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详细版本是这样的：
    她对我说——
    ……她，是一个犯罪策划者，即黑暗世界的幕后军师。她一直讲到那位叫谢娜的法医进入医院探望作为‘赵医生’的她，这个故事的三分之一才告罄。
    20分钟后，她终于讲完了故事的三分之二。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精妙的布局，杀神的气氛。作为精神科医生那么久，我从未听到过与这个版本相近的故事，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闯入一个人的大脑。要是你们愿意，可以将我的故事与她的《犯罪乐园》的故事糅合在一起看，我相信，你得到的将是出乎意料的。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这个世界，我们不清楚的太多。了解的太少。
    我觉得，即使她是我的患者，我也不能臆想，抹黑她。所以，我就按照她给予的真实情况，介绍了一下她对我的自我描述。结果，我发现她的描述与我得到的那本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个巧合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女孩，小杨，对我甜甜的笑道：“欢迎你开启新世界的大门，医生。”
    
    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给她开了十几瓶抑制幻想的药物后，我便下班了。
    但是，接下来，我发现了……黑石状的颗粒物。我心里一抖，把它们收集起来，想去问……一个懂行的人。我觉得那些可能是人胃里的结石。
    我调来小杨的病历，发现她之前有一个姐姐。她的姐姐也曾经是我的病人——不过一向只有病人记得医生，没有医生会刻意记病人，除非是本院的。
    我查阅了病历，病历上写：X月X日，我已经死了。因为妹妹剥下了我的脸皮和皮肤……
    看完那些变态的文字，我深感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的包围圈。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跳出去？
    第五医院，有去无回。如若我疯了……我的妻子和儿子又该怎么办？
    局中局，是否意味着第二重幻境？
    这些，只有那只无形的大手才知道了。我只能尽一个医生的本分。去寻找线索。治疗我的患者。
    假如，她是患者，不是罪犯的话。
    患者说的话中是否也隐含着某种程度的真实？就在我想着这些时，一名叫谢娜的女法医找到了我……
    我问：有何贵干？
    她开口：“听说，你知道一些事情……”
    我说：“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我必须为患者保密。这是做我这行的操守和原则。”
    谢娜对我说：“赵医生失踪了，我怀疑可能被你的‘患者’下手了。”
    “……”
    “所以，告诉我一些事情吧！”她恳切的说道。
    我推脱：“那真不是我的范围。”
    她恳求：“请说一些吧！”
    我说：“她告诉了我她的一些经历……我真的不能说。”
    “好吧！”她点点头，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请我抽根烟吧？如何？”
    我：“诊疗室内不宜抽烟。”
    “好吧，那就聊聊。随便聊点什么吧。”她微微颔首，“来见你的姑娘是不是有一张娃娃脸？”
    “这是……患者的隐私。恕不奉告。”
    “……”这下，谢娜彻底沉默了。
    “好好好，”半饷她才说，“真是狼狈为奸！”
    下班到家时，电梯忽然停了。我看到我的妻子在电梯里剥我儿子的皮肤，已经剥掉一大半了。
    这是……错觉吧？我再看时，电梯空荡荡的，而我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否在向我看的那本书前进呢？呵呵呵……呵呵呵……尖锐的笑声在空旷的空间反复回荡。
    我打开房门，妻子正在做饺子。我从背后抱着她：“阿鹭，饺子什么时候才好呀？”我看到她时想起电梯那刻血淋淋的场面，我不由得搂紧她。
    也许搂得太紧了，她尖叫了一声，似乎对我有些愤怒，“老公，”她说，“儿子正在写作业，这次啊，咱儿子考了双百！我要给他煮个鸡蛋！”
    我疼惜的揉了揉她的脸，“我去看咱儿子！”
