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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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林疏去了医院复检,然后就开始治疗。
    林疏坐在特别的地方挂链霉素。林疏坐在那里,觉得特冷清。
    过了一个星期,林疏和阿妈去学校办了休学手续。到教务处办完手续然后过来,林疏回教室收拾东西。
    正值上课时候,林疏带着口罩走到座位上。同桌凑过来问他怎么了,林疏偏过头把他推得远远的,然后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拿了几本书回家。那些没用的东西依然留在他那里。
    从教室里出来,林疏站在教室外面看了老半天。他阿妈催他回家,他站在那里顿了顿,然后走的时候,林疏哭了。
    不知道为何,大概是心有不甘与遗憾。明明自己也未曾做错什么,却总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没有与大家一起向前。觉得在生命了有什么东西掉了,大概是与大家一起奋斗的青春吧。觉得都走到这一步了却好像忽然丢弃大家先走了,没有和大家一起奔赴最后的约定。
    他的阿妈摸摸他的头,安慰他:“没事的。明年再来就好了。”
    然而过了几日林疏就再无那种落寞的感觉了,日记依旧是那么过着。每天早晨去医院挂链霉素,要挂两个月。然后饭前一小时之前要记得吃利福平,异烟肼,吡嗪酰胺。因为要吃这些药,林疏又不得不放弃很多食物,比如说一些好吃的鱼类。
    日子日复一日就那么过去。
    林疏先来无视在挂吊针在家里发呆的时候只能看书。在那段日子里,林疏看了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一大堆的书。那些意识流的作品那么晦涩难懂,却优美异常。
    他坐在窗前的时候,秋日的傍晚有火红的火烧云。看见更往南飞的大雁掠过天际。想起马塞尔的生活,和他那突如其来因为某个事物而触发对往事的眷恋与念想。无时无刻的缠绕在脑海里。
    梦境与现实往往分不清楚。长长的走廊里吹来的风,好像又闻到了夏日不散的兰花的味道。青涩纯洁美好,那些过往的时日,如梦如幻,已经不能再倾诉了,真的像春日的溪流,被阳光照的暖和的,缓缓的往前流去了。
    从医院出来会走过有种着女贞树的小道。秋日里落下黑褐色的果实,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女贞树特有的气味,
    冬至那天,林疏看见有人再放孔明灯,明亮的一颗红点慢慢的升向天空,林疏看着黑夜里那比星星还亮的红点,借着那个人的愿望也偷偷的许了一个愿望。
    在一月份的时候,下了梁城难得一见的雪,薄薄的但是却让林疏激动了很久,林疏穿着很厚的羽绒服,带着口罩,在那日夜晚与钟璩一起去放了烟花,他们两个买了一大袋,在元溪河畔。黑夜里那个少年的面孔被照亮,那么安静柔和让人喜欢。
    不再日日相见时时相伴,林疏觉得钟璩和以前不一样了。多是不见般就如他所想的更加的英俊。那些时光把他的眉目雕琢的更加舒展,染上了由少年变往一个男人的魅力。一举一动都有了让人值得依靠的厚实。只是,林疏,没有敢靠的太近。
    放完了烟花,两人一起回去,走过桥的时候,钟璩忽然从背后抱住了林疏,林疏被他吓得一跳,腿一软。想起那日,阳光和煦的那日,两人站在元溪旁,钟璩对林疏说的那些话,林疏跌入深深的元溪。那时似乎不久之前罢了,但却远的实在让人都快忘了。钟璩伏在他的耳畔说:“开心吗?”
