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来覆去第一百回后，他一咬牙坐了起来，让人工智能送了一台电脑到面前，开始搜索起关于陆赐的信息，秦穆觉得自己就像个疯子，莫名其妙地保存了一大堆陆赐处理公事时的照片，还把关于他的新闻一点一点剪切下来，在文档里排版保存好。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瞟到了一个名字。
    “旧王”凡洗。
    旧王……？
    真是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两个字。
    关于凡洗的信息很多，但是并不都是有用的，秦穆注意到凡洗真的长得和自己很像。与凡洗二字有关的基本上都是新闻，看完了资料，秦穆也没有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但是并不算一无所获，他也看到了一条抓住他眼球的信息——凡洗是陆赐和洛阿的哥哥。
    陆赐和洛阿……和凡洗？
    秦穆决定不再去想那些费脑的事，而是开始搜索其他自己需要知道的东西。
    来这里的时间有点太短了，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想起还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去了解世界。
    第一步，得先知道各个军队的职责才对。听管婷今天对他讲的关于文军的事，似乎意思是各个军队的职业是不同的。
    第一军是王军的底牌，第二军……保卫神？神？这是什么？
    秦穆搜了一下神这个字眼，冒出来的结果让他有些心惊。这个被称为神的人，居住在海王星的神殿，只有陆赐和洛阿、以及第二军的将军能够见到他，神掌控着感情之壳？
    这个人地位似乎要比陆赐还高，算了，这些都后来再看好了。秦穆抿了抿嘴唇，继续看军队的资料。
    第三军一直在与反叛军战斗的第一线，第四军负责司法，也会协助第三军进行战斗。
    目光快速向下移动，最终锁定在了第八军。第八军，专司医疗，现任将军鱼雪。
    因为兰旭的事，秦穆对于医疗方面的事情很上心，这时候也顺手记录起了第八军的资料。
    将军是鱼雪，这个名字也真是够奇怪的，是医生世家的继承人？和管婷的关系很好……
    女性占80%，简直是天堂！
    职责：第一分队是包扎、止血、上药……
    第二分队……制药……
    第三分队……帮忙运送伤员……
    秦穆想往下移动一下，却发现进度到底了。
    他木然盯着屏幕。
    就这么点信息？
    秦穆突然有一种挫败感。他叹了口气，直接躺倒，盯着天花板，思绪很快飘到了别的地方。
    陆赐，这个名字真好听，而且意义也很好。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洛阿的哥哥。
    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严肃啊。
    想着想着，瞌睡虫便袭了过来，秦穆无意识地陷入了沉睡，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有让电脑退回去。被子被他踢到了地上，手在周围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摸到，又有些失望地缩起了腿，皱紧了眉。
    清晨。昼灯已经亮起，手表在桌子上不断闪烁着红灯，且嘀嘀地响着，预示着他已经快要迟到了。
    秦穆毫无反应地翻了个身。
    兰旭有些担心地敲了敲门。至少他希望在自己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秦穆不要太惹风头，毕竟王军那边是很忌讳迟到的。
    睡梦中的秦穆完全没有听到敲门声。
    “秦穆？”
    兰旭推开门，让智能把自己送了进来，又在秦穆跟前叫了几声，但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兰旭只好伸手戳了戳他。
    秦穆动了一下，还是没醒。
    兰旭又实在不好意思太粗鲁，焦急地四处环视了一圈，突然看到了秦穆并没有收回去的电脑。兰旭抿了一下嘴唇，关掉了还在嘀嘀的表，轻轻移动过去。
    电脑上开着三个窗口，兰旭小心翼翼地回头瞟了一眼秦穆，发现他没有醒来的征兆之后，看了看秦穆浏览的内容。第八军的资料？他对这个感兴趣？因为战争，很多事都不会对外部完全公开，网络自然只有很少一部分资料。
    兰旭点开了第二个窗口，嘴角顿时抽了一下。
    这是一个文档，里面有陆赐的资料、以前出行的新闻、甚至还有一堆赞美陆赐的文章，更可怕的是，还有一篇文章的作者名是岑溪。在欣赏了一下岑大将军酸过胃液的赞美功力之后，兰旭面如菜色地点开了最后一个窗口，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一个文件夹！居然全是陆赐的照片！
    兰旭迅速转过头，用看怪物的眼神死死盯着床上的秦穆——这个人是个跟踪狂！100%的跟踪狂！绝对是陆赐的跟踪狂没跑了！
    兰旭深深吸了口气，头皮发麻。
    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其低落。陆赐毫无疑问是他这辈子最仇恨的人，但是秦穆，却似乎很喜欢他的样子？
    “嗯……？”秦穆皱了一下眉，缓缓睁开了眼睛，“流尊……？”
    “啊……哈哈哈哈哈……”兰旭僵着脸笑了笑，“那个……”
    秦穆缓缓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表，立刻瞪圆了眼睛，慌乱地爬了起来：“天啊！已经这个点儿了……咦，你在看什么？啊……这……个……啊……”
    发现此时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秦穆也没办法解释自己昨天好像魔征了一样心态，只好讪笑了一下：“我……我是他的粉丝……”
