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翠竹掩映下高楼上镂花木窗人影闪动，透过空隙看去，孟颀正从窗前笑着走到主位端坐桌前，一衣衫褴褛的小厮在下首正襟危坐着，微微低着头。
    孟颀手里很随意地转着杯子，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人的举动，捕捉着他脸上闪过的各种神情。
    孙威门外静静看着，这小子是早晨孟颀在他父亲院子外面抓到的，虽然身上没搜出什么东西，但是鬼鬼祟祟很可疑。
    小厮把头埋得更低，掩饰着心里的焦灼，长时间的跪坐使得他的腿变得格外麻木，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少爷。”
    孟颀侧头看了看角落里的漏壶，不错，能坚持半个时辰，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案几上，斟上半杯茶，推到少年面前，“叫什么？哪里人？”
    少年犹豫了一下才把茶端到手里，道：“陆绛，长安人。”
    孟颀点点头，他自然早就听出了少年浓重的长安口音，“家人呢？”
    “家母早亡，家父……战死了。”
    “你随意坐着吧，别把腿坐废了。”孟颀微微一笑，身体前倾着，眉目有几分狰狞，在他即将坐下的那一瞬间低声道：“你杀不了他。”
    陆绛抬头看着他，惊愕无比。
    孟颀浅笑，瞬间恢复了无邪的面孔，“那是我的父亲，我能让你对他不利么？”
    “可他害死了我的父亲。”陆绛镇定下来。
    “是吗？”孟颀起身，从桌案上翻过去，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那又如何？汝父乃周将，马革裹尸乃是身为将军的最高荣誉，吾父灭周为大魏计耶？为私仇耶？”
    陆绛动了动嘴，仍是不服，哽咽道：“你们那样说不过是为了给战争找个借口罢了，可是你知道这场战争产生了多少悲剧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孩子失去父母？”
    孟颀笑了笑，他似乎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了，袖子随意在桌案上扫了扫，悠闲散漫地坐下，“你父亲陆冰历来主和，周帝因你父亲一战失利，以为他故意投敌便绞杀了他，你继承了你父亲的主张，把战争的罪过全部归到我父亲身上。是也不是？”
    “你……”陆绛惊愕地仰着头看着他，生生把后面的话咽回肚中。
    孟颀轻蔑一笑，“我猜你一定没读过书，不识字对不对？”
    少年顿时面红耳赤，怒道：“我从五岁开始读书，孔孟自不在话下，孙子倒背如流，你为何辱我家门！”
    孟颀表现出很不相信的样子来，“那我考你一个问题，若是答上来了，我就放你走；若是答不上来，我保证让你消失得悄无声息。”
    陆绛咬了咬牙，略一思索，艰难地点了点头，“你问吧。”
    “别那么紧张。”孟颀笑着在他肩上拍了几下，“你说你读过兵书，那我问你，自五帝以来，这天下何时不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的天下难道不是该统一的时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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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小阿颀已经长大了，后面他爹出事的时候都能临危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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