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王湛同孟颀坐在小小茶棚里把刚刚看孟泽自己一人摆下的棋局重新走了一遍，走到第二十九颗白子的时候，原本一边倒的局面顿时就混乱起来，在前二十步里白子大量吃掉黑子，但当行过第三十六步后，黑子反噬于无形，成了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胶着局面。
    “前面杀的倒是痛快。”王湛恨恨说道，他这辈子最恨的大概就是围棋了，联想小时候被谢逸用围棋困住的事，简直恨不得砸烂所有的棋盘，眼不见为净。
    孟颀微微一笑，捡了个最有利的位置放下一粒黑子，“世叔，该你了。”他可是亲眼看见过王湛跟陛下下棋时耍赖的样子，直到那时他才知道，人，原来可以这般……比季桂还……不要脸。
    王湛看了好半天，将手中棋子随手一扔，“不玩了。”
    孟颀端坐着，小小年纪便将士大夫端庄持重的样子学了个十足，伸手缓缓收了棋子，微笑道：“世叔为何不带师兄？”
    王湛想起那天的事笑得眉眼弯弯，微抬下颌，“我走了家中没人主事，让他好好地给我守着鸾湖。”其实是孟泽不忍季桂受奔波之苦，事先警告过他。
    孟颀示意随从收了棋盘，翻看了韩明今晨送来的书信，说可汗要在晋阳至少待一个月，给陛下祝寿。
    “可见，这翰霈可汗也是个闲不住的。”
    “哦？”王湛挑了挑眉，“这不正是你们父子所求的吗？”
    “那不一样。”孟颀果断说道，我们父子是不一样的。
    王湛浅笑不语，只将那描了彩画的白瓷茶盏递到唇边浅酌一口，这样聪慧的人，正是皇室的好苗子。
    亓水河畔，孟泽将手中新到的密信揉成一团，随手抛入湍急的河水中，白浪滚滚。
    “子初。”贺绪一手按在他肩头上，“陛下都说了出来玩，你还管那些作甚。”
    孟泽微笑着不动声色地躲开肩上的手，眼睛清澈如水，“话虽如此，就是闲不下来。”
    “真是勤勉啊。”贺绪由衷地赞叹，扬扬手中的马鞭，“你常年在外想必弓马娴熟，要不要来比一场？”
    孟泽看了眼侍从牵着的高大的青骢，摇头，伸手摸摸细密的鬃毛，“它叫什么名字？”
    “烈焰。这马性子烈，六弟好容易才驯服的。”贺绪自豪地介绍，“六弟爱马如狂，经手的宝马没有上千也有八百。听说你送了周世杰一匹大宛马，我那弟弟跟周世杰求了好多遍连马影子都没见着。”
    “倒是个有趣的人，回头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孟泽轻柔地抚摸着青骢马，这回他出门却没带上追随他多年的逐云。自从上回载着孟颀逃跑被孟泽责难了一番之后，逐云就再也跑不起来了，失去奔跑能力的骏马，就像没有翅膀的雄鹰，天空再无际，都只能仰望，草原再辽阔，都只能梦回。
    “六弟早就想拜访你了，怎奈他一个小小的典虞都尉实在没机会。包在我身上了。”贺绪拍胸脯保证。
    孟泽疑惑道：“这倒奇了，不是你们几大家族都是恩荫的官职吗？再怎么的也不会这样的低于六品。”他想说低，确实，一个贵族公子沦落为养马的小官，任谁都会惊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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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败絮其外金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