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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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魇最终还是没有离开季府,天大地大,实无他藏身之处。然而一个人漂泊太久总会梦到家乡,特别是在这样寂寞的时刻。
青魇记忆中这块被岩石压抑的禁区终于松动,满脑都是欢歌呐喊与厮杀斧击。美梦醒来,一遍又一遍的叫嚣伙伴之间的温存,他终于还是感到寂寞,而赵懿轩,从青魇某日没去赴约开始,再没有任何消息。
他开始不由自主的思念这个男人。
“青魇?”
在酒铺买酒的时候,青魇遇见了阿熊,他穿着深色棉袄,头戴布帽,续了点胡子,稳重不少。
青魇惊道:“你来京城为何不寻我?”
好歹也是一场朋友。
“嘿嘿,”阿熊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新兵入伍,又训练又帮农,哪里有空啊。”
青魇木讷的点点头,瞅瞅手里的酒,轻声问:“喝一杯?”
阿熊心里也有很多疑问,所以点点头:“走吧,咱们上楼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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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京城披上白衣,行商推着热汤的小车,雾气蒸腾,喧嚣声,车马声,冰冷冻不住这些繁华,反而挂上大红织灯笼,摆好祭祀用的鼎炉香烛,以庆即将来临的年节,
与这样的热闹不同,酒馆内有一人冷若冰霜,令旁客惊奇到底是人、还是鬼?
男人的黑发分成两段,上端用青色丝带系一缎,下端散开成片搭在肩上。苍白如玉的脸细腻无痕,尤其一双黑珍珠般的眸子,慑人心魄,如画龙点睛的那抹神来之笔,只是眼底深处由寂寞和空洞组成,以脆弱搔挠人心。
青魇变得更妖了。一袭淡紫衣裳,袖襟纹铜印,细如竹节的手指圆润光滑,一处处的往上盼,脖子纤细微倾,烛光涂抹后,更泛出水波般的光印。
阿熊收回目光,长得漂亮的男人他见过,但青魇的优点则是柔中带刚,眉宇间的英气是如何也忽略不了的,但也正因为这样从胭脂俗粉中脱颖而出。
——在这堂坐间,频频回望青魇的男人亦不再少数。
“赵懿轩要成亲,为什么他自己不告诉我?”青魇手指骤然一收,打翻杯中美酒。虽说气恼,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青魇不奇怪阿熊为什么会成为黑甲禁军,因为有让他觉得更奇怪的事情。
阿熊挥掉冷汗:“王爷回来后处处受限,这消息只有几人知道,你不要太大声•••”
青魇不语,扶好杯子倒了一杯酒水,递到嘴边悠了悠,又跌下来。
他皱紧眉头,嘴角抽了两下。就算阿熊是个糙人也看出来了,如果说青魇对赵懿轩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阿熊把一张红色帖翻出来,道:“这是请帖。”
青魇默了会儿,思绪无比清晰:“为什么你会随身携带请帖?——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买酒?”
啊,兜不住了。阿熊本来就不擅长这种事情:“其实是王爷派我来的。”
青魇一扬眉:“•••”
不止季子槐派人跟踪他,连赵懿轩也这样。
“妈的!”阿熊趴在桌子上挠头,挠完突然想起什么,猛一抬头:“青魇,我觉得王爷挺好的。真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阿熊说到这,开始龇牙咧嘴:“你看,王爷有钱有权,模样也不差•••妈的,我说不下去了。”
青魇大概也懂了这是什么意思,垂下眼帘,似无奈似嘲笑的勾起嘴角。
阿熊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是说媒,而且还穿帮了。
但也不能全怪他,那赵王爷也忒不害臊,居然让他来施激将法,这还不算完,激将后还得说好话,堂堂男子汉,又不是媒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做得出来啊。
青魇问:“赵懿轩没有成亲?”
阿熊老实巴交的看着自己的手:“是啊,皇太后挑了兵部侍郎的女儿,可是王爷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所以就•••”
赵懿轩满满的心机。
“原来如此。”青魇又沉默了。
阿熊有点气了,追问:“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青魇稳稳的喝了一杯酒:“没什么意思。”
阿熊是个暴脾气,点火就着:“好你个青魇,老子的话都给你套出来了,你居然还说没什么意思。”
其实两人聊到一半后,背后的香阁便多出了一位客人。即便隐藏走路气息,但凡人的气味是不会变化的。——青魇的嗅觉仍在,若是没有出错,那么他的背后应该有一个抿嘴微笑的男人。
恐怕这两人都明白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只不过话没说开,偏偏这阿熊还傻啦吧唧的吵嚷着,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到底怎么想的快说啊,老子交不了差会处杖刑的呀!”
青魇也不厌其烦,冷哼一句:
“你让他自己问。”
阿熊准备掀桌子和青魇这厮干一架,身子刚供起来,便瞅着隔屏上方多出一颗人头。
赵懿轩英姿飒爽,却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情,被发现后还笑得十分淡然:
“让我问?•••问什么?”
阿熊老老实实的坐回去,该吃吃该喝喝,他什么都看不见!
青魇抬头冷笑:“老狐狸。”
赵懿轩咧嘴,笑得很爽朗:“克老虎。”
这两人真不害臊。阿熊把眼睛捂起来,周围良久没动静,好奇之下他稍微松开手缝,瞧见青魇踩在凳子上,如杨柳般看似孱弱的身影挡住了所有。
——若是他换个角度,会看见青魇捧着赵懿轩英俊的脸,一遍又一遍的舔舐对方的口腔。
赵懿轩仰着脖子,一只手攥紧隔帘,一只手抱住青魇的后脑,他可以为了这个吻等这么久,这不仅仅是毅力,还有他的不相信•••
赵懿轩不相信亲吻是青魇的习惯或本能,就像他不相信青魇在一步步的引导下会不动心。
季子槐很好,但是爱他的人太多,没有人会允许他专情和分心。
所以,最后青魇一定会爱上他。
“哼,老狐狸。”青魇温柔如水的目光似乎也印证了赵懿轩的猜想。
赵懿轩亦调笑道:“大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