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醉卧花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后顾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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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眨眼间就过去,大军行到了平堂州常被斯坦国侵扰的地界,然后选好平坦开阔的地方安营扎寨,搭灶做饭。
    萧钦背着手站在挂起来的地图前,地图上平堂州和斯坦国接壤的某些区域画了红圈,这些红圈表示目前被斯坦国侵扰的村寨。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正在萧钦看得出神的时候,萧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萧钦应了声,萧乾便进来递上一封信,“是萧爻的密信。”
    萧钦接过打开一看,眉头就拧了起来。看得萧乾心里疑惑,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
    他们行军这段时间,又有一个地方被侵扰,虽然地方常备军和民兵打退了斯坦国的人,但是损失惨重。萧爻就是在这个地方组织守备,打退的斯坦人,这次的密信内容就是他最近的发现。
    萧钦会皱眉,是因为萧爻信中说的疑点。
    信中说萧爻暗访过好几个被斯坦人扰过的村寨,和好几个地方的幸存者交谈后,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斯坦军队贪婪,被扰的村寨无一不被洗劫一空,但是斯坦军队有两个很奇怪的举动,其一是老人和残弱者被他们当场宰杀,他们却把这些尸体运到树林里,而且这些尸体全身的血液也都不翼而飞;其二就是他们把妇女儿童都绑走了,而且死去的年轻力壮的尸体也被他们运走了。
    看到这些内容,萧钦不由得想起了在西阳州时遇到的怪事。
    这时候最近一直没动静的重霄出声了:看来这斯坦国野心不小啊,就是怕最后破了国家丢了命!
    萧钦沉默不语,把信交给萧乾,一看到熟悉的字迹所表述出来的意思,萧乾也不由得皱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穿过帐帘刮进来的风吹动地图,打破了沉默。
    萧钦在心里问道:他们把妇女儿童和那些尸体带走,也是为了养尸鬼吗。
    疑问的表述,确实肯定的语气。
    重霄讽刺道: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怎么办?萧钦不理会重霄的讽刺,他有些急迫地问道:我们要如何抵御这些怪物?
    重霄沉默了一下,才道:本尊如何知道?
    萧钦不再问,脸上表情更加严峻。就在这时,帐外又有人禀报,是派出去打探信息的亲信。
    “将军,有敌扰!”简单的一句话,却彻底打破了帐内的沉默。
    萧钦拿过佩剑,撩开帐帘大步往外走,一边吩咐道,“立刻调动人马随本将抵御斯坦贼人!萧乾你坐守驻地,没有命令不许擅自出营!”
    “属下遵命!”萧乾抱拳应是,在萧钦一起调兵遣将的同时,他也布置守备,随时待命。
    于是,刚刚安营扎寨,还来不及用饭,萧钦便率军御敌,往被侵扰的地方急行而去。
    近月的行军,军队磨合期已经过去,更何况军人的天职就是听从命令,所以对于萧钦和萧乾的调遣,士军们配合非常,效率极高。
    在萧钦奋勇杀敌的时候,杜芫在哪里?他此刻正和许久不见的家人用晚饭呢。
    桌上全是他喜欢的食物,除去了刚见家人时的喜悦激动,此刻他竟然有些食不知味,坐立难安。
    接近梧桐镇的时候,萧钦就派人送他回了家,完全不顾他微弱的反对,最后他还是坐在了家里。在看到家人的时候,不可否认他是激动喜悦的,可是现在冷静下来,心里突然有些空。
    “阿芫怎么了?饭菜不好吃吗?”祖母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慈祥地问道。
    祖母年事已高,杜芫哪里会让老人担心,他笑道,“祖母,并不是饭菜不合口,只是连日赶路孙儿有些累了。”
    祖母放下筷子,和自己的儿子道,“二郎啊,快吩咐人做些清热解火的吃食给阿芫解解暑。”杜父应了声,祖母才对杜芫道,“阿芫实在累了就快去歇息吧,缓缓神也好。”
    杜芫确实没胃口,应了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被萧钦指派送他回来的萧一也跟到了他的房门外。
    “公子,您既然已经安然到家,那属下就回去复命了。”萧一抱拳道。
    杜芫推门的手顿住,犹豫了一下,道,“现在夜都深了,你明天再走也不迟。”
    出来的时候,萧钦吩咐过不能违背杜芫的话,所以萧一应了声,跟着杜府的引路下人去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杜芫却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睡,迷迷糊糊地梦到萧钦满身是血,还对着他笑,一下子就被吓醒了,满头的冷汗。
    实在睡不着,杜芫干脆披了外衣到院子里,想着应该是太热了,坐在外面吹吹风就会好很多。
    他一有动静,房顶上的萧一就飞了下来。
    “你怎么没去睡?”客房在东厢,杜芫住的地方在西厢。
    萧一道,“公子吩咐过不能让杜公子有任何闪失。”
    “我在自己家能有什么闪失?我只是太热了出来吹吹风,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追上大军会很累。”杜芫在石桌边坐下。
    萧一回道,“属下无妨,倒是杜公子……”
    杜芫摆手,“刹然归家,我只是还不太习惯罢了,你去歇息吧,我过会儿就回房。”
    萧一点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转过墙角却一个腾身飞到了房顶。
    杜芫想静心,却没有任何作用。叹息一声,抬头就看到玉盘一般的月亮,才反应过来今天十六。
    月圆人未圆。心里如是感叹,脸上便带了几分忧愁。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睡不着,杜芫走后杜母睡眠就更不好了,时不时的就会来杜芫的房间坐坐。今夜又睡不着,想来杜芫院子里走走,身后跟着贴身婢女,才走近就看到坐在石桌边的杜芫,“阿芫,怎么还没睡?”
