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半桥轻雨 第十三章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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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当中唯一的武器——砍柴刀落在了离梧桐最近的地方,于是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梧桐。
梧桐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去捡起了刀打算还给人家,可是那些人见梧桐捡起了刀,居然一下子就往后面跑了,男子一把抱起最小的男孩就跑,嘴里还喊着“快跑!他们有武器了!”,梧桐三人无语的看着他们跑过小山坡,连小狐狸都一脸的鄙视。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那么胆小吧?
“要还吗?”梧桐问了一句。
“还?”杜芫主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点了点头。
梧桐也赞同,于是他提着砍柴刀追了上去。
杜芫主仆反应过来,心里道自找麻烦,可是还是追了上去。不过杜芫现在累极了,根本就跑不快,杜宁又顾着他,于是只能远远的跟在梧桐后面。
梧桐其实是故意跟上去的,他想去看看这些人生活的地方,想帮助他们,可是等真的看到之后,心里却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杜芫主仆终于追上,就看到梧桐呆呆地在几栋破房子前面的站着,面前是一群拿着扫把、锄头和镰刀等东西的老弱妇残,里头只有只有几个年轻人,就是刚才拦路的几个。
一群几十个人,个个都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而且其中大多数人还生着病。
梧桐脑海里突然闪过闹饥荒的地方的那些人,很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看到过,画面就没了,可是里面的那种绝望和荒凉,他却感觉到了。
“梧桐……”杜芫到了梧桐身边,低声叫了他一声。
梧桐回过神来,感觉到眼睛涩涩的,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拍了拍杜芫的手,然后对那些村民道,“我没有恶意,你们可以放心。”说着把砍柴刀丢在了一边,目光真诚的看着他们。
杜芫主仆分别站到梧桐左右,握住了梧桐的手。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会儿就垂下了手。
等梧桐进到破烂的屋子里看到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时,差点忍不住就要流泪了。
村长已经很老了,身材很瘦小,一头的白发,拄着一根黑黑的弯曲的木棍,梧桐向他了解他们现在的情况,他就拉着梧桐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话。
原来他们村大多数的人自从大战后就一直留在这里没有走,后来军队来打扫战场,就把他们拉去当苦力,等他们打扫完战场,军队的头头不但不给他们先前说好的工钱,反而要驱逐他们,他们被逼无奈,只好退到了现在住的地方。他们现在住的其实就是很久以前的人留下的破旧屋子,根本就住不了多少人,这里荒凉,他们有不可能找到木材盖新房子,就在他们忍痛打算离开故土去外面找可以生活的地方的时候,却有人突然生了病。生病的人开始是浑身无力四肢发软,渐渐的就是发高烧说胡话,最后身体出脓溃烂而死。这病偏偏又不会马上要人的命,但是就是这样拖着才让人最受苦。而且这病似乎还会传染,后来就越来越多的人生了这种病。
他们已经埋了好几个因为这种怪病死亡的人了,都是老年人和小孩子。
这周围没有大夫,于是他们只能留一部分人在这里照顾病人,其他人出去找大夫,可是出去的人却一直没有回来。
最后把存粮都吃完了,商量了好久,才决定出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路过去雲安参加春试的人,很久以前也有会书生为了走近道经过这里的。于是就有了之前拦路打劫的那一幕。村长和几个老人可不知道几个年轻人刚才做了什么,不然的话几个年轻人就得拐棍挨揍了。
不过,那几个年轻人就真的那么胆小,害怕有武器的梧桐吗?
听完老村长的话,梧桐三人都沉默不语。一会儿之后,梧桐才去看那些生病躺着的人。
看到那些痛苦呻,吟的人,梧桐捂住了嘴。万物生以前就和李晖说过,梧桐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他还心软,同情心泛滥。这句话算是说对了,梧桐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没有大哭大叫,也没有抽泣发抖,就是无声的流泪,眼睛红得像他原来救的那几只兔子一样。看得杜芫心疼起来。
最后,梧桐决定留下来尽自己的力量救这些苦难的人。任杜芫怎么劝都不改变想法,最后杜芫知道劝不了他,就决定也一起留下,等救了这些人再一起起程去雲安。
知道杜芫有这样的想法,梧桐把他单独拉出去说起了话。
“阿芫,我去不去雲安对我自己没有多大的影响,可是你不同,你还背负着家人的期望。”
“梧桐,当初是我劝你一起去参加春试的,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也要一起留。”杜芫脸有点红,急的。
“我知道,我们是朋友,但是如果我不留下,我心里肯定永远都不会安宁。可是如果你一起留下,我心里也肯定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梧桐把身上的香囊系到杜芫腰上,“这是我自己做的,现在送给你了。”
“梧桐!”杜芫拉住梧桐的手,皱眉看着他。
梧桐抬头认真的说道:“阿芫,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去雲安,耽误不得。如果你考中了,一定要为像我们今日遇到的这样的人请命说话。所以我得留下救他们,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撑到你来解救他们。”
杜芫无话可说了,梧桐说的虽然不一定会实现,可是如果不试,就绝对不可能会有实现的一天。
可是他不想抛下梧桐自己去雲安,他不想把梧桐劝出来了却又自己离开。
见杜芫低头不说话,梧桐继续道,“阿芫,初雲王朝刚刚起步,这样的苦难人,这世上还有无数个。现在我看到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可是我一个人不可能救得了,只能靠我们一起,但是无权无势的拿什么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杜芫找不到话反驳,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梧桐的肩膀。
村民们听到梧桐说要留下都很高兴,可是听到杜宁的埋怨,村长和几个老人又劝梧桐和杜芫他们一起去雲安。梧桐能留下帮忙再好不过,而且梧桐会医术,能救回生病的人,可是他们不想毁了梧桐的前程。
最后梧桐再三解释了留不留下对他的前程没什么影响,村民们才欣然释怀。
第二天,梧桐送杜芫离开。杜芫在走上高坡回头往后面看,看到站在破旧的屋子前面看着他的梧桐时,心里想道,一定要考中,除了圆出人头地的念想,也是完成对梧桐的承诺。
看着杜芫主仆消失在秋风里,梧桐才回身进了屋子,然后打开竹篓找出随身带着的医书和一些简单的药草,查找村民们得的怪病的名字,以及研究药方。
说实话,梧桐只是小时候和师父学了一些简单的医术,平时虽然也喜欢看些医书,但是毕竟不是术业有专攻的大夫,所以得这种怪病的病人对于他来说很难救治,可是他不会还没有试过就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