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刺杀行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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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如水,倾泻而下。
    太子府内灯火通明,达官显贵纷纷登门拜访,喧嚣热闹。
    宽敞的庭院内,已摆满桌椅坐席,红色灯笼高悬照明,宾客纷纷入席间畅谈,只等主人现身。
    宴席尽头临时搭起一方高台,火红毡毯铺于其上,台边已备好长琴箜篌。
    听说今夜太子府为办庆功宴,包下广灵阁的绝色舞姬琴师入府表演,不少人已等的望穿秋水。
    楚淮风的座位离高台不远,他本不想出席,但奈何太子执意邀请,细想或许可以趁机打听到关于那日山林遇刺的点滴消息,他便点头答应了。
    只可惜,出席庆功宴的大多是早已归附太子的党羽,谈话也大多是阿谀奉承之言。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只能独自喝着闷酒。
    听到广灵阁三字,心想或许子衿可能会出现在太子府,这也算是安慰。
    想到那位倔强的姑娘,楚淮风嘴角微微牵起一抹弧度,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生气。若今天能遇见她,一定要好好解释消除误会。
    不一会儿,本来聒噪的庭院突然静了下来,只见一身穿华服、头束玉冠的男子走入正座,举起斟满酒水的白玉杯向席间宾客道:“今日乃是家宴,还望各位能尽兴而归!”
    众人纷纷客气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紧接着,琴声骤起,衣着光鲜靓丽的舞姬应声而出,谈笑声再次想起。
    躲在高台后的子衿一直盯着不远处独坐饮酒的男人,心中不禁又想起那日隔着一道门缝所见的情景,他便是那日出现在南山的男人,是整个剿杀行动的首领。
    为什么?明明手上沾满那么多无辜人的鲜血,他竟还能如此怡然自得地饮酒作乐?每日午夜梦回时,他难道就不会梦见那些枉死的人吗?难道他全然不知愧疚二字吗?
    越想越恨,子衿用力握住搭建高台的木桩,指甲因用力过度而折断,她竟浑然不知。
    突然,肩膀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子衿回过神来,转头发现一张英俊却令人讨厌的脸。
    她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说:“公子平时就是这样跟人打招呼的吗?”
    见她态度依旧冷淡如冰,楚淮风知道她尚未原谅自己。
    他伸出手想去牵她的手,却被躲开了。
    “你还在生气吗?”楚淮风对她隆重地鞠了一躬,直起身来时满面笑容,道:“别生气了,昨日是我不对,芊芊骄纵惯了,若不哄着,只怕她真的会闹到丞相那里。”
    “多谢公子解围。”子衿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她眼下心中顾不得这么多,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刺杀太子!
    “那你怎么还不肯原谅我?”楚淮风欺身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太子如今刚执行了剿杀令回京,你的身份若不小心被透露,只怕难免厄运,你千万要小心。”
    “贱命一条,他若想要,来取便是!”
    子衿推开他,端起身边的盘子,冷声道:“公子请让一让,我要去为太子奉酒了。”
    “诶,等会儿,”楚淮风握住她的手腕,疑惑道:“你非太子府的丫鬟,于情于理都不应为太子奉酒。”
    “要你管?!”子衿用力甩开他的手,端着酒壶便冲太子而去。
    想到她苗人的身份,楚淮风又细想方才握住她手腕时似乎触碰到异物的感觉,心中暗呼不好。
    太子奉命剿杀苗人,同族被杀,她岂能不恨?只是,她也不应该为此不顾自身性命才对。
    此刻顾不得许多,楚淮风赶忙跟了上去。
    子衿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走上前去将酒壶放到太子案前。刚要撤手时却忽然被人按住,她抬起头正对上太子犀利的目光。
    不知怎的,她竟心中一震,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太子以为这姑娘是在害羞,忽然玩性大起,想逗弄一番。
    于是,他随手拿起放在案上的匕首,用尖锐的刀尖抵住子衿的下巴,缓缓用力抬起,入眼的是一张俏丽绝色的面庞。
    斜飞入鬓的黛眉下,凤眸泛着盈盈水光,卷而浓密的睫毛在红润的脸颊上投下一抹阴影。那樱红的唇微微开启,诱惑着人去一亲香泽。
    “你叫什么名字?面生的很,可是广灵阁中的丫头?”太子生怕刀尖吓坏了美人,赶紧收起匕首,柔声问道。
    子衿沉默不答,只是收紧了藏在袖管中的匕首。
    太子以为她是默认了,笑道:“广灵阁何时添了这么一位国色天香的姑娘?过来,为我斟酒。”
    “是。”
    真是天助我也!
    子衿绕过长案来到太子身边,此刻只要他稍有不备,自己就能了断他的性命!
    葱白似的玉手拿起酒壶向杯中斟酒,再缓缓递到他面前,只要他接了这杯酒,那自己就可以趁他仰头饮酒时便可行动!
