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4 撕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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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苍醒来,就嗅到了军营中的紧张气氛。
身边是一身正装,排着整齐队列来来往往的士兵,虽然说话的人少,但,那一张张绷紧的脸无不在说,快要有事儿。
脚步还有些虚浮,云苍不得不扶着沿路竖着的木头桩子,他要去问问公玉将军,北荣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起来,还是趁大夫出帐磨药粉,下床出来的。
慕锦夜躺在他旁边的简单大床上,睡得很沉,肋下的伤口包的很好,他特地看了,没有渗血,心中霎时轻松了些。
进了将军帐,见公玉虹正托着地图看。
听得帘子响动,抬头,看是云苍,公玉虹放下,站起来,本就皱着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大夫说你身子虚弱,需要静养,回去。”
云苍紧紧地看着他,半晌,瞧向有些乱的木桌。眼眸一眯。低低的问
“是不是小雨出事了?”
公玉虹愣了一下,心中叹道,不愧是常被小雨放在嘴边,夸赞聪明的云苍哥哥,他折叠起来唯独露出北荣国的地图,的确是着重标注了小雨军营为中心的附近十几里。
“只是受阻,情况不明朗,不好做定论。”
云苍推开半挡住桌子的公玉虹,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一张纸,那分明是一张密信。
公玉虹转身欲要夺回,被云苍躲了。
“小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阻止不了的。”
云苍狠狠瞪一眼还要来抢的公玉虹。
“你是监军,是可以看,不过,上面均是战术描绘。你看了徒增焦急罢了。”
“哼,我是看不懂,但,小雨所在的军营被围困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以为不让我看见,我就不会担忧了是吗?大夫只是说我虚弱,并未说我娇弱。小雨到底如何了。”
将画了战况的密信扔回桌上,云苍坐下,张口问。大有你不说,我就赖在这的架势。
公玉虹比云苍焦急,云苍是睡了一天一夜醒了的,小雨已被困半日,早在几个时辰前,就无法获知情况,很乱,他派出的探子根本近不了,何况也受他叮嘱,千万不可被发觉,再给北荣那些人多添把柄。司空雨本就被诬赖和东洲勾结要颠覆北荣。还拿南啸来说事,说东洲野心膨胀,定然要夺北荣。
小雨在北荣可谓是如履薄冰,龙华虽然护弟,但也不可能护的滴水不漏,毕竟小雨是从东洲带回去的,毕竟他的确未顾龙华劝阻,私自领了兵去南啸,毕竟龙华也要顾及北荣大局,一时半会儿不会为了小雨冷了所有部落的心。
昨日,龙华突然下令,所有部落如若有言辞,花家不会介意他们明着挑战。言下之意就是摆明了态度,打,打到服为止。
几个本就动摇,抱有侥幸或者分一杯羹的部落,默默地退了回去,余下几个实力雄厚的,霎时举起了旗,战事宣告开始。
虽是北荣王预先说话,但他毕竟是在位正统,理直气壮,那些部落首领还是多少有些心虚的,所以找了个名头,承认了慕锦夜是他们打伤的,但是只是打伤,为的只是看他对北荣王太嚣张,有欺辱之意,身为臣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如今北荣王却蒙蔽双眼,反戈一击,不要怪他们不得不迎战。
龙华当着军士的面,报以冷笑。质问
“祖训难道都忘了,待客之道难道也忘了,东洲亲政王,皇帝之兄前来祝贺北荣新主即位,谈笑本就恭敬有礼,何来欺辱,我龙华都不觉,你们倒是觉到了,假使他有,你们何不制止,却暗地里放冷箭,难道不是丢了北荣的脸。我堂堂将军,所历大小战役无数,难道无能自保?”
这无疑是说破,当时那几个部落首领,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索性,也撕破脸。
“北荣祖训有云,能者居之,贤者守之,花家做北荣王已有数十年,难道我们其他部落就无能者?如今花家是满腹私心,不遵祖训,与东洲交好,嫁走阴月公主,接回私生子,这分明是为了花家能继续做王,一家独大,容不得我们。不惜借用他人之手哇。”
有部落首领连连应和,特别是一直以马术见长的三马部落,此部落长子曾和花阴月提亲,却被随意的拒绝了,长子也痴心,竟默默地绝食,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只有此一子的首领一直耿耿于怀,这回被实力最强的部落首领提起,自然应和的最卖力。花阴月宁愿去东洲,也不愿嫁北荣男儿,真是不要脸。这不就是瞧不起他们么,不是二心是什么。
龙华只是冷哼,笑笑。
“花家三代,共有子七人,五人死于护国,二人虽做北荣王却也是兢兢业业,英年早逝,月儿是北荣唯一公主,却甘愿以身作则,去东洲结亲,以此和平方式安定边境,消弭东洲敌意。你们何人做到?”