    幸好，现实并没有发生书中所发生的事……我真的很幸运，我想。
    我是不能理解我的患者们的，也不能理解所谓的法医……但是得到的那本书，我发现——它是由皮革制成的，或许是牛皮羊皮……或许是——人皮。
    谁会把这样一本书邮寄给我呢？我需要吃点镇静药物吗？也许和患者待久了，我也被感染了？
    有心理疾病的人不一定是精神病患者，但是精神病患者一定有心理疾病。我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一个脑洞的世界？她为什么把她的经历都告诉我，我几乎想对什么人倾诉……但是，我的职业不允许。除非，我去找别的心理治疗师。
    周六下午的时候，我挂了副主任医师王贤的号。他45岁，是个成稳的医师。
    “小唐……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你！”他肥肥的，油光水滑的脸上都是堆积的笑容。副主任是个亲切的人。
    于是，我对他说：“王副主任，我有事情跟您说，压在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回顾一下，我看到的那本书的大概内容是：一个心理医生，因为在电梯里看到了一具站立着的无头尸体，而感到奇怪的兴奋。又因为收到了一本书，书上写着，他看到了一具站立着的无头尸体，从此常常夜不能寐。还与自己的老婆发生争执。然后有一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妻子剥下了自己儿子周身的皮肤和脸皮，然后他因为愤怒，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从此被警方通讯。奇怪的是，这样的事情居然在书外发生了。他在逃避追捕的过程中，又犯下一串连环杀人罪，从此渐渐产生了心理上的毒瘾：幻听。他听到妻子和儿子在谴责自己。并以为自己能通灵鬼魂。结果，一切居然是一种药物引起的杀妻幻觉。就在他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妻子并没有死时，发现了电梯里妻子被剥皮的无头尸体。经过DNA确认，他知道这个尸体是自己的妻子的，而且尸体上的剥痕是自己造成的。这时，他想，自己不会也生了同样的心理或精神疾病了吧？他想起，两周前在自己处就诊的女患者。那名患者26岁，很年轻，有一张非常可爱的LOLI脸。不过这名患者失踪了。之后，他找到患者的日记本。发现里面有一张新鲜人皮。患者的日记中写着：都是你的错！这件高明的艺术品被你毁了！它，人皮，是夏娃最高的杰作！从此，心理医生疯了，在他短暂的意识中，他处于第五医院内，正接受着一个个没有脸皮的人的治疗……这个故事，也是幻境的故事，书的最后写道，杀人，不过是一种手段，一种最微不足道的手段。而犯罪，往往，是高明的作品！下一个，轮到你了吗？你是局中还是局外人呢？
    “我看了一个电影，说一个男人得到了一本书。书上写着和他职业，相貌一样的男人，成为了杀人凶手。而那个男人……越来越心惊，因为书中的一切渐渐发生了……发生在现实中！”
    “那个电影很有名啊！”王副主任评价道，“不过，你觉得呢？你会那样做吗？小唐。”
    我果断的摇头，“道德不允许。我做人原则不允许。社会不允许！”
    “你将那本书带来了吗？”他笑着问。
    我说：“我一刻也不敢离身。”
    他看着那本书，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然后，由严肃变成了慌乱，又由慌乱化作惊恐。
    “不，不可能……”王副主任像见了鬼似的。
    “您怎么了？！”我急切地冲到他跟前。用力摇晃了他几下。
    他咳出一口口水，口水喷到衣服上，慢慢凝固成粘稠的水珠，“没，没什么。以后只要不看这本书，就好了，都好了！！！”他急急忙忙的说，站起来，一把将我推得后退了几步，再度吼道，“都好了！！！”
    “这本书是皮质的，所以……”
    王副主任的脸一瞬间铁青又苍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大吼，“不知道！！！”最后那句话是用一种嘶哑的嗓门吼出来的，声音大得音色都变了。
    我看他脸色实在不好，只好把那本书收起来。
    他似乎没什么兴致与我谈别的了，恹恹的听我说了许多话。给我写了病历，然后说：“没事的话，下周再来复查一次吧！”
    我将病历小心的放好。
    然后，推门走了出去。我忽然想到这么好的天气，不如带老婆和儿子去电影院？说不准能看到什么大片呢！
    我有‘轻微’收集癖。卧室里堆满各种杂物，都是我从小到大到现在收集的各种物品。我觉得看到那些物品好像看到了我自身的成长史。特别有纪念价值。
