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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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燕梅没来由的心慌。
第一次,她想叫住曲易星说点什么。
“曲……”
“你怎么能让那小畜生走,快让他过来,让我抽死他,那个挨千刀的……”
“高燕梅,我家卢俊招你惹你了!他手都肿了,快送医院,快啊!”
“不肖子孙,就该让他跪下磕头认错,我高家是造了什么孽,有这个小畜生来气我们……”
邱老太她们大呼小叫,将高燕梅围在其中,不得不焦头烂额收拾曲易星惹下的烂摊子。
。
簌簌雪花遮落在车前玻璃窗上,很快被雨刷扫开。
徐博打着方向盘,副驾驶座的司机张叔由一开始的担心变为现在的安心。
徐博最近在学车,年龄还不到考驾照的要求,只是私人教学,但他学得好,半个月不到就可以自己上路。
本来张叔是不同意徐博摸车的,今天下雪,雨雪天气路滑,老司机都小心翼翼,徐博这个新手他不放心,结果看他开得四平八稳,不急不躁,也就渐渐放下心。
此时,夜里十点钟,城市寂静,只能听到某处隐隐放小鞭炮的声音,大雪纷飞,大部人都待在温暖的家里,因此街道上显得十分空荡,只能看到车辆在大道上穿梭。
拐过一个弯道,徐博余光瞥到窗外街道有个人,漫不经心的视线突然凝住。
车子停下,张叔还没问徐博有什么事,徐博就解下安全带道:“刚才我看到一个人过去了,好像是我认识的人,我去看看。”
朝后方街道匆匆过去,徐博没看到刚才看到的人,他又往四处方向张望,也没见半个人影。
难道他是看错了。
徐博疑惑。
可那个人侧脸太像曲易星了,他不可能认错。
沉思片刻,徐博拨打曲易星的电话,结果是无法接通。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你朋友。”张叔下车过来问。
打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徐博收回手机。
“没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想想也是,昨天曲易星还和他通电话,说农村信号差,听他意思还会在老家待几天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他。
徐博找好理由,也不再犹豫转身回到车里。
“走吧,我们回去。”
徐博不知道的是,他看到的那个人确实是他以为还在老家的曲易星。
等车子开走,隔开一条街的街道上,曲易星走进了一家还开着的宾馆。
“还有房间吗。”
“有,你是要单间还是双人间。”
前台坐着个看春晚的中年妇女,一看曲易星推开门,就站起来询问。
“单间,有带浴室的吗,淋浴那种。”
“有,还有带电脑无线网的,要不要。”中年妇女很热情的推销。
“不用,简单的单间有浴室的就行。”
中年妇女迅速开好房间,曲易星掏出手机支付却发现没电了,无奈之下,他向中年妇女询问能否借下座机打个电话。
得到允许后,曲易星打给了程岩风。
程岩风应该是在搓麻将,那里的麻将声清晰可闻,接到曲易星的电话时还有些懵,得知曲易星回来了还在某个宾馆时等开房钱的时候,立刻说马上过来。
在等程岩风来的这段时间里,宾馆老板娘就是那个中年妇女见曲易星一身狼狈还好心让他坐到沙发上。
曲易星道了谢却并未坐下,他现在全身湿湿的,怕弄脏人家的沙发套。
过了有十来分钟,宾馆的门被推开,携带一身寒气的程岩风穿着个墨绿色的大棉衣进来,看到曲易星,他吓了一跳。
“我靠,你、你这是被打劫了还是被抢了。”
曲易星样子十分狼狈,头发衣服全被雪花打湿,两颊潮红,嘴唇发青,一双眸子没有半分光彩,只充斥满满的寒霜。
听到程岩风讶异的问话,曲易星笑了笑,似有隐秘的晦涩。
“可能是吧,什么都没有了。”
从他走出高家门的那一刻,他俨然只有一个人了。
察觉曲易星状况不对,程岩风这时发挥他成年人的成稳,替曲易星付了房钱,在他洗澡的时候又出去买了宵夜和药。
等曲易星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一包药和体温计扔在他面前。
“先量量,再吃药,再不行明天去医院看看。”
“谢谢。”曲易星沉默片刻说。
“跟我说什么谢,我可是你程哥。”
