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先生教你的诗，可都背齐了？”雪清晨看着她，一脸笑意。
    “背齐了。”她点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如此甚好。”他笑意更甚，朝她问道，“你来这儿有多久了？”
    “再七日便足一月了。”
    “这书阁中的书可都阅完了？”
    “是。”她垂首，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雪清晨看了她半晌，才缓缓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说着起身，道，“无事便同我出去走走。”
    “是。”她望着足尖，依旧是冷着脸，眉眼间全然是淡淡的疏离。
    雪清晨领着她，到了一处酒楼外，便立马有小厮迎上来，笑着引他们入楼。
    门开了，眼里印入的是一个身穿紫袍的男子，封神俊朗，相貌与雪清晨有过之而无不及，正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盏，见他们来了，立马站起来，一脸笑意。
    “四哥来了，坐。”
    雪清晨也不客气，坐了下来，见云笙还站着，便又起身将她按在椅子上才又坐了下去。
    她却清楚地看见，对面的紫衣男子眼里一闪而逝的促狭。
    雪清晨自然也是将这些小动作收入眼底，却也不点破，只是冲那紫衣男子笑道，“六弟可是久等了，这位是我的义弟，顾云笙。”
    紫衣男子看着她，堪堪笑了起来，道，“你这义弟可是生得细皮嫩肉，长得也是水灵灵的，我一看可真分不清男女了。”
    那双桃花眼在她身上转了几转，便似是忍不住般笑了起来，似轻蔑，似调侃。
    云笙心里徒然一惊，身子也是紧绷起来，片刻却也是冷静下来，道，“六皇子可是逾越了，小弟自幼体弱多病，家母便将我当女子娇养着，自是少了分像您这般的男子刚气了。”
    雪清晨却也是定定地看着她，眼底似是有些疑惑，见她有些怒意，才又笑着道，“的确如此，六弟莫要多疑了，商量正事要紧。”
    “那就依了皇兄吧。”紫衣男子仍是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她，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就像是抓到了猎物的猎人，充满着探究和欣喜。
    雪清晨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这位义弟是来京城赶考的，才识过人，望六弟可要多担待担待了。”
    “四哥所求，怎敢不应？”他笑着回道，“不过四哥向来清心寡欲，为何如此看中区区一个义弟？”
    “六弟多心了，我看他学识过人，觉得是个可塑之才，特地向你引荐的。”雪清晨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便起身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我便先回了，方才那一番话，六弟可莫忘。”
    见他起身，云笙也站了起来。
    “自然是忘不了的。”紫衣男子也起来，道，眼里却看着安静站在原地的云笙。
    她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底发毛，见雪清晨离去，竟僵在原地没跟上去，恍惚间才回过神来，忙赶了上去，经过紫衣男子时，也不敢抬起头来，只是垂着脑袋，脚步匆匆。
    “小家伙，漏出马脚了。”
    经过他时，他突然在他耳边轻声道，一脸暧昧，挑逗意味十足。
    云笙还尚年幼，那里听过如此轻浮的话，脸一下便红了。
    雪清晨见她还是没有跟过来，不由往后面一望，便看到云笙羞红了的脸颊，极是诱人犯罪，六皇子站在她身边，笑得一脸反常。
    他心底涌上一丝醋味，却不知从何来的，只得冰冷地说道，“还不快跟上来？”
    她一惊，极快地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边。
    雪清晨看着不远处的紫衣男子，冷哼一声，却也是缓缓离去了。
    出了酒楼外，云笙忍不住问道，“他就是六皇子雪琊？”
    “正是，”雪清晨不急不缓地走着，声音极淡，带着刻意的疏离，仿佛是生着闷气，道，“今后同他走得远些。”
    “为何呢？”云笙不解。
    “他是个危险的人。”雪清晨正了正神色，道，“总之离他远点就是，可明白？”
    “明白了。”她低下头，暗暗思索着，却又猛地抬头，道，“四皇子在酒楼里同他说的话是何意？”
    “我要你去参加科举。”雪清晨一下冷下脸色，严肃道，“今年的状元，你务必得到。”
    “事关你的野心，所以重要？”她一脸调侃，道。
    雪清晨也不隐瞒，坦然道，“嗯。”
    “我知道了，”云笙收起调侃的表情，正色道，“你有何把握我能取到状元？”
    “我同雪琊说过，再者以你如今的才学，这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吧？”雪清晨笑笑，反问道，“你可有把握否？”
    “把握？”她冷哼一声，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道，“把握自然是有的。”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他不可至否。
    “随你怎么想。”云笙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一路回到府邸，云笙用过饭食便回到书阁温习书本，距科举还剩小半个月，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刻苦阅书了。
    书阁中，那豆大的烛火直至夜半才熄灭，云笙趴在书案上，竟是不自觉地睡着了。
    月下，一个人影闪入书阁，却是一脸复杂的雪清晨，他站在她身边半晌，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将手中的毛毯轻轻盖到她身上，却不由碰到她颈间的肌肤，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触电般收回了手，匆匆逃离。
    主院间的那棵年份已久的桃树下，始终静静立着一个身影，低着头，不知思考着些什么，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