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受了孟原的委托，更确切地说是命令，和尚经过了几天的观察之后确实发现了不对劲，趁着孟泽把韦氏父子两个叫到书房去关着门说话，赶紧的去找季桂商量。
    这季桂是出了名的孟氏贴心小棉袄外加好多管闲事，跟他师父在一块儿那是比亲生父子还亲，更何况师父的事不就是徒弟的事。
    季桂冒着被罚的危险装病逃掉当天的课业裹着棉衣跟和尚在房里商量“正事”。
    “和尚哥哥，你觉得师父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被气的留下了后遗症？”
    和尚心说：你师父发神经，本少也跟着发神经。当然，话不是这么说的，一本正经，“根据我的观察，不太像。”
    “那为什么师父会……不正常？”季桂艰难地说出这个词。
    和尚想了想，“要是这样的话，怎么只对着死哑巴不正常？”
    死哑巴，估计是他给孟原取的外号。
    “原叔是叫做哑巴没错，可他是活的呀？”你搞错方向了。
    和尚在他脑门上一拍，“该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
    “对哦，师父昨夜还问了我功课呢，看着和以前一样。该不会是原叔惹他了？”
    “指望那个死哑巴惹别人生气？你睡醒没？”和尚捏捏他的小脸。
    “哎呀。”季桂拍掉他的手，“你少来。最讨厌别人摸我脸。”
    和尚“切”的一声，瘪瘪嘴，“本少对一般男色没兴趣，更何况你还是个小男孩。”
    季桂满脸通红抄起手边烛台就朝他砸去，“给我滚，小爷不待见你。”
    和尚抱着脑袋往后退，门突然被推开，脚下一绊直接倒地，眼前就是孟泽似笑非笑的脸。
    孟泽脸色一变快速绕过他，走到季桂身边，“怎么突然就病了？脸红成这样，服药了没？和尚，快去叫华成来。”
    “师父，我没事。”季桂扯着他袖子。
    “萧漠病了这么久也不见好，你可不能也生病。”孟泽抱着他放到床上去，脱了衣服，扯了床被子盖着，转脸看和尚还站着，不由怒道：“还不快去？”
    季桂又是感动又是内疚，“师父，我真的没事，我是装病，装病啊！”
    就等他这句话了。
    孟泽挥挥手，让和尚关上门，“说吧，怎么装病呢？”
    “我……”季桂埋下头，“我……就是，就是，昨天锻炼得太久了，累了。”
    “累了？”孟泽拍拍他的小脸，“继续编。”
    “哪有啊。”睁着眼睛说瞎话。
    孟泽无奈，“你从小说谎手会出汗，我袖子都湿了。”
    季桂低头一看，月白色皱巴巴的衣袖上明显印了些蔚蓝色水渍，想了很久，“师父，我没事。我……能不说原因吗？”
    “不想说？那算了，今日就休息，明儿一早去跟先生道歉。”
    “道歉啊？”季桂败了，“何先生总是叫抄书，我都背下来他还叫我抄，能不能不要啊。”
    “不能。”孟泽瞅着他，揉乱头发，“歇着吧，我先走了。”
    “师父。”季桂转转眼珠，心头浮上一计，连忙穿上鞋子追来，“今日师父就陪我玩吧，反正你的事韩师兄都能做。”
    这叫什么话。
    孟泽拦住他，“既然装病就要装的像，好好歇着，不准出门。小诗。”
    季桂的小厮推开门进来。
    “替我看着，不许他出门。”孟泽一笑，潇洒离去。
    韩辕知道季桂是在装病，一听孟泽来看他就立即跟过来，谁知他刚迈进季桂的园子就看见孟泽微微蹙着眉头走出来，“主公？”
    孟泽摇摇头，笑道：“小孩子胡闹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的。”
    “大人，”韩辕揉着眼睛，“季姑娘的事他知道吗？”
    孟泽回头看了眼半掩着的房门，摇头，“他长大了会知道。”
    季桂满面愁容地坐在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地板敲得咚咚作响，“小诗，我们去找七郎吧。还有云裳妹妹。”
    小诗心说：你们天天见面不嫌烦人呀。手上比划几下。
    “你是说，不行？”季桂问道。
    小诗跑到书案前拿笔写了几句话拿来给他看，上面写的是：练琴大人生辰惊喜。
    季桂眼前一亮，从地上跳起来，“小诗，你太聪明了。我学琴师父不知道，还有四个月，我要跟谢叔多学几首曲子。”
    从此季桂往谢府跑得更勤，成天跟谢衍云裳两个混在一起，看得谢夫人格外高兴，私下里甚至把季桂当作准女婿。
    谢逸挑着几个较难的调子解了一遍，就叫季桂和谢衍自己照着琴谱练习，云裳在一旁监督。
    “兆林，你看他们关系多好。”贺氏靠着窗户站着。
    谢逸会心一笑，“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长大了就平白多了这些烦恼。”
    贺氏按着他手背，“没关系的，这几个孩子福泽不浅，将来不用我们操心的。哪像我们小时候，活在算计里。”
    谢逸目光落在她日渐隆起的小腹上，变得柔软起来，“相信我们的孩子将来不用活得这样累。”
    “其实我们的婚事是陛下亲自定下的，不是你自己选的吧。”贺氏微笑着掩住眼里的悲伤。
    “你怎么知道？”谢逸脸色一青，“是陛下的意思，当时……”笑着摇了摇头，“当时，这是上策。陛下其实是想把公主嫁给四弟，没想到被王氏兄弟一闹，公主反倒嫁给崔检。”
    “怎么会这样的？明明已成定局，我以为王氏一倒秦王会被发配。”贺氏露出疑惑的神色。
    “长宁拿我控制京营的事威胁我娶王氏女子，我去跟陛下坦白，再然后，陛下和宗长合计叫我跪在太子殿前发誓，一生一世绝不背叛太子，从此贺氏谢家还有温家连在一起。”
    “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在理，所有人都被陛下利用了。我父亲自以为顺着陛下的意思走就能保得家族平安，实际上，陛下是把所有家族的实力全表现在明处，自己坐山观虎斗。”贺氏心底一阵寒意。
    谢逸抱着她，“你放心，照现在看来，陛下和子初互相利用，我们虽然夹在中间，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