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爱恨依旧,此情长流。 第160章 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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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践行
邺城斜燕街的一间酒楼里,罗安其没戴太医白九的面具,穿了身灰色短袍,对着酒壶喝酒,耳边故意留下的一撮儿头发不停晃动,让本来端正清俊的样貌,平白添了几分风流放荡。
甲一坐在他身侧,“没想到你不仅活着,还回到了公子身边。”
“怎么,很意外?”罗安其挑眉,酒不离手。
甲一摇头,“我意外的是皇上竟没杀你。你不知道,当年皇上到乐阳府要你下落时,差点一剑杀了老爷,我才晓得联姻的消息是你泄露的。”
“不错,就是我!”酒灌得更猛,“说到这个,我也很意外皇上居然让你护送齐宝月去苗疆。他知道了少主不是齐修的儿子,该对你有所防备才是。”
“说实话,我也很意外。”那张齐修斩首前秘密交给他的字条就是要他忠心皇上,并且听从皇上安排,想到皇上的安排,甲一不免感叹,“如今景王爷已经为木家平反,公子拿回了邺城少主的身份,又成了大新的军师,仇终于可以报了。”
“报仇?你可知,他为报仇吃了多少苦?”
甲一刚想答话,罗安其再次开口。
“他为放弃报仇才是吃够了苦,不然也不会被……算了,不提这个也罢!明日要开战,你不向皇上请命参军,怎么反倒要走?”
“信我已经送到,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养伤拖了好几日,早就该走了。”
听得出甲一并不愿透露更重要的是何事,罗安其换了话题,“为了护送苗疆的密信,你还真是连命都不要了,愣头青!”
甲一一怔,愣头青?貌似只有一个人这样说过自己,“你不会是……?”
罗安其调侃他,“不给你个明确地暗示,你这样缺心眼的人果然瞧不出。”
甲一恍然,“啊!怪不得当年你一心跟着世子,而我追随老爷,如今再见居然会感觉很熟悉!原来你早就回到公子身边了!怎么不早说?老爷还对你一直防备,生怕你来路不明,害了公子!”
“齐修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没少利用我家少主,谁防备谁还不一定呢!”语气全然的不屑。
甲一被呛了个脸红脖子粗,“老爷已经为此忏悔,也付出了代价!如今更是——”
话猛然停住。
和一个死人斤斤计较貌似是有些过分,罗安其放下酒壶,给甲一斟茶,“不管怎么说,你一路不辞辛劳又险些丧命从苗疆送来如此重要的信,我罗安其谢你!重伤初愈,你以茶代酒吧!”
那封信详细描述了茶无遗所说的解蛊之法,正是罗安其一直苦苦等待的。
甲一拿起茶杯,“你应该谢小姐和皇上。信是小姐写的,能安然送到也是因为皇上的暗卫及时出现。”
罗安其试探性开口:“你知不知道追杀你的是何人?有什么目的?”有些事他无法去问穆染天。
甲一小声道:“我与杀手接触最多,方便调查,皇上才特许我参与审问。事关公子安危,想来你不会害公子,告诉你也无妨。”更加小声道:“抓获的杀手嘴很严,审问多日,今天才有结果,是苗疆专属圣女的死士,目……”
“齐宝月要杀你?!”罗安其惊讶!
甲一慌忙捂住罗安其的嘴,“他们口中的圣女好像是叫佐澜潇这个名字。”
“早该猜到是她!”罗安其一把抄起酒壶,眼带恨意。可少主的母亲是怎么知道甲一身上带有苗疆密信的呢?难道是师傅……不!师傅只忠心于圣女,如今佐澜潇已经不再是圣女。
“你认识这个人?”
罗安其一愣,“不认识!”如果可以,真的宁愿从不认识少主的母亲!
“我留下来,也是为了替皇上查这件事。现在有了结果,才能放心离开。”甲一说着挠挠脖子,左顾右盼,“不是说好了为我饯行,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忽然一把剑敲在脑袋上,长离青衫一展,“小二,来壶好酒!”
“你……你来了?”甲一瞬间脸红,望着长离冷冰冰的侧脸,“女孩子还是喝茶的好。”
“客官,您要的酒。”
长离抬手提起酒壶,冲甲一笑道:“恩,刚去收拾了几个抢钱的小罗罗这才来晚了。饯行当然是要喝酒!”
罗安其手中酒壶已空,又心情郁闷,他一把夺过长离的酒往嘴里灌,便灌便说,“这酒壶可是被我亲过了,你还要不?”
