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白头一方 第一百七十七章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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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知晓天帝在做何等逆天而行的事,这对三界安宁是极大的威胁,必须抓住时机,将祸事直接扼杀!
青云心里思绪万千,担忧万千,和梧桐、陌尘说清事情后,他直接动身前往魔界。
梧桐二人乍闻如此祸事,内心激荡不安,加快速度去寻找并解决活死人军队。
萧钦这边却还安稳地品茶看戏。莫尔维被抓,皇帝老子又死了,江诗宇如今孤立无援,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江诗宇痛不欲生的样子。
江天白手里拿着遗诏,却没有打开看的想法,他对那个位子没什么兴趣,长久以来的经营都只为求自保。对他来说,谁坐那个位子无所谓,只要不危害到他就行。排来选去,和他最相安无事的竟然是多年在外的老六。
邵念平也没有告知遗诏内容,他只是恭敬地双手递过去,然后沉默不语,看着同样沉默不语的江天白离开。
历经好几天终于见到丞相一面,会面之前江天白有很多话要说,如今却也没必要说了。
邵念平要的是天下太平,他要的是自身无虞,如今最合适的人选就一个,彼此心照不宣。
江诗宇逃出驿站之后,狼狈不堪地进了城,城里却是一番山雨欲来的沉寂。她又累又饿,又困又倦,却不能进宫去自投罗网。
江天珏似乎还顾着几分姐弟情面,没有对她赶尽杀绝,但她却恨透来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莫尔维也彻底抛下她跑了,如今她孤立无援,连回去继续做她的王妃都再无可能,现下只能去老五那里。
江天白确实好吃好喝地养着她,过了几天,等她回过神来要再谋打算时,江天白却突然病重,闭门不出,只派人护送她回家。
江诗宇哪里不知道如今自己回不去了,她心里开始暗恨当初给她发信的人,她开始咬牙切齿想要报复。
她生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还未出阁时就可以随意把别人当成泄恨的工具,她手底下的怨魂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然而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报复,被别人关在温香华丽的楼阁里,像个婢子一般任人宰割。
护送她的人被药倒了,尚有姿色的她被卖了。因为不是完璧之身,她原本只能沦落成最低下的货色,可是最后她被关在了华丽的高楼里。
在这里,她还是被称为公主,却是沦落为玩物的公主!
她只觉得更加屈辱,恨不能咬碎那些油腻恶心的臭男人,却无能为力,恶狠狠的眼神反而让她被折磨得很厉害。
死是死不掉的,她被下了药;绝食也没有用,对方只会饿她几顿,又撬开她的嘴像喂猪一样灌下去。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她每天每夜地咒骂,痛骂这些大逆不道的人要被她千刀万剐,她的公主身份在这里只会激起那些人更多的恶|欲。
短短几日,她就开始精神恍惚,整个人像游魂似的,遍体鳞伤。
萧钦却觉得远远不够,他出现在江诗宇的阁楼里,当着她的面给老鸨扔了几张银票,嘴里淡淡道:“还远远不够,得好好招呼公主。”
江诗宇此时被人按压着跪伏在地上,她艰难地抬眼望去,眼珠都快要挣脱眼眶。
她看到了一张带笑的脸,颇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萧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心情颇为愉悦,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怎么,公主不记得我了?”
江诗宇越看他越眼熟,这副眉眼慢慢和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的眉眼重合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你个……”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她被人按着脑袋狠狠砸在了地上,嘴唇破裂,流了满下巴的血。有人还用又臭又硬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嘴。
萧钦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老子死得颇为憋屈,你可得替他受着,加上你自己的债,啧啧,好好还吧,可别死了,你可是高贵的公主殿下。我还等着你的雷霆之怒呢。”
绣了云纹暗线的袍摆从眼前划过,听懂他话里含义,江诗宇剧烈挣扎起来,却又被狠狠按住,浑身都疼,她却唔唔咒骂着,可惜无人理会。
又有人来买她了,她被直接压着去见客,如此狼狈的样子却让对方更加激动。她咬着牙忍了下来,她终有一日会离开这个鬼地方,把这些人统统五马分尸!尤其是那个逆臣之子,她一定要千倍万倍地让他也尝尽人间苦痛!
江诗宇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很早的时候就让萧钦尝过人间苦痛了。她只觉得当时自己踩死的不过是只无关痛痒的蝼蚁,最多不过是帮助她除掉了母后痛恨的对手,一箭双雕。
夜色如水,四周十分安宁,夜风里缠绵着不知名的花香。走在小巷里,萧钦大仇得报,心里却并不如何痛快。
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章阔为的院子外,边上紧挨着的就是杜芫的暂居之所。隔着院墙,那边的琴音和桃树枝叶一同伸到院外。
主人怕也是无心调弦,随意叮咚几声边停了。萧钦莫名想起了在深含巷的那些时日。
他几步过去,翻身坐到了院墙上,桃树枝叶茂盛,好在他牛高马大没被遮得严严实实。
“泽仪?”杜芫恰好就在树下,他听到动静仰头一望,就看到了坐在墙头的萧钦。
月光洒下,他也想起了那段时日。不由得嘴角带笑:“好久不见呀。”
萧钦顺着树干猴似的滑下去,动作颇为滑稽。杜芫知他是有意为之,便不说什么,只是笑着替他拂去衣上尘土树屑。
“我想你了。”萧钦装了那么些年的纨绔,别的没学到,厚脸皮和油嘴滑舌倒学了个十足十。
杜芫红着脸拉他坐下,并不理他的胡话,只问他:“用饭否?”
