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所为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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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里!”炎狛连忙上前拦住花樱远。花樱远铁青着脸,一语不发,然后,将小白狐狸扔回炎狛的怀中,御风而去。
“花樱远!”炎狛追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狗爷摇了摇头咋舌道:“停下来干啥,快追啊!”
炎狛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问术卉心:“御子渊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没死难道不在你的意料中吗?”术卉心反问,“他怎么可能轻易会死。”
炎狛心中了然,摇头道:“算了,欠他的人情我早还清了,你们祈灵山太乱。”说完,转身追随花樱远而去。
“他两什么关系?”狗爷问术卉心。
术卉心笑而不语。狗爷又扫了眼一直望向别处的水不允,又道:“哎……都好都好,你们都有机会,我就没了……哎……”
“你怎么没了?有志者事竟成。”术卉心拍了拍狗爷的肩膀,狗爷扫开她的手,白了她一眼,悻悻地走了。
狐山妖主之争在即,别妖谷已经偷偷潜入了狐山。狐山近日在妖主之位的归属问题上出现分歧,四妖君其中三位失踪,八妖殿更是不知去向,代妖主言殷迫于压力退出妖主之争,暂由四妖君之一的钟儿代理妖主之位。四妖君、八妖殿各自心怀鬼胎,以至于下面的族人也陷入混乱,一时间纷争四起。
烛曳带别妖谷的人化成狐山族人潜伏在狐山脚下,如今,借着狐山内乱,串通妖君准备一举拿下狐山。“计划没有问题。”烛曳轻笑,一双眸子柔情似水,又充满让人难以抗拒的魅惑,酥胸半掩,更添千娇百媚。
“嗯……”歌倚岚略微尴尬的轻咳一声,稍退了几步。他发色微红,半束半散在肩头,有些凌乱,一双眼生的自是好看,眼尾微翘,一眼能认出来自狐族。长相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体略显单薄,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却不知,烛曳最是喜欢这样的男子,总是禁不住要去挑逗的乐趣。
“你这么出卖狐族,就不怕他们日后报复么?”烛曳娇笑,葱白的指尖正要摸上歌倚岚的脸庞,却被他用扇柄轻轻一档,道:“姑娘,这样有失你的身份,况且,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出卖我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真有自信。”烛曳收回手,有些哀怨的扫了歌倚岚一眼,道:“好吧,我就带你去见我们谷主,不过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见面礼,可是会被他收拾的很惨哦!不过到时你如果求姐姐帮忙的话,姐姐一定会帮你的。”烛曳说着回眸一笑,顿时百媚丛生,歌倚岚别过头去,掩饰的一咳:“嗯,走吧!”
山路崎岖,枝繁叶茂,两人一前一后,烛曳熟练的穿梭在这片茂林中,然后穿过一片不起眼的灌木丛找到了一条通向山下的小道。歌倚岚眯了眯眼,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诧异,复而又似有若无的扫了眼身后,烛曳嘴角噙笑,瞥了一眼,继续一语不发的带路。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山上流下的泉水在山脚下汇成一汪清潭,泉水叮咚,附近的草木更见繁盛,泉水清澈见底,水中鹅卵石温润如玉,一直流下树林内,汇入林中另一片碧湖。
烛曳显然对此处极为熟悉,带着歌倚岚穿过泉水直接钻进水后的秘洞中。“呼”一声面前登时一亮,歌倚岚微微一顿,妖火灼灼,照出一条通向前方的道路。“滴答”,一滴水落进了他的后颈,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皱眉道:“连这个地方也能被你们找到。”
“怎么?”烛曳咯咯笑道:“你也很熟悉?”
“这里是狐天长老的清修之地,好在他老人家没回来。”歌倚岚轻叹一声,似有失望之意。
烛曳轻哼,收敛笑容,问:“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十位长老来去无踪,我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歌倚岚说着忽然停下脚步,烛曳闻言也停了下去,“也许什么?”
“也许,他根本没有离开这里。”歌倚岚浅笑,烛曳脸色骤变,还未等她开口,忽觉脊背一凉,洞深处传来一声冷喝:“八妖殿?”
“正是歌倚岚。”歌倚岚故作谦卑,笑意不减。
“就你一人吗?”洞内传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歌倚岚折扇轻摇,只见一颗水滴悄然落下,歌倚岚身不动、手一扬,水滴落上扇面的瞬间嗖的朝洞口飞了过去。
洞口潜伏的两人顿时暗叫不妙,闪身避开,随即想也不想扭身就逃。
“哪里走!”烛曳一声娇笑,两人眼前蓦然一黑,脚下腾地冒出数十条白丝,蕴含强大妖气“嘭”的将两人弹开,两人猝不及防的狼狈避开,只见白丝交错竟然织成了一张蛛网,网上渐渐渗出墨绿液体,入地即融,冒着丝丝白气。
两人面面相视,下意识退了两步。“呵!原来是喜殿与恨殿。”歌倚岚轻摇折扇,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问道:“想必两位应该知道代妖主言殷的去处吧!”
