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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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没有刻意找陈风,我打了电话给姚丽华。
简单得说了上次陈风托我的事已经找到人办了,麻烦她帮忙转告。
姚丽华在电话里口气极是不快:“水寒哥,你干嘛玩消失?”
我敷衍着解释了几句,便擅自挂断电话。
跟老伯说了,陈风人不错,有担当,有能力,个性十足,端的是开国之君中兴之主的气概,全然没有半点蜀国阿斗的气场。
觉得暂时不见陈风也可以。
直到我在外逍遥过夜,忽被催命的手机铃声震醒,朦胧中一接却是吴强气急败坏的声音:“萧少,你那陈风要解约。”
我一下子醒了,从床上弹起的动作让我那一夜床伴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吴强苦笑:“萧少啊,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前两天收到你转来的钱,昨天晚上我叫上了陈风跟几个内定,把上戏档期的事跟他们说了,其他几个人都高兴得不得了,陈风却说,他不演,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他要解约。”
我哑然无语,对吴强的头疼感同身受。
安慰了吴强几句,我吩咐道:“行了,我去做工作。该他的戏还是给他安排,除非我给你准信。”
吴强答应着,挂了电话。
床伴模仿埃及艳后克丽奥佩特拉,半躺半坐,媚眼如丝:“萧少,你遇到了不买你帐的人物?”
谢绝八卦。我回了四个字。
行程不得不做了调整,我先打电话给姚丽华,她听说我要过去,倒是挺高兴。
晚餐时分,陈风几乎都在,除非特别要事,雷打不动。
姚丽华建议道:“水寒哥最好晚餐时候来,这样就算你和风哥有什么龃龉,大家也容易打圆场嘛。”
我赞扬她想得周到。
的确,人多的话,应该没那么尴尬。
不过事实证明我委实太过低估陈风了,想当然的事情根本就不适合发生在他身上。
当我出现在热热闹闹你争我夺的晚餐上时,陈风脸色果然变了变,他二话不说,放下空碗,就往二楼走去。
我急忙追上,他的房门在我门前赫然关上。
好大一个闭门羹。
恨得牙痒,却不能离去。我暗暗运气,嚷了起来:“你那脑袋上是怎么回事?”
跟陈风打了个照面便发现了,他头顶靠左的位置剃掉了头发,粘着边长五六厘米见方的纱布——这情况姚丽华可没有事先告诉我。
“不关你事。”里面回答得极是冷淡。
我推门,门并没有反锁,顺利进去,陈风坐在电脑前,并不看我。
“那跟吴强解约总关我事吧?你不承我情,没关系,但这样做太没有职业道德了。”换个角度进攻,嗯。
陈风抬头,嘴角一撇:“你认为我是什么职业,萧少?”
我双手抱胸,同样不客气:“知道你呼风唤雨的能耐,不过风哥,你即便想要个正当职业掩饰身份,三百六十行,何必偏偏挑了曝光率不低的演员?你就真没一点私心?”
这话成功得让陈风噎住了。他欲言又止,我不由面露胜利的微笑。
末了他转开视线,看向黑漆漆的电脑显示器:“不想你卷进来。你不是本就打算抽身?”
我的微笑迅速凋零。
只好拿出耍赖的本事,瞪眼:“我现在想知道,你不说,我不走!”
很好,陈风明显不习惯吃这一套,他又是怔了一怔。
然后他起身,淡笑对我道:“好,那就走吧。”
识趣的萧少当然不会问,要去哪里这样无知的问题。
跟着陈风出了“乐春院”,一路向着这地方的更深处走。
我鲜少到过这龙蛇混杂的地方,难免要有些微的紧张,见陈风手插在裤带,泰然自若,不由心生一丝羡慕。
他将我带入一条狭窄的小巷内,走到尽头,却豁然开朗,灯红酒绿,霓虹交错。
陈风走入一家标着“XX足浴城”的二层建筑内。
我随后,一进门,便发现不对。
那里面空空荡荡也就算了,却是不少地方焦黑一片,各款摆设装修混杂在一起,简直就像巫婆那冒着泡泡的大锅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地方,百分之九十九是被祝融先生造访过吧?
我对陈风问出这个疑问,他笑了笑,手指着头上的伤口,道:“这就是原因。”
接下来他算是很耐心得跟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这块我并不熟悉的城市区域,龙争虎斗从未停歇过。随着城市的渐渐成长茁壮,这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也吸引了越来越多各色各样的冒险者。陈风的地盘势力建立得并不晚,中途历经好些次某人轻描淡写的吞并、火拼,在如今圈子里,也算数一数二,旁人小觑不得。
只是江山永远是不稳的。这些年来,新移民们为了拓求更广的活动空间,必须对已划分好的势力范围下手,以求重新定下规范。
这本来就是常有的事。无论哪个世界,说到底,优胜劣汰。
陈风道:“前些天,有人跑来放火烧场闹事,我查到了是什么人做的,当然要报复。萧少,承你好意要把我捧成明星,不过即便我能走得了,身后也有太多人注定要在这里生老病死。黑白两个世界,我兼顾不能,只好解约,临时演员好在临时,希望你能原谅。”
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看着这店内的满目苍痍,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陈风也不催促,默默在我身边,与我一起“欣赏”一楼二楼的惨状。
重新回到了门口,我终于下定决心,抬头道:“没事,黑白世界,不是你来便是我往。你若真不愿站在霓虹彩灯下,那我……我到你这边来好了。”
陈风诧异:“什么?”
“我说得够清楚了,风哥。”我深吸口气,笑道,“你若做不了与我同进同出的明星,就让我来做你冲锋陷阵的小弟好了。”
对我这般不同寻常的宣言,陈风的反应只是咧咧嘴:“你这是何必?”
话是这么说,但当我重新站在陈风下属们面前的时候,在众多大惊小怪的呼喊声中,前途既模糊又清楚。我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可笑起来,估计这一生一世我都逃不开陈风,当初的回避,却是为了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