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有不测风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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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到底说了什么啊?”
阿熊整装待发,原定计划是去丙江,与季府一同去的生面显然会大很多。但是他老爹有了新的打算,跟随赵懿轩。——哇,这局势风云轮转啊。赵王爷不仅不除掉他们,还把他纳入麾下。——也就是说,自己有了从军的机会!
“傻孩子。”
老刘看着阿熊身上的黑色盔甲,挺难受的,这跟卖了儿子没什么区别。
老刘止不住叹息,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留下人质。——给人一分,收回十分。所以说,当初就不敢搅这趟浑水,赵家人谁都惹不起。
那么到底他说了改变赵懿轩的打算呢。老刘只是很简单的分析一下局势:
•••没错,皇上可能大意来及不防备,但是京城仍然有不少兵马,赵王爷冒然攻进去,城池固若金汤,想打快攻,临前又没有在京城留有部署,势必会在皇城东大门碰壁。如果趁这段时间,城外的兵马迅速调集,而赵王爷在京城中心,不就被两面夹击,动弹不得了吗?
其实这一点不说还好,赵懿轩破釜沉舟,必将势若破竹。赢面很大。
但是当老刘点穿赵懿轩事前没有在京城留下安排,行事匆忙,破绽诸多,这人心自然就乱了。
再来,老刘谈了一下青魇,同样干了许多傻事,阿熊却招人痛恨。恨之下,赵王爷便将老刘赶了出来。
呵,这也说明很多事情,比如,男人在成大事前不能心有眷恋。这种眷恋就像老刘对自己的独子,两人相伴十八年,哪里舍得让阿熊去从军呢。——而阿熊亦很孝顺,说不准去就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是的,赵懿轩怕了。怕自己一旦失败,就没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他投降,两人之间一定有机会,但是如果他兵变,有一半的几率会输精光。
赵懿轩可不傻。仔细算算,到底孰更利己?
——但他的这种利己令老刘觉得唏嘘:•••王爷居然把权位和青魇摆放在一起衡量!难道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原本老刘只是希望赵王爷动摇,然后他们寻机会逃命。而现在•••
阿熊成为赵懿轩的贴身禁卫,他佩上黑鬼面具,头戴红翎头盔,双眼坚定的跟随王爷的背影。
——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而且与寻常兵卒不同,是王爷直属的禁卫兵!——骄傲、威风、光宗耀祖,报效朝廷,征战四方!这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老刘塞了一点银子和干粮,一路相送。眼瞅着到岔路了,长队的阵容稍微乱了乱,从黑甲禁卫中挤出一个壮汉:
阿熊俨然一副军爷模样,身傍武器,手扶在大刀柄上。他严厉的看着老人,仿佛不认识一样,冷冰冰道:
“老爹,听说王爷会令士卒修缮杭城,你留下吧,不要再送我了。”
老刘摇摇头,布满老茧的手握住儿子的手,含着泪水说:
“好好好,这就嫌弃你爹了。你这暴脾气要改改,知道吗?——千万不要惹事生非。——还要记得写信,不识的字让别人帮你写。”
从军者,三年不可与亲者相见。更不用说禁卫,一辈子的忠心耿耿,根本不准回来探望亲人。
“老爹!”
阿熊鼻子一酸,他伸手把老爹瘦弱的身子拥住。——刘秉刚老来得子,珍惜程度可想而知。多么舍不得啊,可这都是命,早晚的命。他们刘家的种,从来都是人杰辈出,根本闲不住。
眼瞅着兵队走远了,老刘颤巍巍拂泪,拍拍儿子厚实的肩膀,道:“你去吧”
阿熊重重点头,不舍的多看几眼,眼泪就忍不住了,一边往后倒退,一边哭丧道:“爹!保重啊!”
“诶!走吧。”
只有老刘知道阿熊以后难免颠簸。——傻儿子稀里糊涂得罪了两大势力,一个姓季,一个姓赵。——不过没有关系,阿熊有天生神力,精明如赵王爷应该会好好对待这份大礼。
不过仍然有一簇“担忧”在老刘心里燃烧,他站在高处远望,不断祈求“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但愿王爷物致其用,不会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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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季府。桂花凋零,满园金瓣。
中殿设酒宴,以慰季子槐、晏婳、季璞初等人从江洲回来。一时间,热闹非凡,何紫还拉着青魇比划自己刚学会的拳脚功夫,许多下人则在旁侧叫嚣,杜芍药也笑得花枝乱颤,季府欢声笑语不断。
而另一旁的“藏玉阁”:
小院逸致,几叠桂花糕置于凉亭的石桌上。一个面容秀致,头顶明珠纱冠,身穿华衣美服的男人端坐亭中,神情清冷,如脱离这些凡尘的喧嚣。——刘管家侍在身后,燃起熏炉,京城燥热,他更拿着蒲扇为老爷扇风,或赶蚊子。
季子槐放下账本,看倦了似的,把眼睛合上,过了良久,他又睁开,回身问道:
“老刘,倘若有人不自量力与本老爷争东西,你说如何是好呢?”
这话说得几分冷嘲几分自得。刘管家跟季子槐时间长,十分懂得主子心意,迎合道:
“小偷小摸不必理会。若对方不自力量,老爷可发力阻之。——阻而无用,可使计退之。——退还无用,只好赶尽杀绝。”
“嗯•••”季子槐很满意,特别是听见赶尽杀绝时,他扬起眉角,双眼眯成缝。
他仔细想了想,回过身,幽幽道:“呵呵,赶尽杀绝,也好。”
不知老爷跟谁记仇呢。
刘管家恍惚一下。季老爷的名望有坏有好,但大部分还是对他很敬重,全因对方不会深陷情沼不能自拔。——呵,当男人有雄厚财力,家中却只有一妻三妾,可以说令人匪夷所思。——季子槐没有作个沉迷酒色的模样,为人处事亦点到即止,不会多计较得失。商界一片看好。
大家都以为季老爷专情。不,他并不专情任何人。
季子槐外热内冷。霜瑾得宠,没错,谁都看得出来,季子槐的温柔劲都给了这个霜瑾。而那个新来的青魇处处碰壁,季子槐碰都没有碰过,甚至连帮他说话的丫鬟都没有好果子吃。
刘管家是明眼人,青魇来府之前,霜瑾只是稍微占宠一点,而且这点资本还不够他飞扬跋扈的。
——他再好好想想下人的话,什么“赵王爷和青魇”等云云,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替本老爷走一趟,送封信给承德公主。”
刘管家惊讶道:“承德公主!”叶君敬悔婚的公主,改嫁魏总兵,如今住在京城靠北的齐康府。
叶君敬冒犯天颜,皇上可以不追究,但承德公主脸面何存?
赵懿轩身为皇孙贵族,承德公主的亲舅舅,居然包庇叶君敬的老相好玉嫣,承德公主只会被纳为笑柄,这种仇,一个女人会不计较,那她就不是女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赵懿轩不知道一个女人记恨起来有多恐怖。——呵,没关系,季子槐冷冷的想:他马上就知道了。而这一切,都会慢慢进行。
他要让赵懿轩死得不明白,毫无翻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