    兰旭连忙道：“我知道！！粉丝总是恨不得连偶像的内裤都扒回家……呃……呃，不对，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我我我我是看你快迟到了进来叫你的，那个，我在门口叫了，可是你没反应，我我我先出去了！”
    秦穆的嘴角抽了一下，叹了口气，把电脑退了回去。真是浪费啊，也不知道能源到底会不会收他的钱，到现在为止，他身上可只有洛阿给他的一些不知道具体价值的钱啊。
    换下了宽大的软金属家居服，秦穆不得不面临一个窘境——要想不迟到，似乎只能使用飞行器了。
    他麻木地拿出了管婷给的说明书，在没有经过驾照系统训练的情况下，新手上路了。
    而另一方面，兰旭拼命把自己的脸往枕头里埋：“啊啊啊啊混蛋，我在说什么啊，什么把内裤扒回家啊，混蛋！天啊！这个人有让我没办法好好说话的天赋技能吗啊啊啊！”
    不仅兰旭在为自己屡屡说错话纠结，秦穆也陷入了思考——也许自己真的有跟踪狂的潜质也说不定。
    第一次驾驶飞行器就成功地到达了目的地，勉强赶上了最后的集合时间，秦穆的心绪却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满脑子都是陆赐的样子，这种感觉挥之不去，占据着整个大脑。
    人数清查完毕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自己的训练场。熟悉的纯白色地板，熟悉的哑铃，熟悉的空气和温度。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除了自己的房间以外呆得最久的地方，也是一个让他充满了迷茫的地方。
    自己是不是终有一天要跟着其他前线军——也就是第三军的其他成员一起上战场，而自己此时的训练是不是为那时候做准备呢，而真的上了战场，他又该怎么做呢。去杀敌吗？杀死那些，和自己并无瓜葛也无仇恨的人？
    他不知道。
    只是一如既往地练习着，因为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门突然被敲了敲，这是他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条件反射地就向门口看了过去，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那个他疯狂搜索过相关新闻的男人，陆赐。
    秦穆立刻单膝跪了下来：“王。”
    陆赐刚要踏进来，脚步却因为他这一行礼硬生生僵在了半空，片刻之后，陆赐还是放下了自己的脚，快步走了过来。
    陆赐起初并没有直接问话，而且一个一个地掂量着放在那里的哑铃，直到他把所有器材都碰了个遍，才问秦穆：“住得习惯吗？”
    “还好。”
    “生活上的东西，房间的智能基本上都可以提供给你。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需求？比如女人什么的。”
    秦穆立刻摇了摇头：“王，我暂时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吗，如果有别的需要也可以提出。”
    “我现在很满足！”
    陆赐难得地笑了一下：“那天的一百圈听说折腾得你不轻，现在你应该很讨厌我吧？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害怕我。”
    “作为士兵，我不会这样想的！”
    “你其实很会说漂亮话嘛。我想问你一件事。”
    “请您问吧，秦穆一定知无不答。”
    “你知道凡洗的事情吗？”
    “这个……知道……”其实那天向岑溪问过凡洗之后，秦穆一直很后悔，因为既然凡洗是曾经的王，他的事情应该是人尽皆知的才对，而他当时的提问完全有暴露自己的风险。
    最好的回答方式，就是装作什么都知道。
    “那，关于感情之壳和罪恶因子的事呢。”
    “……我知道，王。”
    陆赐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他觉得自己不知道吗？难道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应该不可能啊，自己并没有怎么和他接触过，陆赐也应该不会闲到怀疑一个普通士兵才对。
    “那你就应该知道岑溪接近你的理由了吧？”
    “……”
    他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岑溪一直没有办法释怀凡洗的死，而你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件暂时性的好事，但是长此以往，悲剧一定会发生，他会杀了你的。所以离他远一点，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都是有好处的。不光是他，我也希望你不要控制不住自己去喜欢他。”陆赐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把什么想说的话压了回去。
    “是。”
    其实关于凡洗，关于岑溪的事，他也猜到了七七八八，陆赐似乎也认为岑溪有目的地接近自己的。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忍不住想起了岑溪说过的话——“你不会爱上我吧？只有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我才敢留在这里。”
    如果他真的是为一段已经逝去的爱情来接近自己，又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表情说出这种话呢。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答应过岑溪了。
    他不会爱上他的。
    陆赐特地来提醒自己，明显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这个底层人士，他之所以会主动来和自己接触，大概都是因为岑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