    于是，我电话订购了今天的三张电影票。带上老婆和儿子向电影院走去。路上，我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朝我十分诡异的笑了一下。
    不过，我并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如果我事先知道……那是个预言，也许我就不会——
    电影院大而且安静，偌大的影视厅中只坐着寥寥几人。上映的电影非常有名，是意大利作家兼音乐家乔的《非人》。
    故事是这样的：一对孪生双胞胎。只有一个的脸皮是正常的，那个正常的就是哥哥。于是他杀了弟弟和一直虐待他们的父亲，并剥下了弟弟不正常的脸皮。他将弟弟的尸体保留在秘密卧室中，晚上与弟弟一起入眠，还常常听到弟弟的声音：“你在吗？维波。”后来他做了音乐台主持人，也开始了杀人计划，给弟弟换一个美丽的男人的脸皮。先后杀掉了一对年轻男女，企业家，舞蹈家……最后为了救一个小孩被捕，被关在空白的精神病院中。剧终，弟弟的声音响起：你在吗？维波。
    这个电影看得我……非常激动。尤其是那个美丽的，盲眼的舞蹈家变成没有脸皮的尸体的时候。
    你一定会剥下自己妻子的皮，你的妻子一定会剥下你们的儿子的皮……有个声音对我说。我打了寒颤。试图忘记这个电影。也许，我看了电影，入戏太深了吧！
    我的妻子陆鹭缠住我的手臂，我单手抱着我们的儿子。我觉得，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我，有着幸福的家庭！
    但是，到了下一周，我的想法不得不变了——
    因为阿鹭看了我私藏的那本书。她从一堆杂物间找到了它。
    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几乎不想提起。回忆起来都是苦的。苦涩的甜蜜。
    “阿明……这样重要的事……为什么瞒着我？”她很严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这个……不过是一本书。小说……”
    “小说？！”她提高了声调，“不觉得它跟我们生活太像了吗！？以后禁止你看这样的小说！！！”
    “好了，好了，别那么大声，别邻居听见多不好……”
    “我如果不大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掖着藏着！？我还以为你……还以为你有些变化是……”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
    我捂住她的嘴，“拜托，别说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你一点也不珍惜你的家庭！！！不珍惜我，还有你儿子！！！”
    这时，8岁的儿子跑到我们跟前，‘哇’的一声哭了，“爸，妈，你们别吵了！我害怕！！！”童声高了一度，听起来像尖叫。
    老婆和儿子抱在一起，我烦恼的皱着眉头……忽然有一种眼不见为净才好的感觉……
    但是，我并不会因为这样剥下我老婆的皮……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个好人，只是有轻微收集癖罢了。
    我的妻子也是知道的。她在我读书那会儿就认识我了……
    她一直觉得我的收集癖是缺陷……见不得人的那种……所以她看到那本书时可想而知，一定是震怒不已……
    因为，我曾经收集过女生们的内衣裤……被我妻子发现了。不过当时她没有责骂我，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多了种意味。
    其实，她不知道。我除了收集女生们穿过的内衣裤，还收集男生们穿过的内裤。我还喜欢女生们用过的月经纸，上面的点点，或大片大片的黑血。
    不过，我也收集过糖纸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意儿。
    我没有想到的是，使我妻子震怒的这个事件居然成为了某种转折点。这个，是我不能掌控的，使我不安。
    我从没有想过……杀掉她。尽管这种行为，对我很有诱惑力。
    听完我的再次自白，王副主任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不会已经付诸实践了……吧？”他结结巴巴的问。
    我莞尔一笑，“一个小玩笑而已。您放松，我有做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