    杜芫回头一看,母亲站在月色下,一脸担忧。
    “娘我没事。”他起身走过去,“我只是想出来坐坐。”
    扶着母亲坐下,他又道,“娘你怎么来了?”
    “人老了睡不着,出来走走。”杜母拍了拍杜芫的手背。
    杜芫没说话,他突然就明白母亲为什么睡不着会来这里走走。
    杜母吩咐婢女去拿着夜宵,然后对杜芫道:“阿芫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否和娘说说?”
    杜芫对着自家娘亲从来藏不了话,他犹豫了一下就开口了,“我只是担心朋友。”
    “就是萧一口中的公子?”杜芫刚到家,杜母就特地和萧一聊了会儿天,知道他是被人指派护送杜芫回家的,那么猜到杜芫担心的是谁也不难。
    杜芫愣了愣,“娘你怎么知道?”转念一想就反应过来是问萧一的,又点了点头,“嗯,刚才梦到他……满身是血,有些担心。”
    “那他如今在做什么,会让你这么担心?”杜母慈祥地笑着。
    杜芫突然多了几分自豪,很是莫名,“他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少将军,来平堂州肃敌!”
    杜芫也许自己没感觉到语气中的自豪,但是杜母哪里听不出。房顶上的萧一也忍不住笑了,要是公子看到杜公子现在的表情肯定会高兴。
    杜母拉住杜芫的手,笑道:“我儿结交的都是年轻有为的朋友,娘真替你高兴。那你这次是和他一道来的平堂州咯?”
    被这么一问,杜芫又想起和萧钦的亲近,脸突然就红了,多亏是晚上看不分明。他道:“嗯,他听我说担心家里人,就特地带着我回了平堂州。”
    “真是个好孩子!”杜母感叹,也不知夸奖的是谁。
    但是杜芫却突然觉得高兴,不免的脸上就带了微笑。杜母一看他的表情,心里疑惑了一下,却没有多想,只是拉着杜芫让他说说他在雲安的经历。
    “你们聊的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吹风。”杜芫母子聊得正欢的时候,一道男声响起。原来是杜父抬着夜宵来了。
    “爹。”
    “老爷。”
    “嗯,来喝点水。”杜父坐下,倒了三杯水,“你们母子俩聊什么呢,也和我说说?”
    于是一家三口对月长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杜母脸上有了倦意,杜父才让人扶她回房歇息,临走的时候,他回头对杜芫道,“阿芫,好男儿志在四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说完就去扶杜母,相携而去。
    看着爹娘的背影,杜芫眼眶突然一热,心里感慨万千。
    当第一缕晨曦划破夜的深沉的时候,萧钦带着满身肃杀之气回了军营,卸下盔甲,他就站在地图前研究起来,早饭都凉了他都没动一下。
    “将军,先用饭吧。”一夜未眠的萧乾提醒道。萧钦抬起碗夹了些菜又去研究地形。
    中午阳光毒辣,导致很多人都懒洋洋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萧爻来信,又有敌扰。
    萧钦片刻不耽搁,调兵遣将,再次出征,同样吩咐萧乾看好营地。
    他前脚刚走,一大早就快马加鞭的杜芫后脚就到了营地不远处,看到营地冒出的炊烟,他又加快了速度。
    “杜公子?”萧乾看着翻身下马的人,一脸惊愕,看向萧一,充满了疑问。
    杜芫道,“跟萧一无关,是我自己要回来的。萧……将军呢?”
    萧乾皱眉,“将军刚刚离开。杜公子你先歇一歇吧。”
    杜芫心里有些失落,还没说话呢,就被人抢先了:“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杜公子,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喜欢上军营的粗茶淡饭了?还是说这里有谁是杜公子放心不下的?”
    杜芫眉头一皱,然后笑了笑,“这不是司马大人在这里么,在下就是放心不下金贵的司马大人才去而复返的。”
    没有硝烟,却完全是针尖对麦芒。
    萧乾和萧一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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