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兴奋？”李睿渊看着跃跃欲试的人，比他带的学生还不沉稳。
    “没事！”
    “别太高兴，今天的人不一定见得到！”
    “他不愿意？”
    “嗯，之前反反复复很多次，我也是基本不抱什么希望了，好在这次有家属陪着。走吧！”
    “你都在这儿和他们聊天吗？”打量着一路上的装潢，陈浩宇看得出来，这公寓很下功夫。
    “嗯，有特地布置过，聊天的时候，环境对心情影响很大！”在靠里的屋子前停下来，李睿渊示意陈浩宇在屋外先等一下。
    木质的走廊，靠外一侧开了一扇小窗户，风吹过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和小时候姐姐房间里的声音一模一样，闭着眼睛感受微风吹拂，陈浩宇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新生活好像到了，这世界上有很多事可做不是么？
    “医生您好，李医生叫你进去！”略带颤音的女声，陈浩宇练习着标准温暖的微笑就转过身去，却在看到女人的一刹那失去了力气。
    “杜。。。。。。杜姐！”陈浩宇对她的面貌记得清晰，那是和杜霖相似的长相，嘴里老是挂着杜霖，那次和他说了好多杜霖小时候的糗事。陈浩宇就这样站着，没回话，脑袋断线了，心里却又开始抽痛起来。杜姐捂着嘴哭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陈浩宇觉得这扇门太沉重，门后等待他的是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再想的人，可是，现在到底是在给自己希望，还是让自己再疼一次。如果不是，不会出现在这里，可如果是，那不接受自己，只是因为不喜欢，对吗？
    推开门的速度似乎被成倍的放慢了，陈浩宇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打破了才建立起来会好好离开的自信心。
    李睿渊向他招招手，让他坐在角落里，浩宇却没有动，眼睛盯着穿着米色毛衣的人。他看过他穿过，那时他正认真的看文献看资料，他的背脊线条很明显，弓着背的时候都能看到脊骨显影出来。他更瘦了，低着头坐在椅子里，不用看都知道，他一定很疲倦，很累。
    李睿渊见人傻站着不禁着急起来，面前的人情绪很不稳，陈浩宇可不能再来坏事了，看来当初就不该草率答应别人。再使劲招招手，陈浩宇终于有了动静，低着头坐到了角落边上。
    “你放松，有什么事可以放心和我说！”李睿渊坐在杜霖跟前的椅子上，声音放柔了许多。可面前的人低着头沉默，不死心的换个问题，陈浩宇却是比谁都难过。
    “你去做同性恋矫正了！”不是问句，是一句肯定的话，却刺痛了陈浩宇的心，闷，痛，陈浩宇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窒息。
    本以为等不来回答，想不到杜霖却终于开了口，“是！”那是许久不见的沙哑，只一个字就让陈浩宇流下了眼泪。
    “有人逼你去吗？”
    “没有！”
    “你自己要去的？”
    “是！”
    “为什么？”
    “。。。。。。”杜霖没回答，抬头看李睿渊轻轻的扯了个嘴角，李睿渊调整了位置继续，“你觉得这是病，对吗？”
    “是！”睿渊发现了，这人似乎只愿意答封闭式提问，于是调整了策略继续问。
    “你信不过我？”
    “没有！”
    “那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问题！”
    “不想回答！”
    “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知道！”
    身体状况？那边一问一答仍在继续，陈浩宇却被这几个字牵引着顾不上其他，身体状况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做的？”
    “。。。。。。第一次的时候，他把电极黏在我的身体上！”杜霖似乎陷进了回忆了，抬起了眼睛，却显得很空洞。
    “然后呢？”
    “他给我看照片，影片，可是我拒绝了，然后他和我聊天！”
    “聊什么呢？”
    “聊。。。。。。。聊一个男人，他描述他的身体，描述我和他之间的性爱。。。。。。”杜霖似乎情绪不稳，紧握的手开始轻微的颤动。
    “你和那个男人？”
    “是，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在我起反应之后，就会有电流通过。。。。。。。。。。。。咳。。。。。。”话还没说完，杜霖咳起来，不一会儿就干呕起来，越来越严重，身体也跟着抖了起来，李睿渊上前去试图抱他起来，可杜霖却抵抗得厉害，陈浩宇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浩宇慌张极了，颤颤巍巍的把杜霖从李睿渊手里抢过来，他眼睛都已经哭红了，搂着杜霖的手在不停的抖，浩宇哑着嗓子要叫救护车。
    “冷静，这是治疗留下的后遗症，把他弄到沙发上躺着。”睿渊扶住浩宇的肩，心里虽疑惑颇多先下也顾不上，只帮浩宇把人扶到一边的沙发上。
    杜霖从一开始的抖动慢慢演变成时不时的抽搐，出于安全的考虑，睿渊的交流室旁都配有急救的医生和急救设备。医生是个年轻小伙子，不过似乎对这样的状况也是熟悉不已，在他看来这躺着的人没什么大问题，缓过去就好，而这旁边的这个人仿佛更严重些。陈浩宇也不知怎么才能冷静下来，紧紧的抓着杜霖的手，头上的汗不比杜霖的少，嘴里念念有词的，脑袋里嗡嗡的，眼里心里全是杜霖难受的模样。
     “你先冷静一下，他打了针，缓过来就好了！”递给浩宇一杯水，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以往也有学生对来咨询的人同情，可也没人到这种地步，想来这其中怕是还有其他的关系。
    “对不起！”握着纸杯，陈浩宇反应有点迟钝。
    “你认识他？”
    “是！”缓缓的抬头，浩宇盈满眼眶的泪水让睿渊放弃了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