喜洛幻冷笑,道:“真是可惜,我们无法看到你不得好死了。”
“留着性命在,怎么会看不到?只要活得比我长久便可。”歌倚岚缓缓道,目光渐渐移向恨泣风。恨泣风只是沉着脸,凝神戒备,一语不发,喜洛幻回道:“但是,我们不喜欢像狗一样活下去。”
“还跟他们废话什么?”烛曳轻叱一声,双手化爪,扑向其中一人。歌倚岚见状连连后退,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是我送给谷主的礼物啊!”
“你!”烛曳回身喝道,突然恨泣风刀锋一转,削过烛曳眉梢,烛曳避的险之又险,心底咯噔一下,利爪更快猛攻对方下盘,恨泣风见状刀势一变,由攻转守,一旁喜洛幻伺机而动,目光却注视着歌倚岚的方向。
“歌倚岚吗?这份礼物本谷主收了。”话音一落,歌倚岚眼神一凛,急忙退至一旁。就见一条极快的身影将烛曳一把甩到一边,左手轻而易举的挥开落下的刀锋,右掌打中恨泣风胸口,恨泣风登时一愣,张口‘哇’的吐出血来。喜洛幻当即呆立,强大的妖力压得他动弹不得,手颤抖不已,穹冥捏着恨泣风的下巴将他提起,恨泣风整张脸呈酱紫色,痛苦的说不出话来。穹冥冷哼,将他扔向蛛网,只见他刚触到蛛网,白丝便嗖的缠住他的四肢,“啊啊啊!”突如其来的惨叫吓得喜洛幻浑身一个激灵,回神望去,缠住恨泣风四肢的蛛丝渐渐融化进了他的血肉,露出森森白骨,惨目忍睹。
“你呢?你是自己上去,还是我送你一程?”穹冥勾唇露出一抹浅笑,但喜洛幻头也不敢抬,早已吓得浑身发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谷主饶命。”
“饶命?”穹冥颇为意外,烛曳掩唇浅笑,歌倚岚饶有兴趣的抱着胳膊笑而不语,穹冥开口道:“那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喜、喜洛幻、你……”恨泣风痛苦的五官扭曲,仅凭最后的意识望向卑躬屈膝的喜洛幻。穹冥扫了眼恨泣风,又道:“后悔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解脱。”
“哈哈哈哈哈……”恨泣风仰天大笑,烛曳见穹冥眉头微蹙,食指轻轻一勾,两根蛛丝嗖嗖的钻进了恨泣风口中,笑声戛然而止,恨泣风满口是血,浑身抽搐了一下,便不省人事。
“嗯?”穹冥拖长尾音。喜洛幻打了个突儿,忙不迭回道:“我知道代妖主言殷在哪里。”
歌倚岚笑意更浓,折扇掩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晨曦岩。对,是晨曦岩。
花樱远一路直奔祈灵山后的晨曦岩,她记得当日是她亲自将御子渊背到这里掩埋,怎么会有假?难道他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什么想念已死的爱人都是假的吗?可是看他眼神,不像在说谎,为什么要骗她?“可恶!”花樱远低声骂道。炎狛从后方追上,拦道:“你现在去能怎样?至于这么生气吗?”
“你走开!”花樱远吼道,推开炎狛继续朝祈灵山飞去。炎狛叹了声,又将她拉住,“找到他怎样?难道你打算让他真死一次?”
“没错!”花樱远毫不犹豫的回道:“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骗我的人,我绝对要让他十倍百倍的偿还,他不是骗我装死吗?我现在就去让他死的彻彻底底!”说完,甩来炎狛的手,绝尘而去。
“哎……你啊!”炎狛叹了声,怀里的小白狐狸嗖的爬上他的脑袋,炎狛叹道:“我干嘛要去追她?”
小白狐狸怪叫几声,炎狛脸色一青,朝上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
“啊呜……”小白狐狸站在炎狛脑袋上眺望远处,一不留神就掉了下来,炎狛顺手接住将他塞到怀里,直摇头道:“行行行,算我怕你!”
说着,极不情愿的追向花樱远,花樱远觉察身后之人,微微一顿,却是什么也没说,耳边的是呼呼地风,以及御子渊濒临的话语。
是欺骗?是真实?她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花樱远一口气奔到草岭坡停了下来,感觉一股不寻常的妖气渐渐逼近,腰上鬼牙月似有感应,微微颤抖。与此同时炎狛也追了上来,眯了眯眼,冷笑一声:“原来是礼宫仙。”
“礼?”花樱远反问,草岭坡下缓缓走来一人,身着一件花花绿绿的宽大袖袍,却是骨瘦如柴,微驼背,皮肤蜡黄,棱角分明的脸上刻着一只精明的眸子,另一只绑着绷带,看来是瞎了,花樱远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看着他的脸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花樱远按住刀柄,炎狛对她说:“他是礼裔,和御子渊同属六宫仙。”
“礼裔?”花樱远出道之后一直在寻找关于煞炎幽荒的过去,追着孤老头不放,对七大妖山只有闻名。之前去了一次狐山也是半夜,如今虽到了祈灵山却也没看出什么名堂,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和别处也没什么两样,更没见几个妖。六宫仙是什么?她对此一无所知,更别说礼裔。
不过炎狛到对他有几分了解,冷冷扫了圈周遭,隐隐察觉杀气,隐藏很好,不用猜也知道是他的犬奴,“看来礼宫仙等了多时了?”