长离狭长的眼眸染上极度想要杀人的冷光。
甲一赶忙打圆场,“我受伤了,也不能喝酒。长离姑娘陪在下饮茶吧。”
“那就一路顺风!”长离端起茶杯。
“借姑娘吉言。”
“只是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语气有些犹豫。
“姑娘但说无妨。”
“上次绯嫣馆门前帮了你一把,我记得你穿的是相府护卫的衣服。你们主子既是相府公子,怎么如今又成了邺城少主?先前在京都他为娶公主杀了禁军,也没有被治罪。现在竟还被任命为大新的军师。他究竟什么来头?”
北山寺比剑时长离见过容月,她自然知道容月是相府公子,只是她不能在罗安其面前说出比剑的事,只好借由甲一问出心中的问题。她一直在猜黑柳口中的主公就是容月,而容月为了保护手下才派人说服她替罗安其去送死。为保属下煞费苦心,自己又技不如人,所以她并不记恨容月。
只是长离对差点一剑刺死自己,身边跟随数名高手保护,又格外受皇帝宠信的人很是好奇。更重要的是,罗安其对容月的事向来讳莫如深,每每被问起都含糊其辞,这让长离更加好奇。
甲一摇头,“公子不是我的主子。”停顿片刻还是小声说了不愿提起的齐修斩首,“那样轰动的事,你在京都难道没听说?相爷行刑前,皇上抱着公子在刑场滴血验亲,证明了公子不是相爷的亲生儿子,又重新赐婚给真正的相府嫡子,同时也等于昭告天下他对公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罗安其一把揪起甲一的衣襟。
长离的眼睛也是瞪得老大!
“你们都没听说?”
罗安其松手:“没有。”那时他一直在皇宫,对于宫外的事知之甚少。可促成少主成为和亲驸马报仇的明明是穆染天,他为什么又要用这种方式阻止?昭告天下少主是他的男宠吗?少主是否知晓此事?那时少主一直在昏迷,该是不知道的吧……他那样高傲的人,如果知道了……
长离当时中剑昏迷,刚一醒就赶路来了邺城,自是没听说。她点点头,看着忽然沉默又带了几分悲色的罗安其,“虽然同为男子,可毕竟是被一国之君喜欢,你别难过了。”
“你懂什么?!”罗安其冷声,悲色更浓,“他宁愿死也不会想……”容月唯一一次自杀为的就是不想做男宠。少主,你就算对穆染天有再深的情,也是绝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吧?帝王男宠,这种身份……穆染天怎么敢,又怎么舍得让你承受?
长离哑然,也是,正常男子谁会愿意当男宠呢?有违天道伦常,又被世人所不齿。
甲一难得的说了一次明白话,“公子如果还在意这个,也不会留在皇上身边了。况且邺城并没有几人知晓此事。”
事实上,虽然外界盛传皇帝是带着男宠出征,而军营里皇帝格外宠信军师也是人尽皆知,可很少有人能将两者关联在一起。原因无他,只因茶无遗是被穆染天高调送到大将军手中,要余亚东务必安全送达邺城的,有名有份的“真”男宠。以茶无遗的张扬,见过茶妃的人,可不在少数。
除了军中高层和帝王心腹,并没有几人有缘得见皇帝怀抱军师的画面,当然他们也都不敢乱说,那些爱嚼舌根的早就去见了阎王。而入城时皇帝与邺城少主同乘一骑的场景,就像首战皇帝亲自保护护城将军一样,同为男子,更多人并不会轻易想到情爱一事,宠臣与男宠,有着天壤之别。
罗安其也知道穆染天为了不让自己的少主受辱,暗中做了不少,“来一起喝一杯,天色也不早了。”
一顿践行的晚膳结束。甲一回军营落脚,而罗安其送长离去她租住的小院。
“你最近整日跟着我,难道不要为你的公子煎药诊脉吗?他的身体貌似不怎么好。”
“他有了弟弟哪里还需要我?”
“你是说徐前辈的药童小木?”长离租到小院以前,在护城将军府借宿了两日,徐长寿和徐小木她都是见过的。
“你怎么知道?”罗安其惊讶。
“为木家平反的皇榜上有木城主的画像,我猜的。”长离感叹,“不过,你家公子长得却是一点都不像自己的父亲。”
“恩,少主长得像母亲。”说到佐澜潇,罗安其握紧双拳,眼里闪过恨意。
“我到了,你快回去吧。一整晚都魂不守舍,要不是你说有了心上人,我都要以为你看上自家公子了呢。”长离打趣道。
罗安其身体一僵,“我可不敢和皇上抢人。”
“哦对了,这院子便宜又干净,你家公子人贵事忙,我送了几次拜帖都被回绝了,你替我谢过他吧。”
“恩。”罗安其看着长离走远的背影,眯眼。穆染天果然是知道长安长离两姐妹的,可他不仅给长离安排了住处,还让自己负责监视,究竟是什么目的?
“还有,记得帮我问军师女子能不能带兵打仗!”长离的声音远远传来,青衫消失在夜色中。
罗安其回身,“恩,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