此言一出,没人吱声了,花家赫赫战功,功绩卓绝那是人尽皆知。根本无可反驳之处。
就在静默之间,不知是哪个年少轻狂的,直接放出了一支箭,直直朝龙华而去,还吼了一声
“那是久远之事,既然花家不愿遵循祖训,我们也只能证明自己能力,争争北荣王位,省得再遭你贬低。”
龙华脑袋一偏,轻松握住了箭尾。这支箭发的不甚有力,想是也是心虚之下,赌气发的。
至此,花家与这些部落彻底撕破脸。战事一触即发。
部落联合,大有全力以赴,不给花家翻身机会的意思,出手狠绝,处处不留情。
小雨流着花家的血,自然是避不过的,他本就不想避开,那些人口口声声控诉他不守规矩,自诩将军,目中无人,擅自决定。救云苍哪来的后悔之说。
这么许久,小雨的本事已经可以和自己媲美,本来以为至少会进退自如,不想那些人为了胜和斩草除根,竟然连下三滥的手法都使出来了,放带毒的虫子到军营马棚,被叮咬后,马匹都萎靡不振,死亡不少,战力受损不轻,而后又放火,放水,放烟…招数还在更新中。
他能不急么,可是小雨再三说过,不能让云苍担心,他受苦太多,又失去记忆,怕他受惊再出事儿。到时**乏术,空空心里难受。
公玉虹挑了几个事实,避重就轻的说
“小雨只是一时受制,人好好的,当没事,我信他的能力。这也是他作为将军,该有的经历,一将功成,尽是血染骨堆。”
云苍才不相信,他不是没看见公玉虹片刻沉默中闪过的哀愁。
“你打算如何?”
公玉虹歪头不解的嗯了一声。
云苍嗤笑一声。
“别告诉我,你不着急,小雨这边,你有何打算?”
公玉虹扶额轻笑。
“小雨没说错,你当真是聪明起来,细心的可怕。”
片刻抬起头来,脸上已是一片肃穆
“我本打算夜袭他的军营,前去偷他出来,只要他没事,就还回旋余地。”
云苍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
公玉虹感觉,云苍这一笑,好似完全认可了自己。
一块黑木牌子弹到公玉虹面前。迎上的是站起来,低头朝他莞尔一笑的云苍
“你一个人哪里够,调度士兵,是要监军允许的吧。”
“我不想连累云苍你,毕竟吾皇是派你来监督,不让军营陷入危机之中。一旦如此,东洲等同插手北荣战事,蹚浑水可不好。”
云苍眼角一挑,走向门口的脚步停下,回头说
“我既是监军也是太傅,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切我来承担,你不必多言,还是那句话,你要敢负了小雨,我定不饶你,但,前提是,你得好好地,所以,拜托了。”
公玉虹顿了一会儿,轻轻捏起黒木牌。点了点头。
“我只带亲兵百人,我也答应过小雨要护你,怎能让你一人承担如此大的罪责。那些亲兵是自小跟我,当和军营无关的。”
云苍笑笑。转头走了。
当夜,公玉虹穿着一身夜行衣,带领百人摸向十几里外北荣军营。
注意力放在对花家势在必得上,竟也让公玉虹摸到了离军营一里处。
被发现时,公玉虹干脆领兵冲出去,杀了个措手不及,他善于排兵布阵,亲兵又是和他自小磨合,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会儿蛇行,一会儿鹤翔,一会儿虎踞,一会儿蚁团,出其不意,动作迅猛的结果就是,还未死一人的情况下,杀了近百人,成功破开一个大口子,进了军营。
一入军营就看见了,一身白红相间戎装盔甲的司空雨,持一根银枪威风凛凛立在门口,准备随时面对攻进来敌人的司空雨。
公玉虹叫了声小雨,一把抱住了他。
他看得出来,脸上干净的司空雨一定是浴血奋战了不止一回,那破了几条口子的盔甲,还残留着血痂的双手,微微弯曲了的银枪,无一不在表明司空雨的壮烈。
“我来了。”
司空雨被他这么一抱,顿感温暖,不由得想卸掉警戒,浑身一软,趴在了公玉虹心口喃喃道
“龙华哥差点断了一条腿,战力骤减,只能靠我了,我是将军,我不能输。就算粮草被烧,马匹死伤过半,只剩我一人,我也不能输。护不了云苍,我必须护的了花家。我从未为救云苍后悔,正因如此做了,我更要对得起如此冒险,不让那些人得意。”
公玉虹摸摸他有些打结的头发,柔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云苍现在好得很,我带你去看他。走!”
司空雨却顿住了身子,摇摇头,抿抿嘴坚定的说
“我不能丢下军营。不能。军营在我才是将军。”
他环顾一便满目苍夷,真遭受火烧的军营,虽凄楚但也是笃定的笑笑。推了一把公玉虹。
“你快回去,将军不能擅离军营,回去。”
公玉虹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也同样坚定的说
“你在,我才是公玉虹,来前,我已将将军印交于雷均,如今他是将军。我,陪你。”
司空雨抬起头,眼含热泪。
“可…”
公玉虹用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堵住他下面的话。
“小雨,和我一起死,你怕不怕?”