曲易星量完体温,37。6℃。
程岩风探头一看蹙眉:“你这有点高啊,要不现在去医院,我刚还看到一家诊所还开着。”
说着说着,程岩风不放心。
“要不你今晚去我家,待在这宾馆也不是事儿。”
“不用了,吃点退烧药就好,那么晚了,打扰叔叔他们也不好。”
曲易星坚持不去医院,也不跟程岩风回去。
程岩风无法。
“你说你那么倔干嘛,脑子到时候烧坏了可别找我,我负不起那个责。”
曲易星揭开宵夜盖子,头也不抬:“放心死不了,我现在就想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他抽出筷子给程岩风,程岩风示意是买给他吃的,曲易星便不客气的吃起来。
他刚洗完澡,脸上红晕愈发明显,拿筷子的手轻抖,可人却表现的半点没事儿,只是就那狼吞样,让程岩风充分相信,这厮不是死于高烧不退就是噎死。
他掏出根烟点上,吞云吐雾间,有种颓废的健壮大叔感。
“你深更半夜的跑宾馆开房,不是说回老家了吗,年都没过完就跑回来了,是出什么事了还是有什么原因。”
听到他的话,曲易星吃宵夜的动作一顿,然后抬起头,那红红的眼眶吓了程岩风一跳。
“卧槽,我不就问一句,你至于哭成这样吗。”
曲易星辣得眼泪汪汪,幽幽道:“太辣了。”
“……”
看着那碗里那红艳艳的辣椒,程岩风才想起自己点的是最辣的,不由低骂了一声操。
平时那家店的宵夜辣椒就跟吃开水似的,每次撒一把都没品出辣味儿,怎么突然辣椒就来猛的了。
瞧着曲易星辣的嘴巴都肿了,眼眶红的吓人,程岩风心虚的给他倒水。
咕咚咕咚灌了三大杯水,火辣辣的喉咙才缓解,曲易星也没有继续吃那两碗抄手。
程岩风扔给他药。
“记得过会儿吃药,免得明天我就看到一个烧坏脑子的智障儿童。”
曲易星握着那几板药片,顿了顿:“钱等手机充好电我发给你。”
“跟我客气什么,忘了咱俩忘年交,哥比你大几岁,罩着你理所当然。”
程岩风边穿外套边问:“你真的不跟我回去,一个人待这你能行吗?”
“可以,不用管我,你就回去吧。”
“行,有事打我电话。”
程岩风无形中的慰籍让曲易星感到心间一股暖流涌过,久违的让他想哭。
人可能就是这样,一个人时受了委屈,你可以坚强的不哭出来,可当有人发现你的委屈并给予关心,那故作坚强就可能瞬息瓦解崩塌,你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只是刚好用强硬的外壳包裹住了那柔软的内心。
走出骆象村,在雪中步行,冻的全身僵硬,曲易星咬牙都没吭半声,愣是在最后一刻赶上集市开走的末班车,又在县里的车站坐了一夜,狼狈疲倦的曲易星吃了药还有种在行走的麻木感,最后还是沉沦在昏沉的药性中。
刺耳的铃声伴随门哐当的敲击声,终于将睡梦中的曲易星惊醒。
他一骨碌爬起来,头晕眩片刻才定神。
铃声中止后继而又响起,门外也传来了声音。
“曲易星,你在里面吗,开门!”是程岩风的声音。
曲易星扶着脑袋下床开门,程岩风蹭地挤进来。
“你搞什么,不接电话不开门,要不是问老板娘还以为你退房走人了呢。”
程岩风放下手中伶着的豆浆油条,见曲易星扶着额头神色不太好,不由担心。
“你没事吧,脸上那么难看。”
“突然从梦中惊醒,怎么看都是个噩梦。”曲易星面无表情说。
“……”
程岩风:“怪我咯。”
曲易星没说话,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不怪你怪谁。
程岩风耸肩,不跟曲易星啰嗦,直接让他量体温,36。8℃,幸亏退烧了,不过还是有点高。
程岩风安下心,嘱咐道:“把早餐吃了后再吃药,我今天要跟我爸妈去拜年,你自己长点心多照看自己,我就先走了。”
说完,程岩风就像来时那般急躁,去时也匆匆忙忙。
虽说感谢程岩风这份忙中挤空挂念他的心,可一看时间才凌晨六点半,昨晚一两点才睡的曲易星扶住昏沉的脑袋,继续钻回被窝里补觉。
睡到十一点,曲易星精气神好了些许,可能发烧原因,整个人精神气不佳。
退了房,坐上回那片区的公交车,到了家曲易星才发现一个问题。
他忘带钥匙。
从高家走的匆忙,他连换洗的衣服都不要了,钥匙就放在那换下的衣服口袋里。
找了旧区开锁的师傅,发现门还关着,大过年的,估计也是回老家过年还没回来。
曲易星蹲在家门口,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天不亡我谁亡我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