    “你快放开,离开我远点。”林疏说。
    然后钟璩笑了,放开了林疏。他的眼里波光闪闪。然后林疏也笑起来了。两人都笑起来了。
    然后,在记忆里,便是草长莺飞的春日,街道上的梧桐都抽出了嫩芽,桃花盛开,万物复苏。林疏的疗程过了二分之一。
    林疏依旧坐在那里等啊等。七卷的《追忆似水年华》仍就没看看完,林疏时常看到一半就抚着书就睡着了。他梦见他走过长长的长廊,有清凉的风从那幽深的长廊深处吹来,带着春日百花的香气。醒来,那海棠有抽出了花苞,母亲在庭院里给那些花洒水。林疏坐在窗前,看见一只燕子掠过不知去往何处人家。
    林疏盼啊盼,终于进入了暮春。林疏又是站在一楼的窗前,看见钟璩放学走过。他看见钟璩有时走过来会停下来然后会朝着林疏看。林疏站在玻璃窗前朝他笑笑,钟璩也站在那朝他一笑。
    天益渐燥热,脱了羽绒服,脱了线衫,脱了卫衣,脱了衬衫,换上短袖。林疏的疗程也渐入了尾声,他问阿妈还消几日。
    他阿妈笑笑:“莫须几日了,一两周就结束了。”然后脸上就露出了那种如释重负的笑容,似乎解了什么了不得的心结。
    然后,似乎就过了几日般的,林疏就发现要高考了,原本他也将要参加的这场盛事却应那个事却耽搁了。那日他站在学校门口,听见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然后那人潮人海涌出,每个人脸上都那么开心,洋溢着笑容,想着六月的阳光。他们一个个的人脸就像一朵朵向日葵,刺得眼睛都疼了。他们带着结束的幸福,与林疏擦肩而过。高三楼上,教室里抛出雪白的试卷,像满天飞雪。林疏站在人潮里,看的痴了。
    他们毕业的那天,林疏也去了。老师发完填志愿的书,然后说了几句话。说道后面,他自己也哽咽了。
    然后,大家都散了,咫尺天涯。
    林疏阿妈在燥热的夏季,又做了好吃的仙草。家里又缭绕起那时断时续的兰花香。
    林疏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林疏去开了门,发现时钟璩。林疏说:“什么事?”
    “我要搬家了。”钟璩直接开了口,“出去走走吧。”
    林疏什么也没说,换了鞋子和钟璩一起出门去了。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元溪旁。一路上,林疏低着头,钟璩也什么话都没说。
    夏日的元溪两岸依旧绿草丰满,溪边开了火红的石榴花。两人走到桥上的时候,钟璩开口说:“我爸妈升迁要去外地了,我们家也一并要搬过去了。这边的房子要卖掉。”
    “我……”钟璩说,却也说不下去了。
    林疏一下没开口,钟璩说:“林疏。”
    “嗯。”林疏应了一声他。钟璩回头一看他,发现林疏已经早就流眼泪了。钟璩停住脚,用手把他眼泪擦掉:“别这么伤心。”
    然而林疏却是笑起来了。
    但是心里涩的很,林疏想着,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想的那些。是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一个少年情窦初开的心事。
    然而钟璩也是懂得,他们站在元溪的桥上,溪上吹来淡淡的风。钟璩拥抱了林疏,在他的额头上浅浅的印了一个吻。
    钟璩走的那日,林疏没有去送他,林疏怕自己过去的时候忍不住会掉眼泪。那些往日的眷恋终究一去不复返。
    那是在元溪边画的那个少年,那个晨曦薄雾里的少年,阳光下的少年,坐在他身边给他盖衣服的少年,带着他去了梅镇的少年,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也是多愁善感敏感的少年,终于要消失了。随着今日的时光远去。不知何时才会见。他心中的那些心事还没吐露,像那些冬日的烟火,再漂亮再惊艳,放完后依旧空剩薄雾,再无处可寻。
    林疏消沉了那两日,后来想想,觉得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应该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惆怅,像忘却了的忧愁(注:回忆…忧愁系张爱玲语,略有改动)。
    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略有些迷茫的。
    然而林疏不太记得是哪日了,只记得哪日晴光正好,阳光穿过玻璃窗户洒在地板上也不太燥热了,只是模糊明亮的漂亮,屋里依旧清凉的,缠绕着淡淡的兰花香。林疏正在庭院里帮阿妈修剪那海棠花。然后听见门外有人喊林疏林疏。林疏高高的喊了一声:“诶!”然后跑去开门了。
    门外的邮差给了他一封信。
    林疏拆开信,那封信来自更南方的一个城市的一所大学。
    信里写着: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等你。
    寄信人是:钟璩。
    然后,什么都没了。
    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句话里,透出了无限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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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2015。2。9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From:晏元晨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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