司空雨展颜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银枪,摇摇头。
“我比你厉害,定死在你后头。”
公玉虹点了他脑门一下。心中大恸也大动。
小雨言下之意是,他定然会全力护着自己,除非自己死了,他才死。
揽揽司空雨肩膀,公玉虹拔出双剑,看看外面,微笑说道
“小雨,此战之后,无论生死,你都将是我夫君。”
司空雨脸上一红,羞涩点头,说了声好。
公玉虹毕竟比司空雨年长几岁,经验也老道不少。
军营四周的大火是最大的威胁,解除这个让军营完全被动的东西,迫在眉睫。
公玉虹捡起地上一片细长绿叶,竖在空中,片刻后,他命人在东南角浇上火油,抱来燃物,留下十几人手执大蒲扇,叮嘱等火势一起,尽管朝着东南方死劲扇,务必使火势不小于军营外的大火。
又在其他三角分别留了十几人,吩咐往火上扑土,湿土最好。
吩咐完,其他人已经动了起来,公玉虹拉着司空雨带着自己的亲兵还有司空雨这边余下的能战的士兵,一起杀了出去。
前面杀的昏天暗地,一开始得益于夜间那些人多少仗着棋高一着有些轻敌和松懈,司空雨他们灭了不少。
毕竟是拿命的事,很快,对方就显出了狠绝不要命的一面,战风很是强悍。司空雨本就师出公玉虹之手,就算雷均也教了,那也是有公玉虹教导的成分在,公玉虹战风稳扎稳打,很适宜持久战,他就是要拖对方力竭。一时狠很难长久。
身后,军营里大火一起,随着十几人卖力的扇,又得到突然大起来的东南风,只见两团大火,嘭的撞在了一起,你推我挤,不一会儿,朝东南烧的那团噗的矮了下去,很快就灭了。
十几人停下扇,那团灭了,自己这边也慢慢小了,最终灭了。
不远处使劲挖土往火上浇的,也逐渐灭了火势,不出一会儿,几团围着军营的火居然就这么灭了。
士气大振,大火一灭,弓箭手,弓弩手立刻到军营口布阵,加入了战斗。
厮杀!只见血在飞,两方都杀红了眼。
对方领将断了一只胳膊还全然不觉,喊叫着往前冲,司空雨也不知自己身上被砍到了几次,公玉虹没穿盔甲,早已浴血,手划破就绕上从敌人身上用剑划下来的布条,再战。
东方泛白。
战场已经偃旗息鼓,只留下遍地动弹不得的尸体,和互相靠着,站着,还在防备着的活着的人。
公玉虹抹了一把糊在眼皮上的血块,看看和自己背靠背站着,挺。起长。枪依旧全神戒备的司空雨,见他并无虚脱症状,嘴角勾起一抹由衷的笑,眼眸转动,瞧瞧四周,百人亲兵所剩不多,还活着的大多负伤,有的眼见也活不成了,而对方只余下几个只能躺在地上,瞪着他们的士兵。
公玉虹走近,那几个士兵眼一闭,在身旁露出来的兵器上抹了脖子。
扔下火把,公玉虹扶着司空雨走进军营。身后,嘭的升起一团焦臭味的火焰,刺目妖冶。
“军营移后十里吧,这里也毁了,没有重塑的意义。”
司空雨举目四顾,点点头。
“只是重挫了对手,还远远没结束。”
公玉虹抹掉粘在司空雨嘴角的血痂,轻轻压上,稍稍一会儿,分开。
“我陪你。”
司空雨羞赧的笑笑。
“你当真以为花家是吃素的,龙华哥受伤,自然会有其他人补上。我这里无碍了,你快回去。”
公玉虹看着他,见他是认真的,只好点头。
“说好的,你要做我夫君,不可反悔。”
司空雨脸更红,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直把他往外推。
“快回去疗伤。”
公玉虹又偷香了一口,以看看是否有伤为名,把司空雨全身摸了一遍。
毕竟是将军,在刀口摸爬,司空雨的伤都不重。
依依不舍得回去军营的公玉虹走一步退两步,最后在司空雨套着他耳朵说了一句
“你要再不走,至此别想碰我。”后,麻溜的上马奔走了。
北荣战事往内推进,已和东洲军营构不成威胁,云苍也要回去复命了。
这短短的三天,让云苍可谓是惊心动魄。
慕锦夜不能移动,只好暂时留下。公玉虹代为照顾。
云苍又独自一人上路,来时走了四五天,回去时,云苍未敢懈怠,休息的少,只花了三天半就到了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