“狐山狡客来到祈灵山,礼裔理应恭候。”礼裔皮笑肉不笑的说,看的花樱远生生厌恶,“我不是来找你,御子渊在哪里?”花樱远脱口就问。
礼裔微微一顿,复而将目光落向花樱远,含笑道:“这位就是鬼妖姑娘吧!御子渊说他会在狐山等你。”
花樱远气得咬牙,狠狠地说:“他、他真的还活着?”说话间,杀气四溢,紧握的手,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她明明那么信他,他却骗了她!
诈死?很好!锐利的眸子落在礼裔含笑的眼中,静的惊不起一丝涟漪,礼裔只是淡淡的回道:“托姑娘的福,他活得很好。”
“好!狐山对吗?我现在就去!”花樱远说着扭身就走。炎狛急忙拉住她的手腕,花樱远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道:“放手!”说着,使劲儿甩开她的手,飘身远去。
“狐山?你想告诉我什么?”炎狛头也不回的问,礼裔不自觉的退了一步,身旁犬奴渐渐现身,“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那鬼妖御子渊的去处。”
“哼!你提到狐山,不就是打算引我回去吗?”炎狛冷笑。
礼裔忙说:“回去不回去不都由你决定?”
“狐山发生了什么事?”炎狛并不理会他的话,放下按住剑柄的手。礼裔笑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狐山最近正在选出新的妖主,以及……”
“以及什么”炎狛追问,脑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礼裔顿了顿,说:“别妖谷暗中渗入。”
“别妖谷……”炎狛喃喃,凛冽的眸子望向花樱远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炎狛走后,礼裔这才松了口气,挥了挥袖,跑出的犬奴又一一退下,他背着手,缓缓走下草岭坡,复而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草岭坡上的大槐树,若有所思。
“呵呵……这回就等别妖谷与狐山两败俱伤,祈灵山坐收渔利咯!御子渊啊御子渊,你该不会令妖主失望吧!”阴恻恻的干笑渐行渐远,消失在了祈灵山脚。妖气缭绕,白雾飘飘,宛如腰带环绕群山,巍峨高耸,恍惚间,又踪迹全无。
花樱远一路狂奔,方向却不是狐山,炎狛追着追着就觉得好奇,难道她不去狐山?还是她忘记了去的路?本来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谁知两人相距一步之时,花樱远忽然怒道:“别跟来!”说完,没了踪迹。
如果没有狐山的事,以炎狛的好奇心肯定会追上去,但现在他心系狐山,还有那六个小鬼,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狐山方向。
“啊呜……”小白狐狸蹭的从炎狛怀里窜出爬上他的脑袋,眼巴巴的望着后面,“要去你自己跟去,我没空。”
“啊呜……”小狐狸委屈的叫了声,又钻回炎狛的怀里。
两人分道扬镳,花樱远这回没有感觉到炎狛跟来,长长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两个人行动了?她自问,无答,只有自己的笑,略带苦涩。
她没有直接冲到狐山,反而绕道祈灵山后侧的晨曦岩,当初是她背他回来葬在这里,他说,这里还葬着他的爱人,虽然对现在的她而言,爱,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但他感觉到他的心,那种深沉的痛,刻骨铭心的记忆,以及眼中的悲哀,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花樱远不信。感情可以欺骗,但眼睛会透露一切,他濒死的那一刻,真的是很像见到他的妻子,是……
“朱曦……”花樱远看着右侧的墓碑,又将目光落向左侧,“御子渊……”
鬼牙月低吟,忽然唰的飞出刀鞘,花樱远应声接刀,一刀挥下,鬼妖妖力登时暴涨,轰隆一声炸开两座坟墓,尘烟滚滚,漫天飞舞的残屑落在她的肩头,缁衣如墨,深沉的立在浓浓尘烟之中,静静的看着两个做棺木中的妖蛾,一语不发。
“哈哈……原来感情真的可以欺骗。”花樱远咬唇,深吸一口气,一阵风起,一切都随风远去,只剩两座被毁的坟墓,以及一双深深的足印。
千命居内,鹿儿的尸体落地即化成一片鲜红似火的红阳花,九命千岁出神的看着娇艳盛开的花,转身进了里屋,床榻上,躺着一名面目全非的女子,气若游丝。
九命千岁温柔的拂过女子的侧脸,轻声呢喃:“我会救你,红阳。”
回身刹那,怒发红阳的指尖动了动,九命千岁浅笑如初,化作一缕青烟,消失。
石碑上的叉尾猫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喵~”
“你终于出来了。”狗爷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九命千岁闻言不惊不怒,平淡回道:“这样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很清楚,要找我的麻烦随时可以,不过眼下,我可听说你的妻女受制于御子渊。”
“胡说八道,你没离开这里一步,从哪里来的消息?”狗爷脸色一变,怒道。
九命千岁冷笑,回道:“怒发红阳。”
说完,径直绕过狗爷,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