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补发总是被锁 的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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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爸爸出事以后,费妈妈开始担负起养家的责任,到县城的一个工厂上班。而夏飞则转了校,被寄养在外公外婆家里。小小年纪的夏飞自那时起,便学会了温顺,不再会吵闹着要这要那。因为他知道再也不会有人会无条件的宠他爱他,让他撒泼耍闹,让他无理取闹,不会有人在他嘟着嘴生气时,一把将他高高举起,然后,哈哈大笑。他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父亲了,所以以后要乖一点。乖一点,才不会被讨厌。年仅七岁的夏飞,一夜之间懂事。
还好两个老人家对这个乖巧的外孙倒是疼到了心坎里去,吃喝穿着都是尽所能的给最好的。外婆每次都会算好时间泡一杯燕麦片,因此,夏飞每次放学回家时都能够喝到温度正好合适的香浓燕麦片。下雨时,外公总会早早的拿着大黑伞站在教室门口等他。这一切无不让夏飞感动。在脆弱时刻,别人所给予的如星光般大的恩惠都会被放大成温暖的阳光,更何况是外公外婆如此细微的照顾呢。从那时开始,夏飞就牢牢记住了两位老人家的好,感动着,感激着,并且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
放假的时候,夏飞就会跟着外公外婆去下地。虽然每次老人家都心疼宝贝外孙,舍不得让他干粗活,但奈何夏飞每次都坚持不走,而且看起来好像也干得挺欢乐的,久而久之,老人家便不再坚持了。到后来,老人家拿起锄头时,都会高兴的喊上一声,“走咯,下地去。”
这时,夏飞便会高高兴兴的跟过去。
老人家脸上的笑容因此变得更深了,那一脸的褶子,灿若菊花。这样乖巧懂事的外孙,令老人自豪无比,逢人便夸自己的好外孙有多乖巧,大人不在家时,会自己做饭了,会下地干活了,会在家里做家务了,学习成绩好了,这次又考了第一名等等。
因此,在何家村这个三百多人口的小地方,何家的小外甥真是乖巧懂事,这一消息算是传开了。
每次,听到别人夸自己时,夏飞总会腼腆的笑笑,并不多说话。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干活,天知道,他有多想过吃了喝喝了睡的懒人生活。他的骨子里是懒惰的,就像小时候他走了半天路,走累了,就歇了近半年才开始走路一样。他很懒,比一般人懒上不止一倍。以前费爸爸还在时,夏飞在家里就是个只负责吃喝的小皇帝。他的爸爸当初带着玩笑性的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现在看来倒是取对了。而现在虽然他很想偷懒,却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勤快。现在的他骨子里依旧很懒,却比一般人都勤快。虽然外公外婆也对他很好,他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闲着,但他做不到。他没那个脸皮自己一边玩得欢乐,而不顾老人家的辛苦。而且,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拖累。
虽然外公外婆现在对他都很好,但他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小孩,所以大家都对他很好,若是以后舅舅结婚了也有小孩了呢?外公外婆还会一如既往吗?
他怕有一天自己会不被需要。
所以他要乖一点,努力一点,这样才能不被丢下。
生活平淡如水,日子一天过一天,夏飞在慢慢的成长。向着外在阳光开朗,内里纤细敏感的方向,既畸形又健全的慢慢长大。所有人都喜欢他经常挂在脸上的温暖笑容,却很少有人发现他独自一人时脸上带着的哀伤。
费妈妈每个月都会不定期的回来一天,回来时,必定会带一些吃的用的。遭受了生活的巨变,再加上工作的劳累,这个女人早就褪去了当初的温婉,显得有些沧桑,只有面容还勉强算得上端正。每次见到费妈妈时,夏飞都是又欢喜又难过。高兴的是可以看见妈妈,难过的是妈妈那不符合年纪的衰老。那眼角的皱纹,两鬓新增的白发,都极其刺眼,让他难过得想要流泪。有好几次,夏飞都没有忍住眼里的泪水,当泪水猝不及防的滑落眼眶时,夏飞又是羞愧又是难过的低下头。为自己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流眼泪而自惭形愧为自己身为男孩却不能为妈妈分担责任而难过。抬头时,总会看见费妈妈也红了眼眶,于是,便笨拙的用袖子为妈妈擦去眼角的泪水,劝道,“妈,别哭了。”
“好,妈不哭。”费妈妈心酸的抱着儿子,保证道。
然后母子二人又继续话家常,说日常。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红了眼眶,费妈妈骨子里毕竟还是一个软弱的女子,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说心里不怨不苦,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一切,是她不得不承受的,所以她只能咬着牙,努力背负下去。平日里,在别人面前,一副好强的样子,只为了不被人看低。而在儿子面前,一切伪装起来的坚强都分崩离析。要哭,她也只在儿子面前哭。她的软弱只给两个人,一个是已故的丈夫,一个便是儿子。
到最后,往往是费妈妈止住了泪水,而夏飞的泪水还在源源不断。然后,费妈妈便会笑骂一句,“没出息的。”或者是“傻孩子。”
费妈妈一般都是在头天晚上回家,第二天下午便要赶回去上班。由于费妈妈休息的时间不确定,所以每次她回来时夏飞都没有去车站接她,但每次她回厂里时,若是不上课,则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要送她去坐车。从夏飞外公外婆家去坐公交车要走四十多分钟的路。这段时间,便是费妈妈教育小孩的时间了。
“你要好好听外公外婆的话啊。”这句话,会在这四十多分钟的路程里,出现好几次。
“你要乖,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这句话会经常出现。
“要努力学习,好好听老师的话,认真写作业。”这句话出现的频率极其高。
一路上,夏飞一般都是或点头,或“嗯”,或是点头加“嗯”。等费妈妈要上车时,才会说一句,“妈,你也是,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嗯。”费妈妈点点头,恋恋不舍的上了车。
身后鼻子发酸的夏飞抬手挥了又挥,直到车子卷尘而去,才收回不舍的目光往回走。
日升月沉,光阴荏苒。
这一年,夏飞十岁。他已经习惯了没有爸爸的平淡生活。虽然是有缺口的幸福,但也让他分外珍惜。
变化是无止境的,这句话,用在生活上再恰当不过。当夏飞以为,他的生活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时,变化来了。
这一年的十月份,他妈妈回来了两次。第二次回来时,带回来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