萧钦摇头,他便去边上的厨房里热菜,他晚饭吃得不多,章月琳送来的饭菜还剩下好些。
萧钦跟着过去,直接伸手搂住他的腰,发觉他又瘦了些许。
“饭食不合口?怎么又瘦了?”
杜芫摇头:“章小姐做的饭菜味道不错,你一会儿尝尝。”
“章小姐?”萧钦搂着他转身,把他锁在怀里低头盯着他,“定是温柔可人。”
杜芫笑他:“胡说八道。那就是个小妹妹。”
萧钦却还腻在他身上,用脚把柴火踢出灶膛,嘴里道:“我想吃馄饨,咱们出去吃。”
杜芫颇无奈,只得陪他出去。两人踏月而行,寻了好久才寻到往常爱吃的那家馄饨,两人各自要了一碗,杜芫用过饭食,他的那碗几乎都夹给了萧钦。
回到居所,萧钦把近日的事挑挑拣拣跟杜芫说,隐去了那些腌臜部分,杜芫安静听着,双眸注视着他,时不时捏着他修长的手指。
最后萧钦幽幽叹道:“大仇得报二三,我却……”
杜芫握紧他的手,安抚道:“随心而为。”
萧钦把他拉到怀里紧紧抱着,两人一时无言,只剩月光安静流淌。
良久,萧钦低声唤道:“阿芫。”
杜芫也低声应道:“嗯。”
“老头子会高兴吗?我娘会高兴吗?”萧钦的语气里充满了迷茫。
前尘旧怨,新恨叠加,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报仇雪恨,讨回公道,可是……
眼前飘过馄饨摊那对老夫妻的质朴笑脸,闪过雲安城的车水马龙,男女老少。这种种画面最终被染血的母亲和悬挂在城门楼的父亲所取代。
杜芫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没有经历过那些苦痛,没有经历过那些生死离别,哪怕再感同身受,他也没有立场说任何话,不管是劝阻还是支持。
一边是深仇大恨,一边是百姓。萧钦已经伸出手搅乱风云,他能做的也许就是陪伴。
可夜深人静时,他也辗转反侧,心里难安。杜芫在心里问自己:你难道不想阻止他吗?你要看着他继续痛苦纠结吗?你要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一辈子流离失所吗?
“泽仪……”杜芫心里叹息着,还是没有开口阻止。
萧钦放开他,低头抵着他的额头,他闭上眼睛,不让萧钦看到自己眼里的挣扎犹豫。
良久之后,萧钦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喃喃道:“旧怨已了,新恨已雪,且由他争去吧。”
杜芫睁开眼睛,抬头按着他的后颈,凑过去吻他一下,整个人偎到他怀里。
萧钦哪怕浑身魔气,但他终究是个人,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内心深处永远牵挂着父亲的一生之愿。
当天夜里,萧钦就安排人分别给王静悬和江天白送了一份大礼,然后把自己的人都撤出了皇宫。
王静悬带着人在萧钦说的地方堵着,很快逮住了偷偷往宫外去送信的宫女。江天白在萧钦的指引下,也很快查明白了邵旸和江天珏之间的联系。萧钦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且随他去吧,皇宫那个地方,正适合那些利欲熏心的人盘旋争斗。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此前的所作所为是徒劳,也完全不觉得自己白跑一趟,他甚至在内心深处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让萧家满门的牺牲皆付诸东流。
一望无际的山林,铺向天际一般,像绿色的牢笼把人困在其中。梧桐站在茂密的枝叶下,抬手触着可三人合抱的粗壮树干。
他正在通过这层层叠叠的树木感知附近的动静,他也是无意之间才发现自己可以和这些树木有感应。
陌尘站在他的旁边,看他额头冒出细汗,却没有出声打扰他。
二人在城镇里一无所获,只能来到人烟罕至的深林尝试一番,几日过去却一无所获。
某一刻,梧桐睁开了双眸。浅绿色的法力从他的手掌延伸出去,融入直入云霄的大树,又通过挨挨挤挤的枝叶扩散到其他树木,然后缓缓回到梧桐体内。
“西南方向有异常。”梧桐收回手,陌尘拉过来给他输入法力休养神魂。
休息片刻,二人往西南方向而去,不久就察觉到了那处地方的树木被砍伐了不少,就地搭起了很多简易的树棚。
看他要直接去查探,陌尘劝住他:“先不急,你去告知雲安守军,我去查探一番。”
这样确实要稳妥一些,梧桐便道:“你千万不要妄动,保护好自己。”
“我知晓。”陌尘捏捏他的手指,“你也一路小心。”
梧桐颔首,转身快去离去,瞬间消失在树林深处。陌尘收回视线,小心地往那个地方靠近,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然后保持一段距离围着这个地方走了一圈,大概确定了范围。
作者闲话:
啊,接近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