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德，你笑什么呢。”看到自己的女儿打庭院回来就对着镜子嗤嗤笑个不停，何大娘生怕这孩子魔怔了。好容易在长公主府邸安顿了下来，仗着二丫头清容在公主面前说得上话让清德做了歌女，这要是撞上鬼上身之类的事情，可就糟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姐姐告诉你一句，要是你这次抓住机会了，日后见他的日子长着呢，那金银富贵还不是淌水般的来。”清容揪着妹妹的耳朵，将她从镜子前扯开。“可别辜负的这张脸。”
    “姐姐你们说什么呢。”何仲卿从窗子探进身来，看着一脸神秘的二姐和满脸通红的三姐。
    “萧大人在长公主府邸甄选佳人排演歌舞，要进献给皇上呢。”
    “皇上！”何大娘吓得连手中的杯子都砸了，若是平时清德她们不仔细砸了杯子跌了碗，得被她数落三天。可如今不一样的，这放眼望去长公主府里哪有比自己家三丫头漂亮的歌女？眼瞅着女儿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还顾得着一个杯子。“三丫，这可不得了，得抓紧，得抓紧。”
    “娘你瞎掺和什么呀，三妹是见到了萧大人才魂不守舍的。”清容看着母亲看妹妹的眼神就作呕。“见了皇帝又如何，谁不知道如今的皇上眼里只有萧大人，这平常女子进宫了也就是孤寂老死的份儿。要我说，三妹若是抓住机会赢得萧大人的欢心，才是实实在在的富贵。”
    “萧大人？二姐你说的是那个男宠？三姐怎么会看上那种人。”何仲卿翻翻白眼，在他眼里男儿再不济，也不能干那见不得人的勾搭。
    “你又没见过，你知道是哪种人？”清容一记暴栗敲到弟弟头上“我听公主说当日先帝在时，春日祈福的时候，那萧铭一身白衣打花丛中走过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是神仙下凡，纷纷下拜。后来先帝看到了，也说像神仙呢，还取嫣然之意赐名为‘嫣’。”
    “比公主还漂亮？”在何仲卿眼里，公主温柔端庄，从不欺辱下人，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那当然了。”清容是长公主府邸有头有脸的大丫鬟，见过萧铭几次。她还记得第一次随长公主进宫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只恨爹娘没多给自己多生几双眼，好把他的样子多看几次。“这天下，没人能和他比。要不然皇上那么着迷，金山银山的往外送。”
    萧铭是宇文彘登基后第一个抬举的臣下，这一点何仲卿听说过；宇文彘曾经赐予萧铭万金，这一点何仲卿也听说过。虽然他不知道万两黄金摆在眼前是什么滋味，但他也从不羡慕。钳奴之子，又怎么奢望那样的生活，何况他多少有些不齿。
    “那他给皇上送女人干什么。”何大娘听来听去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娘你管人家怎么想的干什么，总归是机会，三妹要是抓住了您老人家也不用再为人奴仆，仲卿也不用日日与牲口打交道，能谋个好前程。怎么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指不定萧大人是善心大发呢。”清容是真不知道，她只知道萧铭提出来之后公主很高兴的应承了下来，还派人进宫知会了皇上三日后移驾长公主府邸。“总之三妹你看吧，萧大人温文尔雅，精通音律。你好好表现表现，他一句话可以改变我们所有人的处境。你生了这幅好皮囊，就不要辜负了。”
    “不能理解。”何仲卿嘀咕了一句就准备走了。
    “你这野小子又去干什么？”何大娘追在后面喊着。她长子夭折后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虽然为人奴仆，但何大娘也心疼的紧。
    “去看看公主殿下的马匹，也该喂草料了。”仲卿一路小跑奔向马厩。“别碰它！”仲卿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那个人好像在摸飞影。飞影也是公主最心爱的坐骑，怎么能让旁人碰！
    那人明显被仲卿这一声吼惊到了，抚摸飞影的手都顿了顿。
    “飞影是公主心爱。”仲卿也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跑上前去解释道。
    “是我疏忽，不是为客之道。”
    在面前的人转身冲他笑的时候，仲卿惊呆了。难道这个人就是二姐说的萧铭？老天让这样的人生在世上，何其不公。
    萧铭看着目瞪口呆的少年，当年宇文彘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随即就是没完没了的小动作和‘你分明就是个小姑娘’的不断重复。重复着重复着，自己和宇文彘都大了，很多事情也从前不同了。
    “惊扰公子，是仲卿的错。请公子责罚。”何仲卿也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才结结巴巴的吐出这句话。
    萧铭摇摇头，径直离开了。
    何仲卿抿着嘴，恍然间看到夕阳沉寂，这日头都没了往常的绚丽，是被他夺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