    只是,还没等太子接过,这酒却到了楚淮风的口中。
    “好酒好酒啊!”楚淮风趴在长案上,眯着眼冲子衿邀杯道:“姑娘再来一杯,如何?”
    子衿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先看了一眼太子,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只能硬着头皮又给他的酒杯斟满。
    楚淮风笑着将杯子往自己嘴边送,然而手上一抖却洒了太子一身。
    旁边有侍女见状,即刻上前想为太子擦拭,却被示意退了下去。
    太子淡笑着看向趴在自己面前的楚淮风,道:“淮风素来酒量甚好,今日怎的醉了?”
    “还不是怪太子请来的广灵阁中舞姬太美,”说着,楚淮风别有深意地看向立在一旁的子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大家都是男人,见他这幅神情,太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释然一笑,道:“从前未曾听闻淮风看中过某位佳人,我还以为淮风另有雅兴。不过今日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淮风也不免落俗了。”
    “那是自然,这还多谢太子今日不忘想邀,才使楚某三生有幸,得见佳人呢。”
    楚淮风直接躲过子衿手中的酒壶,踉跄着起身向太子躬身行了一礼,道:“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楚某便先行告辞了,日后淮风定当登门谢罪!”
    说完,他拿起酒壶仰头将壶中酒水尽数喝下,待太子点头允许后,他便大笑着走到子衿身边,还没等对方回过神来,他早已将人拦腰扛在肩上,大笑着运起轻功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喂,你放开我!”子衿被他点了穴道,趴在他肩头不得动弹。
    楚淮风哪里肯放开,直接抱着她二话不说朝护城河去了。
    待到行至人烟稀少之地,他才将子衿放在地上,但并没有给她解开穴道的意思。
    “你快点放开我!我一定要回去杀了他!”
    “等你冷静下来,我便给你解开穴道。”
    楚淮风坐在她身边,面色清朗,毫无醉意。
    子衿挣动几下发现根本无法动弹,也干脆放弃了挣扎,只是定定地望着月华铺就的冰冷河水,道:“你都知道了,对吗?”
    “你是说刺杀太子的事?”楚淮风动动身体又离她坐近几分,点点头:“这个是你刚才自己说要去杀了他,至于其他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为什么?”
    “你不想说,自有你不想说的道理。等你哪天想敞开心扉,我自然洗耳恭听。”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你既然知道我想刺杀太子,此事会动摇国本,你为何不揭发我?”
    “我也很想问你一个问题,”楚淮风突然转过头看向那完美无暇的脸庞,“太子身边高手如云,他自己亦是十分谨慎的人,你为何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置他于死地?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奉了皇命剿杀苗族?”
    “他……杀的是我的族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子衿的声线有些颤抖,但她面上的表情却异常冷静。
    此话一出,不仅令楚淮风顿时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也令她自己有些吃惊。
    原来,这件痛彻心扉的事,如今她能如此平静的说出口。
    只是,若心中的恨意能似她的声音般平静该有多好?可是,她不能,丧友之痛,亡亲之悲,这种仇恨只能用鲜血来平息。
    “现在你知道我此番来京城的真正目的了,你可后悔?”
    楚淮风没有回答,只是了然地点点头,道:“你那日没有回应我的感情,可是因为这件事?”
    子衿闭上眼,算作默认。
    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怎么能安心地谈情说爱?
    “你知道的,纵然你最初接近我可能是另有原因,但我不在乎那些。我知道,依你的性子你不会轻易放弃报仇,只是……”楚淮风苦笑一声,握住子衿冰冷的手,“我不会放任你去送死。”
    掌心传来一阵暖意,但一颗被仇恨蒙蔽的心又怎会轻易变暖?
    子衿缓缓睁开眼,眸中一派凛然神色。她静静地看着在月色下流淌的河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那晚的月色也如今天这般清丽,只是那夜我只能带着满身伤痛离开养育我多年的深山,因为它被人狠心地烧成一片火海,我不得不为保命背井离乡。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玩伴死了,当时我们正在快乐地捕鱼,准备到晚上烤来吃;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族人死了,我自小受他们恩惠,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葬身火海……”
    “别说了,我知道你难过。”楚淮风不忍再听,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一种多么惨烈的场面。
    他半跪在她身旁,皱着眉头将她揽入怀中。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用宽厚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以求她能体会到自己的痛心。
    突然间,他觉得怀中人在剧烈的颤抖。
    楚淮风急忙为她解开穴道查看情况,却发现她面色惨白地瑟缩着身体,看起来极为痛苦。
    他焦急地将子衿打横抱在怀里,边往回走便问道:“你怎么了?难不成是蛊毒又发作了?可是明明还应该有十天左右才到药浴的时候啊?怎么回事?”
    在晕厥前,子衿努力睁开眼,断断续续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是……是蛊、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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