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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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5(一)
我心爱的王子,不知可否让我做永远爱你的骑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舒懿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户,甚至更远处白色的天空。这个世界仿佛变成了惨白一片,魔怔得让人心惊。
如果不是眼前突然放大的笑脸,舒懿都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只有白色的那个世界。
“你醒了?”面前的笑脸有些自来熟,黑白分明的双眼里满是担忧和关怀,甚至还有那么点羞涩。
舒懿的脑子当机了少许,才后知后觉地眨眨眼睛,冷漠又防备地看向对方。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而未等英俊的年轻男孩再说什么,他背后突然站起的两个人就夺走了舒懿的注意力。
那是一对似乎是夫妻的男女。男人的年纪应该不大,因为他的身形走样得并不明显,只是面部褶皱极多,尤其是额头,显然是在平日经常皱眉。一双眼睛浑浊而沧桑,像掺杂了太多杂质的玻璃球,于冷静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怆。而妇女也是满脸风霜,只是化了妆,衰老得没有男人明显,但那交握的双手纹路极多,明显也是吃过很多苦的人。
这两人之所以吸引舒懿的注意,是因为两人的眼神:那样欲言又止,仿佛看透了一看的眼神,让舒懿觉得他们必然知道某些事情——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哦,这是报警的韩先生,就是他发现了你,并将你送到医院。”最先开口的不是那对未老先衰的男女,而是笑得灿烂帅气的年轻男孩,他看到少年望过来的视线,面上猛地一红,然后伸出右手挠挠头,“那个,我叫郑瀚,负责审理这件案子。”
“你别看我年轻,但是我很有责任心,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将犯人绳之以法的。”
在舒懿眼中,笑得跟白痴似得郑瀚依旧在滔滔不绝。他皱了皱眉,无声轻挑眉毛,“我不记得。”
正说得兴起的年轻男孩听到少年的话,猛地止住,不可置信地反问,“什么?”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舒懿再次重复。
郑瀚听后蹙起眉头,有些嗫嚅,看向少年的双眼却深切而怜悯,“医生说你的脑部……你的脑部受到过严重的创伤,导致右臂瘫痪,还有可能会引起别的疾病。右脚因为错过最佳治愈时间,又遭受过……”
年轻的男孩有些说不下去了,只是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将手放到少男的头部,想要安慰对方。然而少年面容冷酷地偏过头,清澈的双眼如刀一般割过来,让郑瀚的灵魂猛地一颤。
这种眼神……这种防备的眼神……他究竟,被伤得多深?
舒懿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男孩,然后目光骤然深沉地望向那对夫妻,对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动。那个男人动了动嘴唇,却欲言又止,最后垂下头,交握双手站在原地。
郑瀚注意到少年的目光,顺着对方的视线望了过去,却看到韩先生两人表情些微古怪地站在原地。职业习惯让他猛地打起精神,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韩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
男人摇了摇头,“看到他没事,我想我也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您要回去?”对于长辈的尊重让郑瀚猝然放下戒备,他转过头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男人,最终说道,“我明白了。我会通负责将这件事告知他的家属。”
“不要告诉我的家属。”舒懿静默开口,在郑瀚用不赞同的目光看过来时坚持己见,“不要告诉我的家属。”
照顾到少年的病情,郑瀚点点头,而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露出疲惫的微笑,和夫人一起离开。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舒懿注意到那妇人的双眼隐隐泛光,像是即将要哭出来。这表情持续时间很短,因为下一瞬夫人就偏过头,假装靠在丈夫肩头般隐藏了面容。
等两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年轻的男孩和少年。本来站在床边的郑瀚突然紧张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你饿了吗?渴不?头还疼不疼?那个,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絮絮叨叨的话从男孩口中倾吐出来,让舒懿的眉头加深,“很吵。出去。”
郑瀚花了很久才明白少年所说的噪音源是自己,脸色猛然更红,几乎什么辩解都没做就冲出了病房,而关上门后,郑瀚的身子仿佛无力般靠在门上,心脏砰砰直跳。
他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就像北国的白山黑水,或者落满雪花的大地。
那实在是一双太过精致的双眼,让郑瀚初次见到就仿佛被电过一般。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突兀又深切的喜欢一个人。
郑瀚傻笑一下,那副蠢样让经过的病人护士都不自觉多看了他一眼。郑瀚仿佛没看见这一切,只是继续呆呆得傻笑,而少许后,一个电话终于让他停止傻笑。
“郑瀚。”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低,是带他的头儿,“受害人醒了吗?”
“醒了。”一涉及到工作,郑瀚傻呆的笑容也没了,英俊的脸换上严肃的表情,无端让人觉得可靠,“但是医生说他头部受过重创,也能会失忆,而且,”郑瀚微微一顿,想起少年说“不记得”时的冷漠表情,压下心里的疑惑,“他说他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不记得?”电话那头的人蓦地加大声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后再次平复心情,“我知道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但这个时候失忆不是增加了破案难度吗!”
郑瀚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少年受了那样重的伤,也不好逼问,只能转而言他,“头儿,我觉得那个韩先生有些古怪。他明明可以在报完警后就不再涉案,却还是跟我一样在病房等了一夜。”
“受害人吃过安眠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而且双方没有任何直接和间接的关系,他为什么会对受害人如此关心?”郑瀚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开口,却发现对面的人突然间沉默了。
“郑瀚,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电话里传来低哑的声音。“不要认为你是万能的。你的职业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你个人更是无法做好工作的每一项事,要承认你有时必须面对失败。”
郑瀚不明白头儿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明白了一些东西,“你还记得四年前的那场深夜凶杀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