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江流千古英雄泪 第四十四章 一夜东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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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使者一行终于长途奔波来到了山明水秀的江南。记忆中那熟悉的烟笼江波,远山似眉黛的秀丽景致让田正全为首的使者三人流连感叹,却来不及细细浏览就要进宫觐见皇帝了。
偌大的金銮大殿上,文武大臣分列两班。七十二根楠木立柱暗刻描金蟠龙祥云,头顶天花藻井龙飞凤舞,地面是光鉴照人的“金砖”,大片的金彩已是尊贵无比了,而高台宝座旁的六根沥粉蟠龙金柱尤为耀眼高大,金柱上的龙头纷纷朝向帝皇宝座,以示皇帝受命于天,威严不可侵犯。
一身龙袍在身的晋帝威严肃穆的端坐在须弥座宝座上,静视殿中跪拜的数人。
“平身。”晋帝平静清雅的声音传来,暗示他心静平稳,并没因成王在西部的行为而恼怒他人。田正全起身看着多年未见却依然温文飘逸的晋帝,暗中算着自己最后见到他时是什么时候了。而高台上的晋帝也同样凝视着台阶下站着的少时友人,现在成王的心腹之一。
“田卿,多年未见还是如此风采卓然啊!”晋帝似是故人相见一般,在参议朝政的庄严大殿中说起了家常话,弄得朝中众人都心下猜疑不断。
“皇上缪赞正全了。说到风采卓然,臣不敢自居,皇上是臣见过最风采斐然的明君。”田正全一番肺腑之言倒惹来晋帝的一阵白眼加冷哼。
不知所以的田正全等人原本还放着的心,一时又都提起来了。田正全忙低俯:“臣愚昧。臣惶恐之至,还望皇上宽宏大量不计臣言辞鲁莽之罪。”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田正全暗中思忖:这端坐高台的人到底已不是当年的玩伴友人了,况且自己还是他对手的属下,这次来少不了被他讥讽挖苦,也不知道这求亲之事可成?
站立前端的睿王虽知自己父皇温文尔雅,颇有文人的飘逸雅风,实则却心思细腻杀伐果断。对认定的事亦是头也不回的不悔不悟,不然这么多年在土豪丛生的江南又如何立得住脚,还能将江南经营的更加富裕强盛呢!
晋帝矛盾又极端的性子司马睿也是承袭了个够,他很是明白了解,只是此时不太明白自己的父皇怎么会突然变脸,对田正全冷眼相对了。莫非父皇不赞成这门亲事?想到此地,司马睿心里竟偷偷吐了口气,好像轻松了不少。
而一边的三皇子心里也在暗自琢磨皇帝刚才的一番话语动作,不一会竟暗自偷笑起来:原来父皇并不认同这门亲事,还害得我担心一场呢!
满大殿安静无声,陷入一片僵局中。有人暗自开心,有人暗中看好戏,有人提心吊胆,惴惴不安,还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到阶下众人低头不敢上言,晋帝放松身子,悠然地指敲宝座,对着田正全缓缓开口:“田卿,你不远千里而来,难道是低头不语的吗?朕可听说你是为成王郡主求亲来的啊!”
“皇上英明,是臣殊怠了。”说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成王求亲信,恭敬地交到执事官手中,交由皇上。
“哼,成王真是好大手笔啊!竟然拿自家江山做嫁妆!”看完信,晋帝扫视一圈全殿,沉声道:“众位卿家,对于成王用西部三镇向朕求亲可有意见?”这哪里是问各位大臣啊,分明就是表明自己对他成王不满。再看看下面的田正全,一脸无措,却也无话可讲,那成王地盘虽是封地,但怎么都是王土啊!
晋帝接着又道:“朕,听说成王近几年来大力发展农耕,改善西部水土造福于民。已经很少带兵出去打打杀杀了,当地百姓生活倒是美满和乐了不少。”
“皇上乃是当世的圣明天子,声望波及四海。多年前的那些番夷宵小早被陛下威望吓跑了,王爷也是借了陛下的威名才讨回个名声罢了。”田正全真不愧是随成王征战多年的部下及好友,竟能当着众人面拍自己王爷脸面一板子。
“嗯!这婚娶之事虽是父母做主,但却关乎儿女的终身幸福甚至皇室的血脉长远。朕自然要问问睿王了。”晋帝看向殿中前面站立的如玉如画般的儿子,暗自想到:他这样的容貌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相配啊?
“父皇,皇家的婚姻之事向来是皇上做主的,儿臣一切都听父皇旨意。”睿王像个乖儿子一样依着父亲言辞,让晋帝亦是安心地颔首。
“既然如此,朕就做主了。成王治理西部多年建树颇多,以宜宾,清合,五通三镇为礼,朕接受了。”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田正全也是惊咋不已:拿三镇做郡主嫁妆确有其事,可具体是哪三镇成王并没定下来,只当亲事允许后再做打算的。如今这三镇可说是西部的重要位置,不但在成王地盘的中心,还是近年发展得最好的地方。当今天子在众人面前金口一开,岂有他田正全说不行的,他只有暗自惊心而已,看来王爷和皇上已经是心照不宣的要闹上一闹了。
“臣替王爷谢皇上玉成郡主与睿王好事。”田正全俯首谢过晋帝,接着又听晋帝缓声道:
“田卿,朕有多年未见你了,难得你千里来一趟,就在宫里陪朕多聊聊吧!”
“臣遵旨!”田正全抬起头看着当今的皇上,虽说岁月都在两人的脸上描下了痕迹,但帝王家的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般的生活是他常年马上岁月不能比的。近中年的两人都相互对望,感叹岁月无常,世事更是无常,多年的好友也有分道扬镳各自为阵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