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废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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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废帝
废帝站在大殿中央,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冠。
他背着手,仰脸看着高悬的牌匾。
“正大光明“字形如若蛟龙,写尽苍生,是帝王广纳天下的胸襟。
齐废帝,自他十岁登基,现在,十年从未亲政。他坐的是龙椅,而至高无上的权力掌握亚父手中。
一个阉人,侍奉两代皇帝的司礼太监,自称皇帝的亚父,手中掌握着庙堂天下。
废帝是在一地血腥中登上王座的。他踩着亲族和忠臣的尸体,半跪着恭敬的给一个阉人奉茶,叫他亚父。
废帝原本活不到这么大,他早该十年前就死了,老太监不会允许一个长大的傀儡皇帝脱离他的控制。
但废帝乖巧的很,他对朝政毫无兴趣,只喜欢让人陪他玩儿一些赛马打猎的贵族公子的玩乐。
扶持一个听话的傀儡不容易,太监已老,耽于安逸,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打造一个新的傀儡皇帝上位。
直到那天黄昏,皇帝在如血的晚霞中展开蓄谋已久的宫变。
平日陪皇帝饮酒打猎的侍卫,露出尖刀和獠牙,此时沉侵在天下大权之中的太监才发现,皇帝羽翼早已丰满和强大。
天边晓鸡唱白,一夜的血腥屠戮,两方人马的厮杀,会以战败之王的死告终。
大殿的门被凌空的剑破开,皇城飘不散的血腥味伴着闯入的人,充满了庄严瑰丽的殿堂。为首一人把手中抓的首级扔向大殿中央。
那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脸上的表情,还凝固着最后的狰狞和不甘,被扔到他侍奉的主子身后。
废帝收回凝望着正大光明牌匾的目光,转过了身。
他孜然而立,目光深沉,睥睨着闯入森严的帝王领地的太监走狗。地上侍卫首领的首级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却告知他一个残酷的结局。
宫变以废帝的失败告终。终究是应了他不详的名号。
老太监一身明黄的华服,从众人的身后走出来,一贯的眯着眼,慈眉善目。
废帝面容平静的看着他,目光仍带着帝王的威压:“亚父,见到朕为何不行礼?“
老太监的脸上的神经抽了抽,哈哈大笑,目光却阴森的射向废帝。“是老奴失礼了,皇儿莫怪。“
顿了顿,他用因兴奋而愈加尖细的声音道:“皇儿病逝的消息,今日将昭告天下,想来,是不用受我一礼了。“
废帝面色未变,在侍卫首领的首级被扔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只说了两个字:“也罢“
然后他弯下一直挺拔如剑的腰,双手把地上的头颅捡起来,抱入怀中,合上他睁大的双眼,理好他粘着血水的发丝。
首级的脖颈断口涌出的鲜血,在皇帝的龙袍上染上凄艳的红。
他淡漠的转身,抱着那头颅,走向高台之上的龙椅。
那傲然的身姿,仿佛背后有无数黎明百姓和大臣俯首口呼万岁,而不是有一群即将取他性命的乱臣贼子。
短短的距离,废帝却觉得仿佛离龙椅有千万里之远,拼尽所有,用他这短暂而悲哀的一生去追寻却是枉然。
恨宦官乱世,奸臣当道,王朝将倾;
恨生不逢时,满腔抱负,俱成空谈。
废帝端坐在龙椅上,把首级放在膝上,俯视着大殿中的众人,自袖口拿出一把匕首。
银光雪亮,锋利无比。原本是侍卫首领给他防身所用,现下,却染了帝王自戕的鲜血。
废帝的坐姿端正,凝固般的坐在龙椅上,他面无表情,就像眨眼一样随意的,闭上了眼睛。
生在帝王家,不能由己,死,便自己动手罢。
皇城上空有杜鹃泣血啼鸣,声声唱着王朝陨落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