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月下情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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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动,夹带院中落花的芳香,惹人迷醉。
不远处有琴瑟之声传来,弦音清澈悠远,撩人心事。
皎洁月华,落花缤纷,琴箫相和,美人在畔。
楚淮风微微欠身,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温热柔滑的触感更加撩拨他心底的悸动。他慢慢地凑近那薄如蝉翼的双唇,心中不停幻想即将品尝到的是何种香甜的味道。
彼此炙热的气息缠绵交织,激动的心跳带起气血翻涌而至,心头似有一把热火燃烧,直烧到脸颊、耳尖。子衿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全身似有虫蚁啃噬般酥麻,让她有些难受,又有些莫名的欢喜。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将仅有的一丝月光也从两人间挤了出去。楚淮风的吻缠绵而温柔,一丝一毫地将子衿的牙关撬开,更加柔情地探索那从未被人攻入的城池。
气息变得越发燥热,吞没了他们最后一分理智。
子衿将双手攀附在楚淮风劲瘦有力的腰间,任凭他的唇舌在自己脸上、唇间游走,放纵自己感受他的热切与温柔,将自己沉溺于他的怀抱中久久不愿睁开双眼。
她的唇犹如好酒令人沉醉,楚淮风越吻越激烈,独属于男人的占有欲令他昏眩,他近乎野蛮地在子衿口中攻城略地,恨不得能在此时此地将她占为己有。
突然,下唇传来一阵刺痛,咸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绽开。
流血了。
楚淮风吃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子衿。
看她气息不稳,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因情欲变得有些低沉的声音沙哑而性感,浅笑道:“这时候女孩子家应乖巧柔顺,你却咬我一口,这下我要记你一辈子了。”
方才他吻得野蛮,子衿被掠夺的几乎无法呼吸,这才下意识地去咬他的嘴唇。
眼下被他调侃,子衿不怒反笑,道:“楚公子纵横情场,若是想给你留下深刻印象,也唯有我这种特别的方式了。”
“此话差矣。好男儿当胸怀家国天下,而非整日醉心花丛。我楚淮风从未将儿女私情放于心上,只是……”楚淮风认真看进她的眼中,黑眸中流转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唯有你,与众不同。”
难得见他如此深情而认真,子衿只觉得快要被他深邃的眼神吸引得无法回神。
她不晓得此刻该作何反应,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是大仇未报,她又不了解楚淮风对这件事的立场,因此,无论他的情意无论真假,她都无法回应。
“我曾听闻永安城桂花酒香飘十里,早前我便想去尝一尝,不知楚公子可否相陪?”罢了罢了,今夜恐怕难以入眠,子衿心绪莫名烦乱,突然想起夕颜曾对她称赞过的桂花佳酿。
楚淮风的心意没有得到回应,心想大概是他太过着急,毕竟两人相识也不到一月。他今夜举动实在唐突,为免子衿日后因此事多加逃避,那便不值了。
他不敢追问太紧,只能点头答应,笑道:“可惜当下非桂花开放的时节,否则花香淬在酒香中,必定令人心神皆醉。永安酒坊众多,出酒最好的当属长街北头的陈家酿,我们便去那里,如何?”
“你说哪里,便是哪里。”
于是,心猿意马的两人在永安长街的陈家酒坊里饮了整夜的酒。
大多数时候都是楚淮风在讲话,讲他儿时趣事,讲他志在沙场卫国的梦想,讲他劝谏圣上体恤无辜却不能的郁结。
子衿托腮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看他微醺的模样,才知道原来他的洒脱不羁都只是表面假象而已,原来他纵使地处高位也还是有那么多不得志的无奈。
话越来越激愤难平,楚淮风抱起一坛酒踉跄地站起身来,一脚踏上板凳,仰头将半坛酒灌入喉中。
酒入愁肠,话出心伤,他重重地拍了下胸脯,对着天际的一弯冷月苦笑道:“两年前,北夷进犯边陲,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我主动请缨,想为我大楚百姓尽一份心力,可笑皇上却驳回了我的请战奏章,还说什么区区两座荒废城池,无需浪费楚国粮草,他……他竟这样轻贱自己的百姓性命!”
“今年,我又主动奏请圣上,想为国戍边守城,你猜那位圣明的天子是如何说的?他嘲讽我一黄毛小儿,见了敌军怕是会被吓得屁滚尿流,让我好好在京城做我的小王爷。”楚淮风长叹一声,垂下眼看向子衿,问道:“我自问兵法娴熟,亦不惧生死,为何却去不得沙场?”
