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翩翩少年郎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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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顶之灾除了满门抄斩、一朝家变,剩下的就是自懂事起就被告知:弱冠之时,就将嫁与男子为妻!
顾南就是在娃娃亲里度过了凄惨的十四载。据说,是两家世代交好,于是便定下娃娃亲,不论男女,皆为亲家;据说,顾南出生时,双方父母就更敲定二人应结为伉俪;据说,顾南小时候没少被那坏小子拉手摸脸,乐得父母直嚷嚷有缘。
束发前一日,顾南提了把剑,洋洋洒洒留了两页家书,悄悄从偏门潜出。自小便爱舞刀弄枪的他,做梦都想仗剑江湖,有知己作陪,有红颜作伴。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顾南对江南分外向往。人总是那样,对触不可及地事物,才觉着是最好的,夜不能寐都在想念在期待,欲望一日日膨胀,若不开道口子发泄,那就只能满足它。顾南明显就是随心所欲之人,向往江南,向往那里的女子,索性就未再计划,琢磨着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路见不平,最后能到江南寻得佳人便好。
可惜虽听闻江湖如何如何险恶,他还是没放在心上,十四载不是都未曾出过一点纰漏?
哪里却想过是自家双亲怜惜自己,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不曾沾染过一丝肮脏和人性丑恶。
不过区区两日,他的盘缠就被骗得还剩下十之一二。之后每每想起这些糟心事,顾南都忍不住对着身边男人发火,若不是他晚了那么些年出现,又怎会吃了那么多苦,白挨了那么多委屈。
这不,顾南前脚刚进茶肆,后脚就跟来一个衣冠蓝缕的中年汉子,汉子苦着一张脸:“好心人,可怜可怜我罢,这都三天没吃饭了。”
这时候的顾南还是存着助人就能成为大侠的天真想法,一听有人三天没有吃饭,哪里还坐得住,即使自家身上已无多少盘缠,还是豪气地挥手:“大哥你过来,我请你吃酒。”说罢回头对茶肆老板吆喝,“小二哥,一坛酒!”
有生意不做是傻子,要是没人帮这中年汉子付钱,小二哥早就一扫把扫到中年汉子头上乱打出去了,既然有人要当冤大头,他也没必要去提点,只能说既然要放一个小孩子出门在外,也不教养下世道险恶之事,这父母也是失职。
“好嘞!客官您要女儿红还是状元红?”
“我呸!小二哥你也是个心黑的欺负小孩子!”邻座跟顾南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儿站起来张口就骂,泼辣得根本拉都拉不住。
小二哥脸皮也薄,却还硬犟着脖子反驳:“是这位小公子要点的酒,我只不过是问小公子要啥酒,何况姑娘您又不跟小公子一路!”
“你个不要脸的!”女孩子一身火红绸衣衬得她白齿红唇格外动人,一双眼睛亮晶晶几欲喷出火来,“欺负小哥儿不懂行是么?!老娘就是跟小哥儿一路你又待如何!”说着还一脚踏上顾南身边的木椅,可是没踩稳,“哐当”把木椅给踩翻了。一声“老娘”差点没惊掉顾南的下巴,这简直太粗鲁了!
小二哥若还没看出这小姑娘是练过的,就白混了,赶紧弯腰讨好:“是我眼拙,不晓得姑奶奶跟小公子是一路的……您看,您还是出去吧?”最后一句却是冲着中年汉子说的。中年汉子看捞不到好处,只得一步步挪出去,只盼望着那小公子能转变想法。
“老娘才不是你的姑奶奶!”看小二哥服软,女孩子也不好无理取闹,只得悻悻换了目标,一巴掌狠狠拍在顾南后脑勺。
小二哥心里咯噔一跳:还好没再惹这姑奶奶,这是要活活打死人的模样啊!
顾南突然被打了,整个脑瓜子都疼得不行,简直头晕目眩,人都看不清,却也不忘呲牙咧嘴吼:“悍妇!你打我作甚!!”
红衣女孩一听,这还了得,好心帮他居然反过来骂她!
一巴掌又是招呼上去,“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直把顾南嘴角都给打破了。
“别胡闹了。”跟红衣女孩一路的男子皱眉,这见了红就不好了,虽然感觉这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儿有点缺心眼,出门在外,与人为善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