆士梨的。”Noza吐出一口酒气。
    “我认为只有真正的勇者才能享受伏特加火一样的质地，看上去您是伊丽莎白那样英勇的女性。”
    老者举着装满烈酒的酒杯缓缓吐出音节，仿佛念诵誓言，同时举起酒杯向三人致敬，然后一饮而尽。
    “就像是吞下一口火，听说陈年的伏特加可以让人跳进结冰的湖水中冬泳……”
    老者说着，他旁边的男人将他杯中的酒水蓄满，那个男人透着一股妖娆的气质，素白的皮肤仿佛透明，胸口的衬衫上绣着龙骑士的标志，腰间的剑闪烁着寒光。
    “我的姓氏通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一样古老……”
    老者缓缓吐出纯正的俄文发音
    “Смирнов。”
    这个词像是铅块一样抨击每个人的心脏。这个姓氏像是个不死的幽灵，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姓氏应该从皇宫烧起的那一天就跟着化成灰烬了，革命军曾经在火海中击毙了仓皇逃窜的末代皇帝，他们彻夜封锁着燃烧的皇宫，任何从中逃窜的人都被击毙，无论是贵族，阁僚还是奴仆，他们自认为屠杀了所有的皇室。这个姓氏说出来的时候没有自豪也没有哀悼，那些都是过去了，取而代之耳朵是无比的憧憬，
    “称呼我为Vladimir吧，我们的家族曾经给这片土地带来辉煌，也同样带来了毁灭，我无法否认这一点。”
    现在应该称呼这个老人为Vladimir亲王更合适了，他是最后的王。他小口抿着伏特加，享受着烈酒在舌尖滚动的刺激。
    “很惊讶吧，多个世纪以来很少有人会听说过我的名字，即使是皇室成员也很少得知我的存在，在那之前我见证了很多事，多的你们无法想象。”
    他掏出一包烟丝，麻利的搓出一根手卷烟，他很少的爱好中抽烟占有很大的比例，他抽烟的时候仿佛一位与世间烟火隔绝的隐士，白色的烟幕仿佛一条轻柔的丝带漂浮在半空中，他闭上眼睛，享受着烟丝的气息，深吸一口烟，吞云吐雾，白色的烟雾仿佛帷幕一般笼罩了他，就像那些壁画中，沐浴在圣水中的人们身边环绕着雾状的灵魂，随着老人变化不断的语调，仿佛拨开这些烟雾就会有一个全新的世界映入眼帘。
    “在这之前，诸位，我想你们会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吧？”
    老人又吸了一口烟，幽幽的说着
    “我是Смирнов的最后一位亲王，在这个王朝灭亡之前。我和其他的皇族不一样，我不关心《伟大公约》，我将我永恒的生命注入到破解那些遗产的事业中，然而那些该死的庶民！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他们差点毁掉了人类繁荣的道路！革命军将所有的皇族集体屠杀，我当然也在内，那天的火焰和鲜血都清楚的烙印在我的脑子里，他们用铅弹击穿了我的头颅，然而他们却不清楚我的血脉，我是永恒不朽的。”
    老人一口起叙述完了一切，烟卷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他将只剩下一小节的烟卷扔到地上，眼睛里放射出奥古威严的君主气息，这是天生尊贵的眼睛，不需要任何修饰。
    “而我如今在地下重建了我的王宫，没有能够杀死我，我的能力他们无法触及……”
    老人的声音飘渺迷离，仿佛枯鬼叙述今生。
    “没人知道我是谁，但是无论是欧盟还是莫斯科都会持续不断的接到成箱的匿名捐赠的武器。”老人又掏出烟丝盒，在上面轻轻敲打好让烟丝更加结实。
    “这无疑是在挑起战争。”
    “但这正是我想要的，我将毁灭与复仇的种子植入莫斯科，他们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到时候欧洲人的铁蹄将踏平衰微的莫斯科，这里将变成一片炼狱，龟裂的地面上只会有尸首和起落的乌鸦……”
    就像是《圣经》中耶稣语言世界末日，说的如此平淡，这是神灵对于人间的冷漠，看着尘世的一片生灵涂炭，神灵站在云端尽头面无表情，这写话本不该传入人类的耳朵里。
    “疯子。”Uriah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节。
    “我并不认为，但是你们将见证真正的疯狂，看着这些愚昧的人类自相残杀，到时候在这片枯竭的废墟之上，我将重建属于我的王朝。这是神迹诸位，你们的得意亲眼见证。既然我对你们说了这些话，我相信你们会守口如瓶，我将安排给你们一些特别的事情，你们有异议吗？”
    Uriah摇摇头。
    “很好，明天的莫斯科会很热闹，议员和贵族都会保持矜持来莫斯科最大的剧院来看莎剧，我会把你们也编入那些坐席中。你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