他的眼神哀怨而悲愤,令人见之亦伤心不已。
子衿虽对如今朝堂形势不是很清楚,但她明白楚淮风作为功臣武将之后,若他也如其父亲那般文韬武略,肯定会成为皇家最忌惮的人物。
能使皇权巩固永不受威胁的最好办法,不是等武将功高盖主后再畏之杀之,而是在天下太平的前提下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也许,你再早生二十年,梦想就会很容易实现了。毕竟现在天下太平,只有偶尔的小骚乱,也不必动用明王府的人。”子衿知道自己的劝慰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她只是不愿见到楚淮风如此颓废的模样。
苦闷压抑在心中久了,发泄出来自然痛快许多。
楚淮风突然大笑几声,重重跌坐在子衿身边,温热的气息中挟带着浓烈的桂花酒香,他笑着拍怕子衿的肩膀,道:“我是不是很怪?别人都巴不得荣华富贵降在自己头上,我却偏偏想往边陲那种苦寒之地跑?”
“人各有志而已。只是话说回来,”子衿转过头,拿起酒杯细细咂了一口滋味,柳眉微蹙,“只要不忘初衷,那么你遇见了谁,身在何地,说着什么样的话,吃着什么样的酒菜,又有什么要紧?何苦一直郁郁不能自拔?”
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楚淮风先是一怔,随即大梦初醒般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只要不忘初衷,又有什么要紧!”
说完,他提起酒坛一饮而尽,脸上不复方才的惆怅之容。
酒过三巡,楚淮风醉倒在酒桌上,酣睡不醒。
怔怔地看他因酒醉而通红的脸颊,子衿摇头轻叹。从他口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她弯腰将楚淮风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费劲地拖着这个大男人向明王府走去。
所幸明王府离酒肆不远,府上小厮见公子久不回府,早已在巷子口候着,远远看见两个人影便迎了上去,离近一看,那个挂在姑娘身上、酒气熏天的正是他的小王爷。
“明天等他醒来,就说是你在陈家酒肆寻到的他,无需回禀我的情况。”扔下一句话,子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她的方向不是广灵阁,而是绕过巷口向城中走去,那里是楚国皇宫所在。
子衿喝的酒不多,此刻被微凉的夜风一吹,甚是清醒。方才楚淮风的那番酒后真言,让她更加确信以当今楚皇的为人,绝对可以做得出那样惨绝人寰的事。
为了一个垂死的女人,便要迁怒于无辜的族人,一连二十年不停的杀戮,究竟有多少人无辜丧命?可身为万民敬重的皇帝,却根本将人命视为草芥,他根本不在乎小小子民的生死,唯有满足个人的血腥欲望才是正道。
这样的皇帝,为何还会有人效忠?
这样的皇帝,应当人人得而诛之!
心中的愤懑到达了极点,子衿运起轻功几个纵身跃上房顶,趁着清冷的月色向皇宫行去。
片刻后,她找准机会趁守宫的护卫不注意,选择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屋顶,轻手轻脚地弯腰利用屋檐隐去身形。她静静潜伏在琉璃砖瓦中,仔细打量着皇宫内的每一寸角落。
放眼望去,偌大的皇宫内宫殿多如牛毛,又同是用红墙黄瓦加以粉饰,若对皇宫不熟悉,很难区分各座宫殿的差别。要想立刻分辨出皇帝的寝宫与议政殿,简直是痴心妄想。
正在盘算着该如何获得皇宫的地图或是亲自进入皇宫的机会,子衿不经意地碰到脚边一块松瓦,瓦片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立刻引来宫廷侍卫的警觉。
“什么人?!”一队身配长剑的护卫迅速向瓦片坠落地跑来,很是精干的模样。
子衿心道不好,赶忙运起轻功向远离皇宫的方向奔去。为防止暴露自己的居所,她不能立刻向广灵阁逃去。但由于对京城不甚熟悉,再加上身后有护卫紧追不舍,慌乱之中她迷失了方向,未免奔逃太久造成体力不支,情急之下她只能纵身跳进一座大宅子里,随便躲入一间房内不敢出声。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平复气息,突然从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子衿心中一惊,暗道今晚可能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